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见你一脸斯文模样,必定饱读诗书吧!” 一银发老头撑着小船一脸好奇地问身后躺在自家船尾的俊俏公子,谁能知道那竟然是女扮男装的步筝。
“少时略读过几本,不精。”步筝如实回答。
她确实没骗人,读过几本孩童该读的,后面就全是少儿不宜的了。
“哦?照你这么一说,看来是不简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船夫笑嘻嘻地猜测道,在他眼里步筝就是在自谦,长得这么好看,又饱读诗书,他真是太喜欢了。
“老伯您说不简单就不简单吧,任何一个人都总要用些虚假的身份来伪装自己,您还是别想着把一个人猜得太透吧。”步筝说得含糊不清,她最喜欢的就是装装文化人,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了。
“那你现在从这荷花丛中略过,可有何感想啊?是否吟首诗来表达一下啊?”老船夫笑着说道。
她喜欢清新怡人的荷花,总喜欢与自己讨论,着公子与她如此相似,若是也喜欢荷花就更好了。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步筝脱口而出,她现在也只想得起来这首诗了,书到装时方恨少啊。
好诗,真是好诗!船夫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下去,幸好自己经验十足,底盘够稳,他尴尬道:“这…公子伪装得还真是精妙啊!真是让人猜不透。”
船夫夸赞之余也不忘停下来喝了杯水。
“怎么?看不起李白啊!”步筝反驳道,自己是没文化,可这好歹也是大诗人的作品,怎么还开始嫌弃了?
“噗”的一声,船夫一个没忍住,嘴里的水也都喷了出来。
……
“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此时的林尚辰,正躺在步筝的旁边,看着朵朵藕花略过,不自觉间脱口而出。
“公子方才念的是《燎沉香》,怎么开始想家了?”站在船头的划桨的船夫愣了愣神,随后开口问道。
这次载他们的还是那位船夫,只是比两年前更显老态,步筝也觉得这老头奇怪,两年前自己站在岸边,那老头就非说要载自己一程,现在带着个男人,也特地过来载,看来是有目的,而且也并非劫色。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人看着比王娇玖的爷爷还老,自己轻轻松松就能制服,也不怕他能翻起什么大浪。
“没有老伯,只是此情此景由感而发罢了。”林尚辰解释道,他也没想到,这老头看上去这么潦草不堪,竟然还是念过书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有感而发?看来公子的家乡也有这么多好看的荷花喽?”船夫笑着问道,不得不说,这江南地区的百姓还都挺自来熟的。
“有是有,只是大部分都出于人工,都没这般去雕饰的好看自然。”林尚辰回答道。
船夫听完后掐起手算了算“大规模人工,那得费多少人力财力啊?看来公子是来自京城的啊!”
“老伯真是料事如神,我们确实都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这老头看起来神机妙算,林尚辰也是十分的欣赏佩服。
“哎,原本以为你们京城的都是些有钱有文化的少爷小姐,我两年前也拉过一位京城的公子,模样看起来倒和你一般斯文,谁料开口就说《小池》是李白的,你说好笑不?”船夫将两年前的趣事讲给了当事人的夫君听,而且当事人还真就在旁边。
关键是林尚辰不知道,竟然还在旁边一起嘲笑!笑什么笑?这么好笑,留着一会儿出去卖!
步筝自然是听出来了,这人讲的不就是自己吗?林尚辰刚想说些什么,她率先开口了 “喂老头!你划你的船,可不可以废话这么多啊?打扰我休息了。”
“诶?我说这位姑娘,我看你穿着打扮甚至是长相都妥妥是我们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怎么脾气这么暴躁?”船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了这位姑娘,还平白遭人冷眼。
长得嘛,倒是很好看。
“老伯,我们还是别说了,她身体不是特别好,吵不得。”林尚辰赶忙劝和道,他可不想惹怒他,然后小船一翻,狼狈不堪。
“身体不好?要不要我来给姑娘看看?”船夫询问道。
步筝斜了他一眼,然后阴阳怪气道:“那多谢老伯好意了,可你看着就像是个四处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要是随便一偏方把我治死了怎么办?”
“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还以貌取人呢?万一我就是个神医呢?”船夫反驳道,虽然自己现在长得是有些许潦草,可以前怎么也是名扬整个江南的美男,岂容她如此羞辱?
