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筝听完他的话,忍不住呼了口气,强忍着笑意说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只要你准备好了,明儿…”
“我现在就准备好了,就只看你。”孙岩方还没说完,便被步筝给打断了。
她紧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为什么世界上能救自己的偏偏只有他!
“这…这样的话那我准备一下,待会就给你做手术。”
孙岩方不禁扶额,这丫头怎么这么猛,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自己跟絮扬都没这种魄力,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绝对不是自己的。
银白色的尖刀被涂抹上了一层白酒,刀尖上还闪着白灿灿的光,映着少女洁白但并不光滑的肌肤。
步筝双眼紧闭,嘴里用力咬着毛巾,被林尚辰紧紧抱住,头上的汗止不住地往外流,滴答…滴答…滴落了下来,里衣也全部被浸湿。
“你别抖!”孙岩方呵斥道。
这手术本就是一场费神费力的活,抖得这么厉害他还怎么继续下去。
林尚辰听完抱得更用力了,“小筝,别怕我在,别抖哈!”
孙岩方无奈,“我是说你!别抖!”
这个人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明呢?
听到后的步筝也一边忍着疼痛,一边睁开眼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要我还是自己来吧…
林尚辰满脸尴尬,“啊!对不起,我尽量不抖…”
媳妇做手术,自己竟然比她抖得还厉害,传出去怎么也得在文人圈子被笑话半年。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孙岩方将步筝的伤口给包扎好,“好了,你们这几日就先住在这里,每日都要换药。”
谁料步筝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外祖家就在这附近,不劳烦您。”
孙岩方先是愣了下,神情落寞,终于想了起来,这原本就是她阿娘的家,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对啊,这里是絮扬的家,我怎么给忘了?”
步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人都不在了才知道装深情,就是死渣男一个,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情绪,毕竟人家刚救了自己呢!
不多时,医馆外一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走出一位样貌清秀的公子,举止潇洒大方,一看就是某位世家公子。
“由琅哥哥!这里!”林尚辰招手喊道,此人正是步筝大舅的长子吴由琅,步筝在京城时也一早就让人去吴家,将他们来苏州这件事通知下去,他们途中也一直都是有书信联系的。
吴由琅见着他们忙跑过去,看着靠在林尚辰怀里虚弱得嘴唇发白的步筝,很是心疼,“小筝,哥哥待会就带你回家哈。”
吴由琅对着妹夫林尚辰礼貌地点点头,随后
便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轻放到桌子上,对着孙岩方说,“我们吴家真心感激孙大夫救了我家小妹,这点心意也算是我们吴家报答孙大夫的救命之恩。”
“不!我…”
“我们吴家从来不想亏欠任何一个人,有恩有怨都想着当面算清,不过这是救命之恩,我们吴家以后也必定日日念着孙大夫的大恩大德,如果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满足。”还没等孙岩方拒绝,吴由琅便打断道。
孙岩方还想问,但最后还是说:“没有什么需要。”
他无法拒绝吴家的金子,当年的怨他们也都没算呢,现在就直接算恩了,看来他们家当真是不想再提及当年那些事了,也不想同自己有任何瓜葛。
步筝身子虚弱,更听不得以前那些忧心事,林尚辰直接将她抱上了马车,远离他们的唇枪实战。
“我的乖孙女呦。”吴家的阿婆终于见着自己的小外孙女,就算是腿脚不方便也拄着拐杖激动地跑出来迎接。
“阿婆。”林尚辰第一次来苏州吴家,也是第一次见到步筝的阿婆。
阿婆见着林尚辰两眼放光激动,“这就是我的孙女婿尚辰吧,哎,你们成亲那天我没见着,现在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放在整个江南都找不出第二个!”
