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邙山恶妖怪择人噬,展威灵霍怀策初建功

说那东洲天府有一处哀芒山,本是天藏地养的福地,日精月华的洞天,近日来却不知为何一股氤氲之气笼罩于上。

话说此时正是暖热相接之季,九十点钟之时,那哀芒山涂炉峰上浓雾愁布,伸手不见五指,正是:

泱泱浩浩,渺渺茫茫;渺渺茫茫,恰似九天玄女散银尘;泱泱浩浩,绝如南海蜃楼翻水霭。飞鸟失了寻巢处;野獐难找入旧群;水霭蔽日漂滟滟,银尘遮天漫浮浮,目极烟波藏探指,可疑凌霄砌新墙?

山间正走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先生,看他:

无沾无染全真篆,天生地养没垢姿;清风充袖扫晨露,怀藏乾坤持明仪;步云离海踏罡斗,音抚山川清声志;想相俱空朝物外,通灵彻见永寿同。真一位超凡脱俗长生客,自由自在不老仙。

这先生身着清爽,今一大早就独自走上浓云愁布的山间。这会儿正掐着指,他能掐会算,又能观气通风,远看哀芒山上怪气弥布,引得他顿觉可疑,抬头望向自浓雾中投射而下光芒隐约可见的朦胧太阳,疑惑道:“山间起雾常见,这会儿已经什么时候了还如此浓密遮人倒真是罕见了,真是奇哉怪哉。”

这道士伸手抓来前方吹来的风尾,鼻翼翕动,嗅了两下风中的奇怪味道,眉头拧道:“有诡。”

行至一处,福至心灵,下颌稍抬,气沉丹田运上肺中沛金之气,怒喝一声:“哪里来的孽障在此捣鬼?尔伤生害理为非作歹扰乱天地正道,还不速速现形!此时显象吾尚留你一条生路,再躲躲藏藏待我逮住了你定要将你剥皮锉骨将尔魂魄贬至九幽之下令尔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声神喝震得周围草木树叶摇晃扑拉拉的响,妖雾也被震的一散;好道士,一声怒喝用上了肺中沛金之气加持,此一出声,音震狼虎,妖魔鬼怪闻之三魂俱颤七魄动摇,不怕这捣鬼的妖物装死。

妖气飘聚越来越浓,似环绕左右冤魂不散,左右草木遮挡之处也有扑朔黑影闪动卷动浓雾飘动。

“孽障哪里走!”道士袖袍一挥,挥出宝剑,将黑影闪过的灌木丛砍的扑拉作响,却什么都没砍到。

霍怀策腰间宝剑,本有一把名曰枯杨,卜《易》曰:枯杨生芽,因为名。朽坏,遂择易,曰枯松,又名青萍。苍松大者,枯而能生新芽,飘萍细微,青青复枯萎靡,乃合天道轮回生灭之数。虽比不上殷天子的三把宝剑,却也能随时护持身心身左右。

古人云:古之君子,忠以为质,仁以为卫,不出环堵之室,而知千里之外。有不善则以忠化之,侵暴则以仁固之。又曰夫佳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宝剑双锋,一面对着他人,另一面则对着自己,灭自我烦恼,方斩他人忧怖。

妖雾一震,似乎突然稀薄了下来。

先生凝金睛,盯住此怪最后出现之处,心中一杆秤已明了这孽畜的高低长短。

只见雾中自稍远处浮现一个人形黑影。

这妖孽已经修成人形?这种水平的妖怪不应该有修炼成人形的修为啊。又转念一想,以不变应万变。身形摆开架势,应对任何来敌。

人影走近,是一个面色惨白看样子已无意识的穿登山服背大背包的人,只见这人面色白如垩土,两眼反白,嘴角留着涎水。向道士倒去。

这先生侧过身,闪过倒来的登山客,又转头看向那人,心想不知还有没有救。只听得雾中又飘来一声沙哑扭曲的声音,只听得虽然是人声,但是来源却像是另一种东西:“臭道士,还给你!”

