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仰

光柱刺穿了卡尔的神国,在重重裂缝中,隐约能看到无数人类畅游在黄金与翡翠组成的国度,肆意玩乐,不会衰老,不会死亡,这就是神明对于虔诚者的优待。

光芒直直向下射出,直到打在了一块如水晶般清澈透明的广袤晶壁上,引动了看守者的注意,

“咦?‘执权者’家的小子?怎么不在神界好好呆着,去凡间干嘛?”

“一点小事而已,有劳‘溯游之龙’大人放行。”

诺言听到声音却不见其人,这是为了保护他,直视过于强大的存在会导致灵魂的撕裂和混乱,而作为位面晶壁的保护者,溯游之龙的强大甚至大于大部分诸神的总和,对于溯游之龙的好意他心领了,恭敬地向某个方向行了一礼。

“好吧,小子。你不是神我就不拦着你,不过给你提个醒,最近凡间好多地方都蒙上了阴影,哪怕是神王和我都看不太清,你碰上了最好小心一些。”

说完,诺言所在的晶壁处忽然打开一个缝,没有丝毫防备,他就直直地掉了进去,如果不是还有卡尔的神力护着他,他就要在亿万米上的高空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谢谢您的提醒!”一边下坠,诺言也不忘跟提醒他的人道谢。

当他穿过云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无垠大陆,

卡西利亚,庇护众生之所。

天空之上,悬浮着各类可容纳几十万甚至百万人口的浮空城,从虚空中汲取能量的法师塔以及庞大到能遮蔽整个天空的云鲸,每天餐云饮雾为身边的所有的翼类生物提供着庇护。

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诺言一闪即逝,甚至他们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看错了,在一团光芒中怎么会有一个人的存在?

当气温逐渐寒冷,眼前的大地肉眼可见地覆盖上了白色,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寒意弥漫开来,诺言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卡西利亚大陆北境,人类王国,诺顿。

在一片风雪之中诺言降落了,而一直护送他来的那道光芒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件纯白色长袍盖在了他的身上,这是卡尔米修斯对他的祝福,以神明“执权者”的名义,打造了这件“上位者之铠”,是本来只有众神才有资格使用的神器。

“纯白色太招摇了,变成灰色吧,然后再变得厚一些,这样才能在苦寒的北方说得过去。”

披着漫天风雪,诺言朝着最近能看到的唯一建筑,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雪地里走了过去。

叮铃铃,

看到餐馆推门进来了一位客人,豪爽的北方大叔立刻洋溢着热情问道,“来点什么?”

“一份土豆,再来份热的蔬菜汤。”看着墙上的菜单,诺言立刻做出了选择。

“稍等,马上就来。”

餐馆不小,但此刻就只坐着诺言一个客人,明明已经到了饭点,这餐馆却还是如此冷清。

看着老板在后厨煮土豆,诺言趁机打听起这附近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一个名为约克镇的普通小镇,没什么特产也没什么矿物,小镇里很多人都是世世代代的农民,生活得平庸却不贫苦,大家对此也没什么不满。

“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个外人,他受了伤,我们就把他抬到了镇子里的小教堂,请牧师给他治疗,可他伤得太重了,仅仅只是在教堂过了一个晚上便死掉了,我们也没多想就将他埋在了镇子北面的墓地里。”

“唉……谁知道就是这一埋,给整个镇子都招来了厄运。”

老板从后厨走出来,将放着土豆的餐盘放下,又转身打了份蔬菜汤后方才继续说道:

“先是有人被发现暴死在镇子外的墓地上,身上被人开膛破肚,拿走了所有的器官和血液,我们以为是镇子外的魔兽干的,便请牧师去驱赶它,可没想到的是,哪怕牧师去了,可第二天仍然有人死在墓地上。”

“每天都有人死,镇上的居民就凑钱去请了冒险者处理此事,我也花了不少,可这依然没有解决,反而是那位冒险者成了第二天被发现的尸体,死法和之前的一摸一样。我们不断地请人帮忙,可所有来的冒险者都会成为第二天的一具尸体,无一例外,慢慢地就连冒险者工会都不接受我们的委托。”

“没办法,最后大家都只能选择搬出这个镇子。”

老板说完时,已经是一脸无奈。

“那你呢?你怎么不搬走?”诺言好奇地问道,面对死亡的威胁,不该所有人都主动退避三舍吗?

