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竞赛集训课的1班班主任吴笛正在批改前一天集训课时学生做的试卷。改完的卷子越多她越生气。
于是在当天晚上——
“孩子们啊，虽然昨天这个小测基本上是在巩固初中的统计知识，但是怎么还有人分不清平均数和中位数嘞？”现在吴笛面前的小测试卷分成了两叠，其中一叠便是那些分不清平均数和中位数的人的卷子。
有些学生已经开始小声吐槽为什么有人分不清了。
“李林征，你上来把这题解题过程写一下。”吴笛把题目投影出来后抽出一份试卷，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说道。接着名为李林征的男生走到讲台边，直接拿走自己的试卷并把自己的解答过程抄写在黑板上。
“……”吴笛不想说话，在李林征抄完之后挥手把他赶下去。接着她看了一圈教室，最后决定叫杜九歌上台做同样的题目。杜九歌想了想还是不拿试卷比较好，于是她凭着记忆把自己当时的做题过程写了下来。
“可以下去了。”
吴笛看着这两个人的解题过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道：“李林征，这题你是怎么想的？”
“只要求得平均数就好了。”
吴笛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头一次遇到有人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她用最后的理智问道：“那么平均数和中位数的概念分别是什么？”
“平均数是所有数据的平均值，中位数是所有数据以大小顺序排列之后的中间值。”
“平均值和中间值一样吗？”吴笛追问。
“一样啊。”
整个教室的学生因为这个无脑的回答沉默了。而吴笛又追问了一句：“这是谁教你的？以前的数学老师？”
“不是，是我爸。”
“……坐下。”吴笛已经没有脾气了，接着她叫了另一个学生上来分析杜九歌的解题步骤——相对来说杜九歌的解题步骤还是比较准确的。不过吴笛注意到杜九歌在写解题过程的时候有些犹豫，在用眼神确认她同意的情况下吴笛才让其他人上。
“答案都是对的，不过这边跳了一步。”那位同学把跳过的那一步补充在一边。
“不错，你分析得很仔细。其他还有吗？”
“没有了。”
“下去吧。”吴笛在那个学生下去后说道，“这是杜九歌同学做题时唯一的漏洞。考试的时候跳过某些步骤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丢分。”
“噢——”杜九歌看到同学指出来之后恍然大悟。不管是前一天做题还是刚才凭着记忆写下过程，她都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不过能被指出来总是一件好事。
“切，装什么好学生啊？”不知道是谁故意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
“跳步这个我们暂且不谈。刚才那位酸得不行的同学，”吴笛看了一眼那个故意挑衅杜九歌的学生，找出对方的试卷，“首先一个跳步骤的也不止一个人，只是刚好人家上来做题，然后看到别人指出来漏洞之后明白了而已；其次，好学生不是装出来的；最后很重要的一点：你和李林征是双胞胎吗？你们两个人所有题目的答案和解题步骤一模一样。”
前一天小测的时候是谢道升监考，他知道有个学生抄李林征的答案而且被他抓到了。之后他提醒吴笛记得给那个学生0分。然而他们直到改卷子的时候才发现抄答案的不止两个人。杜九歌在心底叹了口气，上辈子也有集训，而且李林征的答案也是在小测的时候被抄。最后那些作弊的被赶出集训班，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李林征完全没事。
吴笛拿起一张名单：“今天有一个通知：等下念到名字的同学，收拾东西可以离开了。”
“不会吧？要赶人了？”
“好快。”
“上一届的说他们高一集训的时候也要下个星期才赶人。”
“天啊，会不会有我啊？”
确实，这所学校的竞赛集训班每届都会筛掉一批人，但是基本上是在后期才决定的。杜九歌听说要赶人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作弊的那几个上辈子是第二天让他们的老师通知他们取消参加集训班资格的。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名单上的名字。
“……白学、王霸，还有李林征。以上同学下课后可以收拾东西走了。”
“啊？？？”一片哗然。李林征当场愣在原地。
“老师，李林征不是被抄的吗？”有前排的同学问道。
“是这样的，”吴笛解释说，“谢老师有跟我说有同学作弊的事情，以防万一我们数学组的老师都去看了昨天小测那段时间的监控。非常不幸的是李林征同学并不是受害人。”
杜九歌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回想起上次几个老师也是去看了监控，也发现李林征不是受害人的事。最后他会被放过，完全是因为李大根仗着自己背后有人会撒泼。
“这次应该不会提前结束集训班了吧。”杜九歌如此想。作弊事件过后集训班又上了一次课，但几个数学老师实在受不了了，就提前结束集训。最后导致六中高一生中实验班以外没几个人拿到一等奖。虽然杜九歌是其中一个，但是李大根听到这消息脸色差到极致——他儿子自然是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现在李林征因为有实质性的证据被赶出集训班，就算李大根想闹，校长和教导主任也不会为了他所谓的背后有人动摇。因此除了某些人，大家是一块舒心——
在那些人离开之后，杜九歌准备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吴笛悄悄地说了句“爽了”。
“？”她惊恐地回头，换来的是吴笛给她说悄悄话。
“他们几个上课都不听的，走了还不会影响其他人学习。”
“噢。”
原来是老师的正常反应。
* * *
温嘉月听说了集训班的事，于是她趁着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找上杜九歌：“那个李老师的儿子因为协助他人作弊被赶出集训班了？”
“是啊，老谢以为就一两个，没想到是好几个。”
“这还是集训的时候发生的。”温嘉月摇头，“要是正式比赛还这样我们六中明年直接没有名额了。”
“对啊。”杜九歌深以为然，“水平不行也不能作弊是吧？”
