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歌和孙院长穿过走廊，来到了福利院最大的储藏室。虽说是储藏室，但是因为有社会上的援助，福利院这边能够请到合适的保洁人员定期清扫。因此不管是哪个储藏室都显得非常干净。
“在这边。”
她们走到一个架子旁边，孙院长拿起一个小箱子之后带着杜九歌来到桌子边坐下。
“这是当年你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一块过来的东西。”她把箱子放到杜九歌面前，“要看的话现在就能打开来看看。”
“好，谢谢院长。”杜九歌点了点头，打开了小箱子。小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多，除了当年包裹着还是婴儿的杜九歌的襁褓和一本旧课本，还有写着她出生日期的字条。凑巧的是襁褓绣着一个“杜”字，所以当初给杜九歌上户口的时候，温禾与琴音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果断决定了孩子的姓。——除去私心上的考虑，他们也会担心随便给孩子取名会导致孩子的家人找不到她。虽然杜九歌知道自己姓氏的由来，但是因为第一次看到襁褓，她还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轻轻放下。
字条上的笔迹模糊不少，不过知道自己生日的杜九歌并没有特别在意。——更令她在意的是那本在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和她一同出现的旧课本。
“……生物课本？”杜九歌非常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跟她一块出现的会是十几年前的高中课本。
孙院长解释道：“当时捡到你的人是个高中女生，结果她因为走得太急把课本落在这了，后面也没来拿回去。”
“噢……”杜九歌明白了，她轻轻地用手触碰写在扉页的名字，“‘多娣’这名字怎么看着那么重男轻女？”
“……放心吧，她后面把名字改了。”孙院长似乎知道那个人的情况，说道。
杜九歌点头：“那就好。”不过救命恩人改了名字，加上孙院长也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她也不好答谢对方。
“那个小姑娘说捡到你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孙院长回忆起当时还在叫“多娣”的小姑娘抱着杜九歌跑到福利院的时候的事情，“但是你当时睡得很香，她等了很久实在没办法，就原路返回又走了一段路来到我们这里。”
“幸好当时是晴天，不然不管是你还是她都得感冒。她看起来挺着急的，但是捡到个孩子什么的还是得问清楚情况，我们就让她坐下来说了。她说自己是在吃完饭准备回学校的路上发现你的。
“问起周围情况的时候，小姑娘说‘我发现她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有手机，附近也没有电话亭这些，就只能先找到福利院这边了。我们后面也报了警，但是当时科技不发达也没人知道谁把你丢在了路上。
“然后因为小姑娘急着回学校她做完笔录就走了。等我们把你安顿好，才有人发现她课本落在这里。当时因为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后面我见到她的时候你已经被领养了。她问过你的近况之后似乎很放心的样子。”
杜九歌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被送到福利院的故事。虽然这是听起来很虚幻，但确确实实发生在她身上。
“我们也曾麻烦警方那边帮忙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不过十多年了也没个消息。”说到这个，孙院长叹了口气。她毕生最大的心愿之一就是找到小孩的亲生父母。
“找不到的话说不定是因为他们死了或者他们不在乎我。”杜九歌回想起前世三十岁的时候，有人告诉她找到了她血缘关系上的家人，但是那位家人在同事们找到的时候已经离世了。
“……”孙院长摸了摸她的头，“温先生和琴女士对你还好吗？”
“嗯，叔叔阿姨对我挺好的。虽然我总有种他们把我当侄女养的错觉。”
孙院长闻言拍了一下杜九歌的脑袋：“别嘴里跑火车。”
“嗷。”
杜九歌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接着询问孙院长她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可以，这些也算是你的东西。”
“谢谢院长。”
和孙院长聊过之后杜九歌想和福利院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在把复习资料交给小羽之后她陪着一群小朋友玩了很久才回去。
* * *
杜九歌能从福利院拿到什么东西已经是正常现象了。所以当温家人看到杜九歌把襁褓套了个洗衣袋再选择轻柔模式机洗的时候，也只是习惯性地问了几句。
“为什么你会写洗襁褓啊？”温嘉月拿起一个小凳子和杜九歌排排坐。
“因为拿到的时候院长阿姨说当时太匆忙也没来得及洗。”
“哦哦。”
洗衣机有好几个，杜九歌用的是那个经常用来洗特别脏的衣服的洗衣机。有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是温家人太有钱还是上流社会对这种事情非常严格——虽然她知道的温家三个人都不属于上流社会。
温嘉月和杜九歌看着在洗衣机里翻滚的襁褓：过了一会儿温嘉月问道：“怎么想到把东西带回来了？”
“嗯……一时兴起吧。”杜九歌自己也说不上来，“一直留在那边也不好，不拿回来的话说不定就真的丢掉了。”而且福利院也没有给已经被领养的孩子保管东西的义务。
“说起来还有一本很旧的生物课本。”杜九歌说着把腿上的旧课本拿给温嘉月看，“是我的恩人的课本，不过她当时走得太急忘记带回去了。”
温嘉月有点好奇：“那我能稍微看看吗？”
“小心一点就行。”
