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

十里秀水是一个有着八百年的古村,进村必须经过马巷,马巷只能容一个人牵一匹马通过,所以叫马巷,它的右边是建于百年前的旧楼,楼高六丈,绵延百米,依河而建,蜿蜒向前,全部以青砖为骨,红木为墙,左边是典型的江南祠堂,虽没有右边的楼高,但它俨然像一个威严的王,偌大的一片地就一座祠堂,祠堂左右对称,微微向前合拢,像一个母亲张开自己的怀抱,门前一对高高对望的石狮子,屋檐、窗棂、门帘上雕花各式各样,但整齐有序,错落有致,据说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宋朝,最晚的到了民国,是由每一代人在不同时期按照特点进行雕刻装饰的,反正大家都要在这里留下一点东西,既是对祖先的崇敬也是为自己留下的念想。今天白天的时候,村里温度极低,从中午开始,天就像满满实实装满了马上就要一起倾倒而下的雪,黑沉沉灰蒙蒙的,只是白天还没有到时候而已,但仅仅风里夹杂着一点点雪花,打在任何一个人脸上都会让人寒颤哆嗦。此刻,风大起来了,每当从马巷吹过,轰隆隆的就像一3个个炸雷。风雪彻底来了,村里所有人家都早早吃过了晚饭,关好了门窗,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眼前一丝光亮都没有剩下。江三泰爷爷巡逻一圈回到碉楼里,跟还在等他的三奶奶嘟哝了几句“天气这么冷,让你早点进被窝就是不听话”,随着就把三奶奶的脚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不停地反复搓着三奶奶的手,生怕三奶奶冻到一点。这时,三奶奶说道“三哥,今天晚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又不由自主的慌慌张张,就像当年的那个晚上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怕是村里可能又要有大事发生了,楼上的锣还能敲吗?”三爷爷听后心里一紧,一瞬间就没了疲惫,不过转头一想,都这么多年了,社会已历经无数次变革,当年的事绝不可能重现,他转而在心里算,有多少天没带老婆子去城里的樱花道转转了,猜着可能老婆子的病又犯了。于是他说“能敲能敲,你快点安心睡觉,有三哥在,野虎子拉人我也能给你挡着。”三奶奶仍然惴惴不安,但还是躺下了。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后半夜,风雪更加咆哮,虽然路上早已积了厚厚的雪,但雪还在大朵大朵的落,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三爷爷看着雪越来越大,穿起打着补丁的披风哆哆嗦嗦地爬到碉楼,他四周环视一圈,在看村里有没有真的隐藏危险。看了一圈又一圈,正当他要下楼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村口的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星火,再定睛一看变成了三五点,再定睛一看,不是三五点了而是一片,急匆匆的朝村里挤进来。

三爷爷一下瘫坐在地上,倏忽间立马清醒过来,迅速地敲起了锣,这个锣已经快半个世纪没有敲过了,三声慢四声急,一共七下,说明村里有外敌,至少有大批外人进入了。一下子,全村各家各户的灯都亮起来了,人的声音也慢慢断断续续的嘈杂起来。这时候,大家发现,来的人群径直往村里的世医、程氏族长程家樟老爷子家赶去,与旁人并无关系。

大家迅速反应过来,是程家出大事了,领头的好像还是家樟的夫人卢君曼的弟弟卢君诚,我们首先来说说君曼老夫人,她在十里八村是出了大名,有口皆碑的,因为卢家同样是中医世家,所以家境殷实,君曼虽为女子,但同样从小就接受教育,知书达理,同时,外貌十分出众,漂亮的双眼皮,大大的眼睛,清澈的眼眸,再加上打出生起就与中草药在一起,所以皮肤特别白皙,身材虽然瘦削但高挑有力,走起路来就像阳光下随微风摇曳的芙蓉,最重要的是,君曼一生都对中医同样有着极深的造诣和见解,而且乐善好施,可谓仁心仁术,年轻时是大家心里的小仙女,年老了是百姓口中的活菩萨;再来说说君诚,君诚是君曼唯一的兄弟,这个人身材十分强壮,所有人都说这个人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学中医极有天赋,没有治不好的病;缺点就是太过感情用事,年少到年老都是一个样。大家来到家樟的家门前,这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院落,三进三处,当三爷爷带着三奶奶赶到时,程家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其中一半是看热闹的人,一半是君诚带来的人。江三爷爷挤进人群,听见君诚在大声喊道“交人!立刻把人交出来,再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就拆家烧匾”,江三爷爷大声质问:“交什么人?拆什么家?烧什么匾?你不知道这是你姐姐家?”此时,程家的一些族人也想拼命的牌匾,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根本护不住。君诚毫不客气的说:“把程家樟给我交出来,她把我君曼姐姐打死了,这时倒躲起来了,他现在不出来,我们就拆家烧匾!”江三爷爷对家樟十分了解,对君诚的话根本不信,就接着问道“你哪里来的消息?你为什么无凭无据就要拆家烧匾?家和匾都是你家樟哥和君曼姐的命。”听到匾,程氏族人就更加激动了,因为这个匾代表着这个家族的最高荣耀和最上信仰,匾上上书“医世救民”四个金色大字,并配有杏林悬壶济世浮雕图案,匾额下落款“大清乾隆皇帝恩令御赐”,这是怎么来的呢?话说乾隆年间,瘟疫在全县爆发蔓延,程氏祖先治疫有功,皇帝亲自召见表彰,但在程氏祖先往京城的路上时,发现有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竟然还有瘟疫,程氏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义无反顾地留下来帮助村民治疫,一耽误虽没有被杀头,但所有的赏赐都没有了。程氏祖先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这个村子里有人在朝廷做大官,在得到家人的消息后立马将实情禀报皇帝,皇帝大受感动,亲赐此匾,由该村村民送至十里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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