前世比赛前李大根甚至想要儿子班上的同学和杜九歌等6班的学生帮他儿子作弊拿奖，但是包括杜九歌在内所有人都拒绝了。最后李林征因为找其他人协同作弊被抓，当场取消成绩。——虽说和集训时的情况不同，不过杜九歌认为这跟他本人水平和身边环境有关系。
“那他有没有为难你们啊？”温嘉月想起之前杜九歌怼他最后抄检讨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估计最近不会了，因为他还要哄他的宝。”
最近的李大根一下课就跑，甚至没有找借口把叫人到办公室骂一顿。据说事发第二天李大根还想找国杨说理，结果国杨直接把当时的监控录像给他看，看完之后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不再提这件事了。
“有实质性的证据就是不一样啊。”杜九歌感慨道。
“是啊。”温嘉月非常同意，虽然她不是完全明白杜九歌为什么这么说。
这时候童司南刚好路过，顺手和她们俩打招呼。
“学长好。”
“师兄好。”
“你们也在上体育课吗？”童司南上的是体育课所以才能看到杜九歌和温嘉月。
“啊，是的。”
这时童司南想起一件事：“听说你们年段有人竞赛集训课作弊被赶出集训班了？”
杜九歌听到这话感觉难以置信，而温嘉月问童司南：“高二的学长学姐那边也知道了？”
“是啊，我们班人都在讨论这事。”
“他们现在丢人丢到全校了。”杜九歌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既然要护住元蔷薇，那么肯定让上辈子伤害她的家伙吃瘪才行。——即便是重生，只要稍微改变一下轨迹都能引起未来的变化。哪怕杜九歌有重生前的记忆，也不敢保证事情会朝着她知道的方向走去。
童司南嫌站着腿疼就找了个能听到温嘉月她们说话的地方坐下来，接着他便问道：“你们高一是不是有个叫元蔷薇的学生？”
“我们班的。”杜九歌点头，“她现在在打篮球呢。怎么了吗？”
“噢，就是她有时候会拿着高二的数学题到我们年段的办公室。”
“厉害啊！”温嘉月觉得自己是做不到了，杜九歌想起的却是前世的元蔷薇为了能被父母喜欢而拼命预习功课的样子。
“我们老师担心她这么早预习功课，身体会吃不消。”童司南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单纯喜欢就好了。”
“嗯。”
“对了九歌，”温嘉月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元蔷薇成绩怎么样啊？”
“应该可以上前三吧。”杜九歌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温嘉月担心杜九歌会掉出前三，但杜九歌却说：“没事的。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学进去。”
“也就你能说得出这话了吧。”温嘉月扶额。
听到这话的杜九歌不置可否。——实际上杜九歌这样说，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只喜欢靠实力说话，另一边这是上辈子考过的题目她都忘光了。
* * *
当天下午，杜九歌按着自己的习惯在练功房练习空手道。
“哈！”
杜九歌其实从来没觉得温禾与琴音会舍得在她身上花不必要的钱。她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她自己说学了空手道可以保护温嘉月，他们不可能那么容易松口。
“也许他们真把我当自己侄女了吧……不对，不至于如此。”她摇了摇头，接着试图劈断面前的一叠木板。
“啪！”
在工作的温家帮佣们听到一声巨响，然后照常工作。——杜九歌每个星期五都会在家练空手道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先生，您回来了。”帮佣接过刚回来的温禾手里的公文包。
“家里其他人有回来吗？”他也听到了刚才的巨响。
“九歌她回来了，现在正在练功。”
温禾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帮佣要记得让杜九歌练完之后不要急着洗澡。因为之前有一次杜九歌因为直接洗澡生病了。
果不其然，杜九歌从练功房出来之后就要去洗澡。
“九歌啊，先生说了你练完之后不要急着洗澡。”
杜九歌闻言愣了三秒钟，然后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好的，我会休息完再去洗澡。”她想起小时候因为练功之后直接洗澡而生病的事情。温禾和琴音当时吓得把她带去看急诊，然后告诉她这样做会生病，生病了大家会担心。
“哈……”杜九歌确实能感觉到他们在担心，毕竟每个星期五她都要听到叫她不要急着洗澡的话。有时候赶上晚饭时间，她甚至还被叫去先吃饭。不过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杜九歌就去倒了杯白开水喝起来。
“哇，九歌，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刚刚在练功？”温嘉月最近因为校乐团排练，改成星期六再去竖琴老师那边学习。所以她比往常还要早回家。
“是啊，练练比较爽。”
“倒是别感冒了。”她拿起杜九歌肩上的毛巾给她擦汗。
“谢谢。”
汗擦干净了，人也舒爽不少。于是两个没穿居家服的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喝白开水。
“你们是在养生吗？”因为加班比以往还迟回家的琴音看到两个女孩在喝白开水，非常疑惑。
“不养生发际线都要往上啦。”要不是桌上没有枸杞，温嘉月甚至还想泡枸杞水。
“那你倒是别熬夜啊。”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的杜九歌扶额，“你看看你，我现在都比你高了。你要不要反思一下？”
“九歌说得对，你确实要反思一下。”琴音可是很清楚两个孩子有没有熬夜的。
“妈……您是我亲妈吧？”
“是啊，所以九歌熬夜我管不了太多，但是你我是一定要管的。”
杜九歌看了看时间，见琴音要开始说教了，对温嘉月做了个“加油”的口型就去洗澡了。
“九歌，你背叛我！”
温嘉月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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