“谢谢。”温嘉月接过旧课本，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随着时间流逝她的表情愈发奇怪。
“怎么了？”
“没事，就是这个笔迹好像哪里见过。”温嘉月觉得课本上的笔迹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这样啊。不过就算知道对方是谁，我突然上门拜访的话说不定还会打扰到人家。”
“嗯，确实。”温嘉月明白她的意思。
* * *
杜九歌重生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那么多不知道的事。有时候她甚至会感谢让她重生的人事物。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最近不知道哪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开始骂她是爹妈不要的孤儿了。
“……”至少作为个名义上的陪读，杜九歌觉得温嘉月的父母还是要她的。（虽然随着她们长大，陪读这事真的变成空有虚名的样子。）
有好事者问起这事，杜九歌只说自己后面被人收养了。不过之后她总会补充说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素质好像比某些有爹妈生没爹妈教的人高多了。
当然老师们也没闲着。很快就抓出了肇事者。杜九歌一看，好啊，又是上辈子干了差不多事情的男生。不过上辈子类似的事情是针对元蔷薇的。杜九歌只知道这个男生在网上说了元蔷薇什么，最后被老师直接停课一个月。重生后听元蔷薇提到她自己是留守儿童之后，杜九歌才明白这玩意上辈子干了什么。但是有个问题，上辈子这玩意为什么会那么清楚元蔷薇的事。
虽然杜九歌也想过是这男生的好兄弟李林征自己查到的，但是一个高中生做这种偷人隐私的事情从技术上来说不可能。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李林征跟李大根背后的人。然而她的能力有限，自然不会以卵击石查背后的那些人。
* * *
“说起来当初温叔叔和琴阿姨为了收养我，直接跟温叔叔他爸的老家彻底断绝关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杜九歌说了一些关于她被领养前后的事。
“那老头根本不值得我爹尊敬好吧。”温嘉月翻了个白眼，“反正我爸跟我姑姑有温家人要，不需要他们那个什么大家族的恩惠。”
赵行知和元蔷薇直接纳闷为什么会扯上豪门恩怨。
杜九歌开始了她的科普小课堂：“其实收养我这件事是温叔叔跟那个封建大家族决裂的***。之前温叔叔还没决裂主要是想拿回他母亲的钱。不过在全部拿回来之前我就跟着嘉月回家了，正好那群封建玩意因为听说这件事破大防……”
“然后我爸就加快进度早收完钱早走人。”温嘉月唯一一次去那个离谱的地方还是因为杜九歌的事情——那个封建家族在之前因为她是女孩不让她跟琴音来。
“这些事我们也是才知道。”杜九歌最后总结。其实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杜九歌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些。不过根据她的印象，温嘉月应该只是当时太小，忘了这回事而已。
“顺便我老家，也就是温家，里面的人对收养小孩这事还是挺正常对待的。”温嘉月适时说明情况以免老家损失名誉。
“确实。”杜九歌前世和温嘉月老家的人也不熟，但是每年过年跟着温嘉月和她父母回家的时候，总能收到那边的人给的红包——虽然亲疏有别但是礼数还是有的。
“说起来……杜九歌早上你有说过知道恩人以前的名字的事情。”
“嗯，”杜九歌点头，“昨天才知道的。不过‘多娣’这名字也太离谱了。还好名字改了。”
这时有个老师正好经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差点把自己绊倒。
“这种名字还是改了好。”元蔷薇深以为然。她说虽然她的名字不错，但小时候和她一起上学的好几个小姑娘都叫什么“招娣”“盼娣”和“迎娣”。有时候元蔷薇甚至能看到顶着这些名字的女孩抱着弟弟上学，或者是辍学在家看着弟弟。
杜九歌听着元蔷薇的话，头一次希望她的生身母亲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虽然她的生母从来没找过她，但如果是那种人杜九歌还是巴不得生母不存在。
但是前世的时候她的同事找到的那个家人，似乎是找了女儿和孙女好多年，直到离世都没见过她们。
“说不定这个奶奶是个好人。”杜九歌如此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 * *
晚饭后杜九歌直接回到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发呆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检测到名为‘杜九歌’的个体存在，进入休眠模式”的声音。杜九歌非常纳闷，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声源。
“如果告诉别人我听到奇怪的声音，说不定他们会把我当精神病，让我去找精神科医生做精神治疗。”虽然她能确定刚才不是幻听，但这种事还是太离谱了。
“等下，不会吧？”杜九歌想起前世认识的一个专门做时空跳跃研究的天才科学家。她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那个科学家做出来的人工智能利用时空跳跃原理从未来来到现在。
但因为杜九歌在人工智能完成之前就牺牲了。对现在的她而言这也只是没有依据的事情，杜九歌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专心于下一次月考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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