那先生不辨来源,四处巡望。这妖怪已通人言?果然有些道行。先生耳朵聪明,听准声音来源将含在口中的金剑吐出。

神剑瞄准声音来源飞射而出,穿过空中竟不生风,这金剑是好宝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削铁如泥能斩万物,乃霍怀策以胸中沛金之气所炼,专养在肺中,乃是这霍先生的本命灵宝。只看他运起真气,心念运动,控制金剑飞迅刺杀此怪。

妖怪被神光一照,心中大惊,妖雾再度逸散更加稀薄。虽然不明白这飞来的明晃晃的细针状物是什么,天生的避害反射却让它颈子后边的毫毛都竖起来了。心里当即明白这道士不是好惹的货色,拔腿就就往深林里跑,想躲过这飞势迅速的金针。

原来那妖怪天性懦弱胆小,若是寻常人等倒还入不了它的眼,此时飞来的神剑却是直接激发了它生而为兽的本能反应,只吓得蹄子一弹,没头没尾就跑。

“哪里走!”先生终于看清了这毛团,见它要跑,喝斥一声挺身追上。

飞剑在空中滴溜溜打了个盘旋,被道士收回心尖灵苗之上,怪物虽未被刺中却也吃了一大惊,心中慌忙之下难得维持妖术,浓雾渐渐散开。

先生这才定睛一看,只见那怪模样:

头若蹴鞠毬,身似炼砂缸,双耳飘瑞雪,对睛闪红芒,血渍沾颔下,妖气绕须旁,匾牙排玉版,披绒九秋霜,金鼻识遍野,雪腿跳健强;行云喷怪雾,原来是深山里一头白兔王。真个是狡兔作於菟,决鼻凶胜虎!

这妖兔身形肥硕、双腿强健,身上浓郁的妖气冲天而起,扭身躲开飞剑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抖擞皮毛。

“原来这孽畜是一头成精的月精也。”霍怀策心想。

“臭牛鼻子,我在此山中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无故犯我?!”兔精大怒。

“你瞒谁呢?山中多有人丧生,山下村子三户一摆灵、五家一出殡,只说是天气恶劣多有行人死在山中,不是你在作祟,还有谁?今我饶你,天不饶你!”道士大骂一声。

兔妖:“山下农户集钱找法师来捉我,被我吃了无数,你也不怕死吗?”

霍道士冷哼一声:“你杀人无数,还敢理直气壮,岂不知举头三尺,天道昭昭?今老天遣我来收你,那些半吊子的法师都是雕虫小技,比不得我,今番你是死了!”

兔妖:“好大的口气!你是哪里来的野道?有什么本领?”

道士:“你鼠目寸光,哪里知道我的威名?我乃是青城山上斩妖除魔道士,此番下山便是要荡尽天下妖魔,今日便用你祭我宝剑!”挥剑便刺。那兔子却将腰一扭,似个贴地的云团飘了出去。那道士收剑追上。

只看他二者:展转滕挪,飞身跨步;展转滕挪的是久成山妖,专吃路人行凶害;飞身跨步的是长练全真,要救苦难能伏怪。山妖欺心,行修百岁压狮猁,全真震怒,运气欲追东郭駿。这个欺心泼口:“你犯人家界按律斩!”那个震怒大喝:“尔伤生作乱更该拿!”一个是巧夺天气成怪物;一个是真仙降世走天涯。毛团龇牙嗳气,道士宝放虚华,二者相争威壮,各显神通高下,只见叶迷眼,根杂杂,妖怪腿软筋渐麻,道士吐纳神气壮,更胜仲尼蹑舍迦。

那兔王被霍怀策追的力气渐渐尽了,腿麻酸软,心里一急,腿胯一扭,直直转了个锐角弯,那先生没刹住车,险些闷头撞在一颗大树上。妖王还未喜上心头,只见说时迟那时快,道士抬腿一脚踩上大树,抵住全身冲撞的力道,借力向上一蹬,身子如鹞鹰一般在空中打了个跟斗,扭转腰身,凭空朝那兔子刺出一剑。

”哪里走?吃我一剑!“

兔妖大骇,将后身掀起,两条后腿蜷起猛地朝那道士一踢,先生眼疾手快将剑收回护在身前,只见一双兔蹄如炮弹般踢在剑身上,砰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幸好道士也有卸力的功夫,却也震的虎口酸麻,手中宝剑差点脱手,也只是堪堪把住,轻轻落地。

原来兔子有两般绝技,一者是被天敌追逐时一个急刹车拐一个极其刁钻的大弯,追击的豺狼鹰隼等通常刹不住车滚在地上摔个狗吃屎,都能脱身;二者是将要被掠食者追到时,掀起臀胯来,将后腿儿一缩,一脚踹在狩猎者头脸上,兔子天生后腿强健,力大无比,若是踹在骨头上,能踹的掠食者骨打筋折,若是踹在鹰雕嘴喙上,能将鸟喙踢裂,故此有“兔子蹬鹰”的说法。

妖怪两招使尽,自己本就不剩多少的气力便已没了五分,没想到这先生一一化解过了,几乎吓死,心想:这好厉害的道士,怎么惹上的?又想自己气力将尽,这道士怎么还如牛皮糖一般甩也甩不脱。它哪里知这先生有行气的术法,蕴养之神机,又长于平衡性。奔跑腾挪重在持之以恒,兔子刚得灵智,哪儿懂得运气,只跑的眼冒血丝睚眦迸决。那先生只见稍稍追上,将飞剑在口中胸中运化一回,手并剑指,激射而出:“去!”

