前传 逃不过的宿命

雨夜,本就崎岖的山路被雨水冲刷的更加泥泞不堪,寸步难行,干枯的松柏间,两道身影在林间飞掠着,其中一道娇俏身影在掠过一棵歪脖子树时身形一软,跪倒在地,前者立马停了下来:“珊儿,怎么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出山了。”被称作“珊儿”的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仲平,我不行了,你带着昊儿先走,我拦住他们。”江仲平听到这话,低头一看,发现薛珊儿的腰间早已被鲜血浸透,铁骨铮铮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对着女人说道:“珊儿,我不可能抛下你不顾,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这是咱们成婚时对着天地立的誓!”女人的泪水扑簌簌而下,失血、寒冷,每一样都在折磨她的身体,但她还在笑:“原来,这就是宿命吗?和你同生共死是宿命,逃不过他们的追捕是宿命,要带着秘密到死也是宿命啊...”

江仲平嘴角一弯,仿佛现在身处的不是绝境,而是二人的鸳鸯春闺,“珊儿,柳虎曾经给过我一块香玉,只有他们柳寨的柳鹰可以闻得到,我去把昊儿和钥匙跟香玉一并藏起来,咱们一起撑着把那群鹰犬拖住,只要撑到昊儿被救走,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薛珊儿也笑着点点头,看着江仲平敏捷的身形在林间变换,不一会又折返了回来。

“昊儿我放在了一处崖洞里,柳鹰发现他不成问题,接下来,就要等他们找上门来了。”

二人相拥而立,山间的声音全被滂沱大雨遮盖,轰鸣的雷声像是要把天地揉碎,忽地,风中传来了一丝不安的气氛,江仲平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周身一震,一股寒意自他们夫妻二人周围以一种恐怖的势头蔓延开来,本就料峭的山野间温度已经到了寒冷刺骨的地步,似乎连空气的流动都被凝滞了几分。

“桀桀桀桀桀桀,刺骨手江仲平,风暴手薛珊儿,二位在江湖上盛名已久啊,可惜今日终归是要陨落在本星君手里了。”

漫无边际的人影涌现在江仲平二人眼前,而三道身影随着一声张狂不羁的笑声鬼魅一般悄然浮现在人群前方。

“三位星君?那位‘故友’可真是瞧得起鄙人和拙荆啊。”江仲平看了看面前三人,面色不变,依旧笑盈盈道。

“江先生太过谦虚了,我们三人不过是晚辈,若不是立场不共戴天,又怎会有今日局面,只希望先生体恤晚辈难处,交出‘钥匙’为好,我们三人会给前辈和江夫人体面安容。”说话的人一袭白衣素净不染,完全不受大雨影响,话语间满是温和,却暗藏杀机。

“阁下不知是哪几位星君?”

白衣男子又是温和一笑,似乎老友重逢一般不紧不慢地介绍起了自己三人,拱手道:"在下玉天玑,这是舍弟石开阳,"右边的黑衣男子抬了抬眸子,眼里满是兴奋“这是舍弟钟摇光”,左边一人抬起了头,眼神凶狠,嘴角嘲讽地笑了笑,丝毫不吝自己的挑衅。

江仲平抱紧了怀里的妻子,回道:“原来是禄存星君和武曲、破军三位星君啊,能和当今江湖七位绝顶高手中的三位交手,我江家二人不枉此生,只可惜没能见到那位贪狼星君和巨门星君,实在是今生之遗憾了。三位来意我二人清楚,却是无法满足半分,多余的话就不用再叙了。”

薛珊儿嘴唇发白,抬头问道:“夫君,你怕吗?”江仲平笑道:“夫人在怀,手无寸铁,应怕是不怕?夫人又待如何?”薛珊儿疲惫的神色一扫而光,吟吟道:“夫君护我,旧人恨我,应怕是不怕?”

玉天玑依旧是笑容满面,眼神却早已漠然,微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动手”话音刚落,周身衣袍飞扬,青丝冲开雨水如入水蛟龙般舞动,三位星君飞也似的掠向夫妻二人,江仲平将薛珊儿护在身后,眼神一凝,周围温度再低了几分,连三位星君的速度都似乎被凝滞了几分,双手闪电般刺出,顷刻间已经和三人交手数十回合,三人衣上已经布满冰霜,玉天玑的颜色冰寒下来,低声暗语了几句,三人瞬间分散开来,分别攻向江仲平,薛珊儿见状不再旁观,双手成掌在江仲平背后一推,顿时一股狂风如浪般席卷开来,夹杂着凌冽的寒气冲向三人,江仲平双手如幻影般分散刺出,转瞬间三人身形变化数百回合,再次分开时三位星君已经气喘吁吁,浑身都是寒冰冻结,江仲平和薛珊儿这边的状况也不容乐观,江仲平的身上被三人的刀剑留下了无数伤痕,薛珊儿面色苍白,腰间伤口被撕裂,血流如注,玉天玑手掌一会,身后等待多时的北斗军一拥而上冲杀,江仲平见状急忙对薛珊儿道:“你去拦住他们,我来对付这三人,你想办法冲开阵型,然后别回头,去清水镇找清水大夫。"

薛珊儿强忍着哽咽,点点头转身去对付不计其数的军队,江仲平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她。

其实到了他们的境界,决胜的关键早已不在人数,而在精锐,对薛珊儿来说,冲散这几百人的阵型不是什么难事,即便她现在身负重伤,但江仲平要面对的那三人,是当今整个武林听到都要为之震动的“北斗星君”之三,为首的更是北斗第三的禄存星君玉天玑,此去九死一生,江仲平早已不是壮年,又怎能以一敌三?

