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书讲到,参加童试所必须的证明材料,之后还要有本县的秀才提供推荐证明,才能确保考生本人的考试资格。
大家千万不要小看了县试,这第一场考试虽然谁都可以参加,但能榜上留名的还是非常不易。
据史料记载,鲁迅先生十七岁时曾参加过县试,当时他所在的县有四百多名考生,最后只录取了四十人。而鲁迅先生当时的排名是第三十七,还有的说是考了一百三十七名,足见其严格和难度之大。
第二次考试叫府试,地点是所在本州府,基本相当于今天的地级市。一般由知府或知州亲自主持,合格的考生被称为童生。
从名字表面上看,一般都觉得童试和童生都是小孩子的考试,好像也就是中小学的级别,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也有几十岁的童生考试者,甚至还有一辈子也没考过童生的也大有人在。
考取童生之后,紧接着参加院试。每三年举办两次,主持考试的都是省里的学政官员,大概相当于今天的省教育厅厅长的级别。
过了这一关才是秀才,但是考取秀才的数量还是相对比较多的。物以稀为贵,因此秀才的社会地位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受人尊重。
大家都知道,范进中举的故事,这位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秀才,屡试不中。一直到了五十多岁才考上进士,据说后来还做了大官,混得相当不错。但当时他的岳父并不把这个穷秀才当回事儿,肆意侮辱。甚至大街上的痞子流氓和屠夫之类都可以欺负他,而他却对此毫无办法!
相比之下,举人比今天的研究生录取还要难,甚至全国只录取几百人①,但比秀才在数量已经少了很多,可见其考试难度更大。吴用和杨老夫子都是秀才身份,就卡在这儿过不去,后来不得不改行去教书育人,另谋职业。
但若二人持之以恒,到了范进的岁数也有金榜题名的可能,不过您就没有机会看到今天的这本历史故事了。或许没有吴用的谋划,即使梁山能有所成就,也会失去很多色彩。
一旦中了举人,其社会地位就完全不同于秀才,不但可以当官,而且连称呼上,从此也变成了老爷!这也就意味着从此正式迈入了士大夫的行列。他们不仅不用交税,而且举人犯法,官府也不能对其用刑。在特殊情况下,也必须有地方官先上报朝廷,革去举人的功名之后,才可以动刑。
再后来就是吏部在京城举办的会试,俗称进京赶考,考生不管距离多远,都可以在路上享受官员的福利待遇,吃住不用花钱。更有遇到奇货可居的投资者,美女金钱双丰收,这在历史上可是屡见不鲜。最后就是皇上的殿试,钦点本次的高考状元,榜眼和探花。
但说月先月桥二人根据夫子的安排,在两个多月之后,便带着春桃和小六子要去县里参加童试。
因为从接到通知去报名,再到开始正式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两位小书童都在马屁股上驮着两大箱书籍,以便到了县城之后,临时学习之用。
我们都知道,那时候朝廷不允许女生参加考试,所以月先和春桃都必须女扮男装,四个人带上老夫子的推荐信开始上路,直奔临朐县而来。
四个人各骑高头大马,顶着夏日炎炎的烈日,热得大汗淋漓,幸亏早有先人发明了马鞍子,不然这几位少男少女的苦楚可是无以言表!
月桥想,如果马儿能跑得再快些,就能凉快许多。但是骏马也是靠着空气喘息的生物,若是大口大口的吸允着接近体温的空气进去,时间长了,身体自然也受不了,不一会儿就张开大嘴真喘粗气。闭上嘴吧就打响鼻儿,表示出强烈的抗议和不满!
几个人不得不改变初衷,靠着起早贪晚赶路,一天的路程,用了两天才到了县城里。
进城后,首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补充些必要水分和食物,然后再去找老夫子引荐的同窗秀才。拿到推荐信后,第二天再去县衙里报到。以后的这段时间里,就住在客店里潜心学习,准备参加考试。
这一个月也正是全年最热的时间,也不知道皇帝老儿是怎么想的,非要选择这个时间段考试。月桥心里想不明白,但这一个月也恰恰是他从小到大学习最为勤奋的一个月。
来的时候娘亲跟他说,“桥儿,你平常有些重武轻文,娘没有说过你。但这次去县里童试的最后阶段,你可要加倍努力,娘不在你身边,凡事多听姐姐的话,跟姐姐好好地学习,争取一举成功!”
月桥说,“你就放心吧娘,儿子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不然我就不回来见你!”