“您不也是吗?专挑我这种长相的来载。”步筝直接拆穿。
船夫稍稍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姑娘,猜得还真准。”
“也不难猜,其他人我不知道,两年前有一公子,一年前也有位公子,还有现在的我都是你自己屁颠屁颠主动跑过来载的,而我们三个人都长着一张十分酷似的脸,不是吗?”步筝忽然坐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气场十分强大,连旁边的林尚辰都只能乖乖坐起来,不敢吱声,自己刚刚只是假装跟他聊得来,其实我内心也讨厌他的!
“是,我在这里渡过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或眉毛,或眼睛多多少少与她有点相似,只可惜,都不是她…”船夫忽然垂下眼眸,看起来有些伤神,更多的还是懊悔。
“我是她女儿。”步筝这番话直接吓得他一激灵。
“那你…”
“二十三岁,腊月二十生人。”还没等船夫说完,步筝率先回答。
他先是沉默一会儿,随后脸色忽然铁青,指着步筝激动喊道,“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过来的!你是不是想要报复我!”
既然是她女儿,自己害惨了她,她女儿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谁料步筝却说:“我不是来报复你的,我是来求你的。”
步筝求人的态度十分强硬,如果他不答应,步筝下一秒就将他扔进湖中!
她这番话直接给船夫吓了一跳,若非步筝及时拉回,他就得真掉到湖里面了。
船夫一脸震惊地看向她,“求我什么?”
“看病,我身体不好,你刚刚也跟我说过会给我看的。”步筝回答道。
“哎…你是她的女儿,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先跟我回去吧。”船夫坐在船头,他答应了,期间叹了不少口气,步筝虽烦躁,但不好多说啥。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好好求人!
步筝拍了拍还没缓过神来的林尚辰说,“好了,孙大夫找到了,也愿意给我看,你别担心了。”
林尚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才是孙大夫,而且还跟步筝她娘有些某种不可描述的关系,看来他就是步琮的亲生父亲…
“你这毒有些年头了,还没扩散实属奇迹。”孙岩方把着脉,略微有些疑惑,明明这毒已深入骨肉,却始终还没有扩散开来,所以她是中毒深,但不广,就只影响了她右手臂。
步筝解释道:“因为当年被一匈奴人所救,用了匈奴特有的草药替我包扎,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他原本还想将我根治好,可我一心只想着打胜仗,拒绝了。”
“这毒本身就是原来匈奴人制的,唯有那边的万解草才能解毒,恰好我这里就有一些万解草草干。”
也是几年前冒险去山上采摘抹,他起身走到药柜前翻找着。
当他回来时,手机却多了根野草干, “他当时给你包扎的是不是这个?”
虽颜色有了些变化,但步筝从根叶还可以分辨出来,“是,就是这个。”
“那太好了,那现在她的手是不是有救了?”林尚辰激动地问道。
谁料孙岩方却说“她伤得太深,时间太久,已经不是普通包扎可以解决的了,得刮骨,割肉,还得放血。”
林尚辰立马站了起来,质问道:“刮骨?割肉?放血?你没事吧?”
他发出了四连问,为什么会这么血腥,这莫非是个庸医,一个长得潦草猥琐的庸医!
“是,刮骨就是把骨头上脏东西刮掉,挖肉就是把里面烂了的肉割掉,然后再放出积在里面的毒血,最后再敷上万解草包扎,才能根治她的病。”孙岩方给他解释道。
他年少时就走南闯北四处追求医术真理,对于这种奇毒,这种病状更是苦心钻研,便自己琢磨出了这么一套血腥的医法。
还没试过,是理论上是可以的,就缺个小白鼠了,现在好了,小白鼠也送上门了。
林尚辰还是不放心,“可这样…”
“我可以。”步筝眼神坚定地看向孙岩方,语气十分清冷。
见她如此坚定,林尚辰也没有再去劝她慎重。谁都动摇不得她自己的决定,跟何况她的伤真的不能再拖了,如果真的截肢了,还不如让她死了。
看着眼前柔弱的姑娘竟有如此的胆大魄力,忍不住感慨,“以前絮扬是最怕疼的,怎么生了个女儿倒是如此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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