但薛珊儿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尽力不去看江仲平那边的战况,专心对付眼前的北斗军,奋战了几番星宿辗转,双手合十又分开,一阵狂风由中间向两侧咆哮着吹散了阵型,薛珊儿最后看了一眼江仲平,江仲平也注意到了她这边的情况,眼神交汇间已经有千言万语在二人心里传递,薛珊儿不再犹豫,奋力向山下掠去。

江仲平看着薛珊儿离去,眼神更加坚定下来,双手加速挥击,霎时间,三人竟然无法接近他,四人再度分开来,玉天玑道:“把‘钥匙’交给我们,留你全尸,不然你和你夫人一个都走不掉。”江仲平嘲讽地笑了笑,不作回应,双手迅速成拳挥向三人,见状,三人对视一眼,武曲星君石开阳向着薛珊儿离去的方向飞掠出去,江仲平见状想拦,却被玉天玑和钟摇光拦住,三人又缠斗在一起。

薛珊儿在林间腾挪,忽地听见身后远处传来破风声,回头的同时双手挥击,和飞掠而来的石开阳狠狠撞在一起,石开阳踉跄退后数步,而薛珊儿一口鲜血吐出,身体一软,差点倒下,石开阳冷笑着道:“你们夫妻俩真不愧是江湖上早有盛名的双生子,一个内力极寒无比,一个内力化风狂卷,真是天生一对。不过要怪就怪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今夜,你们注定要双双陨落在此。”

言毕,石开阳握拳飞身向前,准备取走薛珊儿性命,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破风声“簌”地传来,石开阳“啊!”惨叫一声落在地上,一位身形矮小的老者缓缓落地,手中拿着刚刚削掉石开阳双手血肉的祤剑,对着石开阳不屑道:“二十年以后说不准,但现在,江湖还不是你们这些小鬼说了算,看在天璇的份上饶你一命,快点滚!”

石开阳强忍着双手被削去骨肉的剧痛,抬头看向老者,眼里满是惊惧:“祤剑,你...你是...啊!”惨叫一声,石开阳转身飞遁入黑夜,老者伸手再次收回祤剑,冷冷道:“话多在江湖上可是活不下去的,这次收你一根手指,就当老夫出山一次的酬劳了。”

石开阳飞掠回刚刚几人交战的地方,三人还在死命交手,看到石开阳回来,江仲平以为薛珊儿已经遭遇不测,恍惚间一个不慎被玉天玑击中了心口,怒吼一声,江仲平双拳再次握着寒冰一般挥出,二人一时间抵挡不住,被江仲平打了数拳,三人分开以后齐齐吐血,此时,雨声突然变小,天边传来“呷”一声鹰唳,几人一齐望向天边,江仲平释然地松了一口气,玉天玑思考片刻,猛然抬头:“柳鹰!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把柳寨牵扯到这件事里来,你真是舍得下血本啊!”江仲平笑了笑道:“我舍得,可你们却不舍得,这样,甚好。”玉天玑也不打算废话,打算动手结果了江仲平,石开阳却一把拉住了他,玉天玑惊怒道:“你干什么?”石开阳耳语了几句,玉天玑满是不甘地看向江仲平,正打算说什么,天边再次传来破空声,三人不做犹豫,飞掠下山。

老者带着薛珊儿回到这里时,江仲平已经奄奄,刚刚失神被玉天玑的剑击中了心口,已经是神仙难救,薛珊儿见状已经明白了一切,老者看了看二人,道:“接下来还是否需要老夫出手?”江仲平脸色一片煞白,却还是苦笑道:“前辈,我的伤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今日多谢前辈您了,此恩,江某今生已无机缘,来生必当俯首相报。”薛珊儿早已泣不成声:“瞎说什么,清水大夫不是神医吗,她一定能救你的,咱们现在就走,你一定会没事的。”江仲平不做多言,只是摇摇头,看着眼前此生挚爱,眼里只剩温暖,薛珊儿见状,手缓缓抬起,老者眼神一闪,飞身上前,却还是没能拦住薛珊儿自断经脉,江仲平一愣,泪如泉涌:“你这又是何苦,昊儿还小,你如何忍心要他一个人长大?”

薛珊儿眼泪簌簌而下,笑着摇了摇头:“仲平,我没有后悔,爹爹还是错了,对吧?”

江仲平听到这话,不禁失神了一瞬,而后仰天大笑,怀中搂着薛珊儿,两人一起没了声息。

远处雨水无法侵袭的黑夜里,山巅上站着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一身金色衣袍却在此刻黯然失色,喟然长叹一声后也隐入了漫漫雨夜......(前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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