就算被这么一夸,林尚辰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手有点酸了,被挡在门外又不好意思开口,真是让人难为情。
“好了阿婆,怎么还把人拦门外呢?小筝还受不得风吹呢。”果然还是由琅哥哥靠谱,林尚辰感动得都快哭了。
“对吼!”阿婆忙将他们带进早就收拾好的房间。
这间房是步筝她娘吴絮扬未出阁时所住的房间,修缮了好几次,一直都是留给步筝回来住的。
“你们好好休息哈,我已经命人准备了吃的,你们什么时候饿了我就叫她们送过来。”阿婆摸了摸步筝的头慈爱地嘱咐道。
“现在就饿了,阿婆。”步筝虚弱着身子,这是她进吴府后的第一句话,也是她强撑着身子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不单单因为烦心,也因为她真的好饿,饿得没力气说话了。
“好!我这就命人送过来!”阿婆说完就走出了房门,朝厨房那边去了。
看来小筝真是饿了。
不多时,就有几个丫鬟端着许多吃的走进来,送过来的也大多是流食,很清淡,刚好步筝刚动完手术,也不能吃太重口味的。
林尚辰小心翼翼地接过,并礼貌地点点头,丫鬟们先是稍稍愣了愣神,随后也都礼貌地点点头。
等她们关上门出去后纷纷跺脚尖叫,“哇!这也太帅了吧!怪不得当年小姐支支吾吾不肯跟我们说姑爷长什么样,要是我我也藏起来啊。”一个小丫鬟激动道。
“你先把你那花痴样藏起来吧,什么德行?”另一个丫鬟白了她一眼,十分嫌弃。
“喂,你刚刚的反应比我还激烈好吧…”
房间内的两人面面相觑,她们是以为只要门一关上就听不见是吗?
“你当年为什么不肯同他们提起我?”林尚辰笑着问道,说完还不忘舀过碗里的热粥,递到嘴边轻轻吹一下。
步筝尴尬地解释说:“当年…我都…还…还没见过你…”
林尚辰忍不住嘴角上扬,“好吧,往事不追,我来喂你吃点东西,张嘴,啊~”说完林尚辰便把那勺粥递到步筝嘴边。
“对了尚辰,等吃完饭你先去跟阿公问个安,行个礼吧,他最注重这些礼节,他还是个坏脾气的老头,大家都怕他。”步筝叮嘱道。
何止是臭脾气,他已经坏到让步筝不想看到他的程度了,让林尚辰自己去吧,被为难了问别找自己哭。
林尚辰多多少少也有听说啦,他拍着胸脯保证,“好,我会将礼数做周全的。”
一定让他挑不出刺!
不过等真正到了厅上,他就知道自己保证早了,阿公这人银发苍苍,年纪看上去跟孙岩方那老头差不多,满脸却写着生人勿近,这阴森森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孙岩方这么老了丈母娘当初能看上?不会是那个渣男的爹吧!
“孙女婿拜见阿公。”林尚辰跪在厅上,弯下腰磕了个头,照步筝的嘱咐,他没说起来之前,不能起来。
就这样磕了好一会儿,上面才传来一句没有温度的,“起来吧。”
林尚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起身,并弯腰献上礼物,“是,孙女婿第一次见阿公,没准备什么,只有这卷随身携带的江南烟雨图,今特来献给阿公,只为弥补这些年来从未拜访过阿公的不孝。”
他们吴家可是整个江南都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也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有什么没见过的,在阿公看来,这也不过是个出了点名的小画家的作品,还未必画得有由琅那小子好呢,也没怎么放心上。
可当他打开时,却完全傻眼了激动地扶住林尚辰,“我可以保证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人的其他作品,还是画师画的不多,作这幅画的是哪位大家?你又是从哪得来的?”
他酷爱收藏这些字画,步筝她娘也是,当年步筝送给林父的那幅山水画,也是步崇阳为了逗她阿娘开心特地不远万里寻来的。
“这位画家擅长文章,对画只是爱好,所以留下的不多…”
“你认识吗?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
“这…”
见林尚辰支支吾吾,他试探着问道:“你不会已经死了吧…”
“这是…我…作的。”林尚辰猛得低下头,他也没说错,他的画确实不多…
他原本是想将放在自书房里那幅最显眼的字画拿来孝敬他老人家的,只可惜当时跳入湖中时那幅画就在身上,泡烂了,只能无奈临时自己补上一幅。
她也挺喜欢的,不是吗?
厅上的所有人都替林尚辰捏了把汗,要知道阿婆可是被阿公气得到现在都不肯在同他说一句话,连坐在那里都不肯,这就造成了明明老伴还在却只有一个人接受孙女婿跪拜的滑稽场面。
阿婆不在这里,在场所有人都没法跟他抗衡,现在谁都救不了他了!
阿公听完果然脸色一变,他一甩手将那幅画甩了出去,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以为你怎么也得挑哪位说得出名号的送给我,没成想只是拿了自己的涂鸦之作来打发我这个老头子。”
林尚辰赶忙将那幅画接住,他小心翼翼解释道:“其实,我在整个大梁也算是说得上名号的,画作不多,也是千金难求,你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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