兔子大惊,只见躲不过,捥转腿胯猛地刹住脚步将腰身一掀,嗖将头脸转向追来的霍先生,口中喷出一股黑烟正激射在霍怀策面门之上。

“嗯?!什么东西!”霍先生没有防备,被这怪雾正喷着一脸,又腥又臭的恶气只熏的双目流泪,两耳发鸣,头疼眼赤。

原来这妖怪懵懵懂懂修得灵智也懂得生在世上不免存在意外险象突生之时,故此特意炼化了一口黑气藏在胆囊之中,遇到害处便口喷毒雾御敌脱身。

道士被熏的双眼发红,头疼眼赤,两耳发鸣,心里一急,头脑恍惚之下余光闪烁之中见兔妖摇头晃脑抖擞皮毛翻身想跑,急操动神剑飞射,兔妖没有防备躲闪不及,脑壳被金剑射了个对穿,只可怜万点粉红迸梅花,两个窟窿齐通透。那妖兔两腿一蹬,身子弹起如弓样,摔在地上,登时没了性命。

有一首《如梦令》,正是:地聚天精地华,野兔得通灵化,伤生害命据山界,造孽,造孽,登时性命休灭。

不待道士他想,忙将金剑收回,悬于顶上三尺护持住五脏六腑四体百脉免遭那不明毒气侵害。就地盘膝而坐操动心决,双手合并剑指,勾引此界灵炁,运真气游走大小周天解毒。坐了不知多久,耗费了许多元气,终于将喷在自己脸上的臭酸毒烟炼化。

霍先生方才站起来,一望天已是半黑,长吁一口气,暗骂一声:“好妖怪,差点破了我的法。”那道士天生慈悲,一转头看到横着倒在一边地上已经飞满了苍蝇脑浆横流的兔妖,挠挠脑袋,叹一声,道:生前也是一方物怪,死后也不过尘归尘土归土,要被最低贱的生物吞食遗骸。

伸手驱赶苍蝇,叹了一口气:“欸,就这么死了,我还想抓住了活的呢。”眼一撇,不知哪儿来的几团白绒绒的东西正在拱着肥大的兔尸。定眼一瞧,竟然是几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兔子。

恍然大悟,此时方知这兔妖在林子里七拐八拐的跑原来是想回家保护孩子,看向兔尸:“原来你也是母心良苦。”又转话头“但伤天害理不能以有无养育判别,只是天公有好生之德,你有罪幼生无罪。”将几只颤颤巍巍的小兔子提溜起,又朝兔尸一挥手:“汝罪孽深重罪不容赦,谅汝儿女无依,吾将代为调养、炼化妖气,不得让它们重走上你的妖道,尔肉身已灭,魂魄当归入九泉之下转世,你去吧。”只看一股白雾无可奈何的从兔尸上飘散而去。

可惜没有抓住活的兔妖,几只小兔倒是意外之喜,细看之下:两只白的,一只白底身上头上有指甲盖大小棕色斑块的。揣进口袋。

又将一米多长的死兔子装进随身携带的麻袋。又寻原路,将那费尽心思将登山客拖到了临近马路有路标之处,打了120,待救护车来了,几个医护人员将登山客抬上担架走了。霍先生藏在灌木丛,将一切尽收眼底,见登山客已得救,此行也算仁至义尽,便扛起麻袋,走向公交站等车了。

……

公交车上:

“抓的野猪,这个可以带上车吧。”先生投完币之后指着麻袋向司机说。司机虽然有些疑惑这个身上看起来没什么猎具的猎人年纪这么年轻,想到当地政府因为野猪繁殖数量过多已经开放了狩猎,同意了:“收好点不要挡到其他乘客啊。”

“好好好。”挥挥手找个位置坐下。

……

“回家炖汤~”

有诗曰:行修道满悟明攻,砾砺磨来路途通;宝剑从锋初试血,震寰定宇第一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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