“我老婆孩子都死在了那不知名的鬼东西手里,我留在这里就是等它来找我,这样我就有机会干掉它,为她们报仇!”

说着说着,老板突然从吧台下面拿出***臂那么长的燧发枪,重重地拍在诺言面前,表情凶狠激动,能感觉到他已经存了跟那未知的怪物死战的决心。

“放心,你的仇会有人给你报的。”诺言出言宽慰道,“不过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老婆孩子在死之前都去过哪,做过什么吗?”

在诺言的苦心劝慰下,老板终于冷静了下来,痛苦地捂着头坐在一旁,

“她们实在太害怕了,于是就想要去教堂祈祷,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没有跟她们一起过去……”

看着眼前这位四五十岁的男人都开始掩面哭泣,他散发出的绝望和悲哀甚至让诺言都有些不舒服,于是扔下十个铜子作为饭钱后,他便匆匆离开了这里。

果然和教堂有关系吗?

按道理来说,信徒在绝望下的祈祷神应该是听得见的,可卡尔却完全不知情,这只有一种可能,有比信徒更高阶的神职者将祈祷声掩盖了,就跟他将虔诚者的灵魂偷走时所做的一样。

只希望不要是我所想的那样,不要是最坏的结果!

诺言祈祷着自己能幸运一些,可事实上,当他见到教堂里唯一一个牧师时,他就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恶臭,这味道甚至穿透了皮肤和血肉,直击人的心灵。

他瞬间明白了这一切问题的根源,牧师的灵魂腐朽了!

看着眼前突然将教堂大门推开的男人,正在虔诚祈祷的牧师喝问道,

“你是谁?”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诺言当即厉声反过来喝骂道,“你侵蚀了一位真神的牧师,是神界不能允许的罪行。告诉我你的神名,我会让众神法庭剥夺你的神位,熄灭你的神火,再将你的神国坠入星界。”

“我要你沦为天地间的游魂,不可入冥河,不得生!不得死!”

“凡人,你怎敢如此质问我!”

眼见身份暴露,牧师身体内潜藏多时的邪恶终于暴露出来,让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魔纹横生,一根根青筋暴起,只是一瞬间便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被封印了几千年,论起年龄我比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新神都要年长,我远比他们更有资格担任一个神,他们的信徒该是我的!他们的神名也该是我的!我只是向这个世界要回我曾经的一切,这没什么不对!”

这怪物在怒吼中,身上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墨色波纹弥漫在教堂中,凡是波纹扫过的地方,全都被这个怪物的神力改变了模样,一切属于这个时代的痕迹都在褪去,取而代之是几千年前的古老石堂,

由简单几块巨石构建的祭台摆在中央,上面铺着带有血迹的兽皮,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俊美男人盘腿坐在上面,而在一旁围绕着许多人在朝他跪拜,同时口中还高声诵读着一个名字,“犹比乌斯”,在人群中有个女人带了孩子,他的脸让诺言隐约觉得与刚刚那餐馆老板有几分相像。

看着他们僵硬呆板的面孔,诺言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身上没有一点生气,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令人望之生厌。

这个混蛋居然奴役了他们的灵魂来获取信仰,这是神界法条中明文规定的“十罪”之一,触犯者将会被绑在冥河的终点供无数亡灵啃食,除非神界毁灭、冥河倒流,否则,他将用永世受此折磨!

“你疯了!”

“或许吧,在被关押的千年中我就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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