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到家的时候，外婆正在收拾行李，满屋子都是塑料袋和纸箱子。
“外婆，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咱们不在这里住了，换地方，房子找好了，距离你们学校更近。”
外婆说着，手里的活儿也没停。
“你的衣服也得收拾一下。”外婆走进宋词的卧室。
宋词连忙走了过去，在床下找了找，却没有找到那个存钱的盒子。
“你在干嘛？”外婆问宋词。
“见我的在床底的铁盒子了吗？”
外婆从衣柜里拿出来衣服，堆在床上，一边整理一边漫不经心：“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你放哪儿了，外婆？你还给我！”
外婆继续收拾衣服，没说话。
宋词有点生气了，过去夺衣服，丢在了床上。
“外婆，你快说。为什么要拿我的钱？”
外婆慢慢坐在床上，看着宋词。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要不然怎么有这么多钱？”
宋词嘴硬：“我没有，我凭本事挣的。”
“你还不跟外婆说实话！好几天晚上那么晚了出去，是不是干坏事去了？”
“我没有，我就是给别人送货。”
“给别人送什么货？”
“烟和避孕套，什么的。”
“送这些东西能赚钱？你以为我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外婆更加着急了。
“没有。”
外婆拉着他走进客厅，从抽屉里拿出来铁盒子丢给了宋词。
宋词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还是满满的人民币。
“宋词，你不能为了赚钱走上邪路啊。”
“我没有。”
“你送得是什么货？你告诉我！”
“就是刚才说的，正常的货。”
“你还撒谎！”
外婆拉着宋词走到窗户边，让他往外看。
“你看看外面的烟道！”
外婆指着窗户外面给宋词看。
“看到了吗？”
“怎么了？是谁弄破了吗？”
“出死人了。”外婆继续说，“你知道怎么死的吗？楼上的女人偷汉子，结果这个汉子吸毒，把女人的男人打死了。”外婆语气很严肃。
宋词听到也很震惊，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发生在自己身边。
“你是觉得现在很太平是吗？我告诉你，说不定哪天，你就掉进什么团伙了，什么传销啊，什么贩毒啊，犯罪啊，蹲监狱，现在的社会，外面啥人都有，你明白吗？”外婆语气越来越快。
“……”
宋词的世界很小，他总觉得自己有股力量在内心里撕扯着，是对物质的欲望，还是对未来的渴望，不知道，但对残酷现实的认识，其实一直都有，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外婆把饭菜先端了出来，准备先吃晚饭。
“你拿着这些钱干嘛用？”外婆问。
“我想让妈妈过年回家过年，这些钱应该够了。”
这话又点到了外婆的泪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了米饭里。
外婆放下手里的米饭，转身去了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继续吃。
有人敲门，外婆擦了擦脸。
外婆开门，竟然是刘帅。
刘帅见了外婆，装作乖宝宝，点头哈腰。
“外婆，你还记得吗？我跟您通过电话，提醒宋词做作业那个。”
“哎呦，是你啊，一看就是好学生，长得好靓啊。”
“你怎么来了？”宋词完全没想到。
外婆一边把他迎进门，一边端详着刘帅：“你吃饭了吗……你叫什么啊……”
“我叫刘帅。”刘帅老老实实地回答。
“刘帅，要不要一起吃口饭，我刚端上桌的。”
“好啊，正好我没吃呢。”刘帅倒是不客气。
外婆进厨房去盛饭。
“你怎么来了？”宋词悄悄地问。
“刚子和亮亮在楼下等着呢，一会带你出去玩去。”刘帅说。
外婆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端了上来。
“快吃，来，饭应该没凉。”
“好吃好吃，外婆。”刘帅看了看满屋的行李，“这是要搬家啊？”
“对啊，楼上又死人了，这里住着不吉利，这宋词快高考了，给他换个新环境。”
“我也听说了，半个月死了两个，都在楼上，阴气重啊。”刘帅描绘着。
“你懂什么啊，别瞎说。”宋词怼刘帅说。
“外婆，一会儿，我跟宋词一起去个培训班试听，我们都约好了。”
“培训班啊？那太好了，几点啊？”
“七点。”
外婆看了看表：“宋词，你快点吃，别耽误上课。”
宋词服了刘帅的嘴，瞎话张口就来。
刚子和亮亮在角落里抽烟，两辆摩托车停在树下隐蔽的地方。
“刘帅这是吃上饭了吗？怎么还不下来？”刚子埋怨。
亮亮正在给摩托车的排气管道擦拭。
“上次我腿碰到这排气管，差点烫秃噜皮。”
刚刚远远看到宋词和刘帅下了楼，朝这边走来。
“怎么这么慢？”刚子问。
“哄了哄外婆嘛。”
四个人，两个摩托车，一脚油门，消失在了落日的余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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