“别说傻话了臭小子,你若真的不回来,娘也就活不成了,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娘亲是练武之人自然豪爽,情急之下也难勉大爆粗口。
“哎呀娘~,我的意思考中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保证万无一失,看您说的,好像你儿子是去凑热闹的!”说完拉着娘的手左右摇晃着直撒娇,直到娘亲转忧为喜才松手。
三天的考试紧张激烈,对于月先来说,确实非常轻松,月桥说他自我感觉也非常不错。
几个人商量一下,这段时间回家吧,除了习文练武没别的事儿,还得再来看榜。来回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更不用说这鬼天气跟下火一样,实在热得难受!还不如就在县里一边学习,一边等着揭榜。闲暇之余,几个人趁着早晚也到各处胡乱转悠,玩儿得十分高兴。
一晃到了揭榜的日子,月桥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饭,等着姐姐一起去看榜。而月先确是一点也不着急,越是这样,月桥却是越发的急不可耐,“快点吧姐姐,你又不用化妆了,还磨蹭啥呀?”
月先瞪了他一眼,“叫哥哥,千万不要忘了,否则看我不拧掉你的小耳朵!”
小孩儿下意识的摸摸耳朵说,“姐姐,我真的很着急,咱们快点走吧,啊姐姐~!”
“还叫,不长记性的臭小子,是不是怕榜上无名呀!”月先笑着又瞪了他一眼。
“是,不叫了,我的逢春哥哥,如果不是你来参加考试,说不定我桥少爷还能高中榜首呢!”
月先会心的一笑,“嗯,这样才好,未曾说话慢张口,话到嘴边留三分!还有一点,要学会谦虚,知道吗?走,咱们马上就去!”
月桥无奈的点点头,几个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县衙,张榜处早已人头攒动,月桥和小六子个头最小,只能拼出一身臭汗往里边挤,这才钻进人群,果然不出所料,高中榜首者正是花逢春!
再往下找,月桥有点急,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快要找到最后终于见到了秦月桥三个字,乐得两人个小屁孩儿差点蹦起来。
几个人高高兴兴的往店里走,老板带着伙计早已迎候在门口,“恭喜二位神童高榜得中,使得小店蓬荜生辉,今天中午,特设酒宴向二位公子表示祝贺!”
月先让小六子拿出十两银子,然后亲手递给了店老板,“多谢店家厚爱,小生和表弟月桥感激不尽!”
店老板接过银子笑逐颜开,躬身说到,“神童十全十美,明年必高中童生,若路过小店,随时为您接风洗尘,里边请!”
几个人走进了店里落座,月桥仍然喜不自胜,“姐姐,等会咱们吃完了,我建议先拐个弯儿到夫子的老家去看看,顺便给他老人家报个喜儿!”
月先寻思了一会儿说,“此去兖州不算太远,大概二百多里的路程,去一趟也好。老师已经走了几个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家,要是他老人家去云游四方,我们可就白去了。”说完用眼睛看了看春桃和小六子。
月桥说,“我看还是去一趟好,夫子不在家,咱们马上就走,就当游山逛景了!”
春桃和小六子与月桥同龄,还都是十二三的小孩儿,自然非常乐意到处跑,此时早已忘记暑热难耐的天气。
二百多里的路程,大家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三天下午才来到夫子家中。
在村民的指引下,来到夫子门前一看,顿时让几个人目瞪口呆,小院里荒草杂乱,三间落架的房子,到处烟熏火燎,破败不堪。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脸狐疑,百思不解。
小山村里突然来了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小姐,也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小六子跳下马来,向一个二十多岁青年人一拱手,“这位大叔,请问杨老夫子为何家中失火,他老人家现在何处?我们是他外地的远方亲戚,刚才到此。”
那小伙子上下打量了这几个漂亮的金童玉女,摇摇头说道,“远方亲戚倒没听说过,我只知道他有一个表姐住在本村,夫子家里前段时间突然遭了强盗,抢走了多少钱财不太清楚,还把老头打成重伤,临走时放了一把大火,差点把他和书童给烧死了!”
“那请问大叔,夫子现在何处?”小六子进一步追问道。
“老夫子无处安身,暂时住在表姐家里,从这往前走,到村西头往左拐,第一家就是!”
“谢谢大叔。”小六子深施一礼,复又上马,几个人直奔村西头而去。
骑上马转眼就到,他们跳下马,心急火燎的闯进院儿里,可把狗剩子吓得不轻!惊魂稍定,却发现这些衣服华贵的几个人这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儿,最大的一位小姐也只有十五六岁。
他这才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找谁?我……并不认识你们!”
月桥一拱手,“请问杨老夫子可住在这里吗?”
狗剩儿点点头,“是……是啊,你们是?”
“我们是夫子的学生,从青州来。”月桥回答道。
狗剩子喜出望外,忙撂下手中劈柴的镐头,“快进屋,快,里面请!”
几个人也不客气,急忙冲进屋里,看见夫子仰面躺着,面容憔悴,几月不见,白发也好像增加了不少,黑白相间的头发,毫无规则的散落在额头上。
几个人急忙跪倒在床前,月桥最是心急,“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儿,多长时间啦,咋不给我们送个信儿呀?急死我了!”
①每次考中进士的全国只有几百人,而且是三年一次。宋朝当时总人口只有一点二亿,按比例计算,比现在的博士研究生的录取率还要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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