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长老宴请世子之夜。
当日从刑台离开后,世子便把梦姑娘带回了粒粒的房间,其实这也是有目的的,因为宗境台离后山别院比较近。
再说回这梦姑娘,她其实并无外伤,只是沸心水带来的伤害,一时半会难以消退。
也不知司徒夜枫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给梦姑娘喂食的淫药,竟可以解了沸心水的毒性,这才不至于让她越来越痛苦。
粒粒在一旁精心照顾,情况也不算太糟。
于是,世子便借着取水的机会,趁着夜色,去一趟司宗门后山别院,因为梦姑娘说过,那里有勒嘛族图腾印记,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在此之前,不知何人把图腾石塞给梦姑娘,试图勾起她的记忆。这些天,世子也在思考,不管那个人有何目的,这或都说明,司宗门后山别院,定藏有大秘密。
原本前些天,他还心存疑虑,直到在密林前,见到刻有御皇太祖画像和勒嘛族字体的石柱时,他就更加确定了。
不过,想要偷偷混进后山别院,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没有月亮的夜色,就是一团黑,视阻很大。
夜晚的司宗门,是沉寂得可怕,有些地方还有人把守,世子生怕弄出什么动静,会惊扰到他们。
他摸索了好半会,都找不着通往后山别院的路。
正要改变计划时,耳边忽然听到一个不连贯的声音,这好像是什么人在偷偷说话。于是他循着声音,一步一步靠近,却是来到了司宗门一所陈旧的小院。
门是开着的,里面并没有人,声音也在这里断了。
院子里面有一间屋子,但屋檐四角都落满了灰,打满了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朴素,除了几张老朽的桌椅
只有一堆灵牌,位列于正堂。
“司静夜、夜云天、高中左”
若没猜错的话,那应该都是历代宗主的牌位。莫非这里是司宗门的祠堂?那不该没有人打理才是。
今临门下,也是机缘,点上几柱香,不算打扰。
世子细细查看,也没有别的东西了,他便要离开。但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就在这个屋内,时隐时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真是令人费解,声音到底是哪里来的?
世子愁得慌…
他忽然把目光,放在了摆放着灵牌的架柜,眼角余光又扫过旁边那两束对联。
“夜护幽空声声旋,自有缘人前牵灯”
世子看着它,若有所思。
架柜台上,正好有一盏油灯,他忽然向其靠近,想要抓起它,却拿不动。这灯很重,似乎扣死在木板上了。
尽管使足了劲,也撼不动它。
就这么一盏灯,会有这么沉,使这么多劲,动都不动一下,可能吗?
不对…
世子忽聚其眸,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不再用蛮力将油灯拔起,只是用力一旋…
油灯,动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其实是个机关设置。
忽然,摆放着灵牌的柜架,发生了移位,在其底下有一个阀门,推开之后,便见一个洞在下面。
声音就是从下面传上来的,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世子也不客气,很快就跳了下去,毕竟客气是成不了大事的。
跳下来之后,有一条向下弯曲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是引他走向一条平稳的密道。一路沿道壁走过,引烧鬼火四起,亮光一见,壁内见有许多功法秘诀。
但世子并不感兴趣,他还是比较想知道,那个声音的尽头在哪里。
一路往里,一直走到底,这百步的密道尽头,又出现了一个洞中别院,十分宽敞,得有几间小屋那么大,说不定这里曾经就是司静夜闭关修炼的地方。
可以见到有许多练桩,几个泥人,还有石桌、石凳、杯子、茶壶,还有石床,俨然一副隐居修仙做派。
值得一提的是,那三个风骨伟岸的泥人,他们背着手共同朝向一处,尽显庄严神圣之态。
而他们注视着的地方,是一面洞壁,准确来说是一副地图,亚西兰的大版图,山川脉络、河道清野,尽付一面。
其上有赋予国号,仍为太元。
如此来看,三个泥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会是司静夜、夜云天、高宗左这三个人吗?
应该不会。
且看这三个泥人,他们同处一条线,刻画的服装穿束也大抵相同,若是代表司宗门的人,以司静夜的宗祖身份,后面那两个不会与他平齐才是。
古往今来,人们最注重的,就是对身份层级的特殊表现形式,特别是对大局有深远意义的人。
就比如御皇太祖,虽然全天下的人都在言讨他,但谁也不会拿自己和他相提并论,因为他的丰功伟绩,有认知的聪明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与之相比。
所以世子猜想,这几个泥人,绝不是司静夜他们,像是三个一起共事的人,也可能根本就不是司宗门的人。
有点遗憾,这一路过来,也没见着与勒嘛族有关的东西,照理说,这么神秘的地方,也应该有更为神秘的秘密才是。
而那个声音,还是没找着。
已经没有其他路了吗?
不!洞壁之内底,还有一个洞,甚是煞气逼人。那个声音,就是那里传来的。
“万世无宗,何有太坤。良无久立,待庸所长。千千少能,唯我不朝。我之少勇,旧尊旧随~”
清晰无误,不会错了。
但会是什么人在下面?
世子不由紧张了,他放慢呼吸,轻步而往。但刚一靠近,就有一股阴风袭来,将他推了下去。
原以为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掉下来之后,并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人,也很空洞,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石碑,写着:司宗门宗祖——司静夜之墓,太元一八四四年。
不可思议,司静夜的墓地,竟然会在这里。碑之后,是一口方长的石棺,他就葬在里面吗?
抹去其附着的蛛丝和灰尘,可以清晰看到,棺盖板有一面字,是为:
太元一七八八年,太帜登基,尊刘抑宗,王权拥兵蛀政,迫我宗辅之圣使,司故受命南逃,隐姓没名,独创宗门。后顾罔年,王朝纲衰成定,未知天更有天,司败,受弈良见,迁此阴州伪地,断绝往来,以待天、地、人势。时日未至,或经百年,千年。后孙当须谨记,异象天,生太祖,宗后往,我宗门子弟尽须佐之光复太元。
——宗辅护司-宫麟-司静夜。
…
这……
真是难以置信!
司宗门的宗祖,竟是宗辅护司?!
宫麟,司静夜…
太令人意外了,虽然世子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悉知,宗辅有三十六本花名册,其内部司职、部属、人员、族脉都被记载在里面。权力中枢集中为明政司、十大密钥(析师、度嵇、有空、金检、商异、连政、律协、残稚、拜兴)、军工协督府、宫廷三书院(纪、州、储)、律纪阁,共五大总属。
旧王族瓦解宗辅势力后,其花名册也被公开,但没有任何一本是记载着宗辅护司这个职权,和宫麟这个人。
世子想起大舅说过,在武帜正式称帝后,他调用“乌门”,一直在暗中寻找一样东西,只不过这事一直没有后续。
难道他们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宗辅护司?
若如司静夜所言,太元1788年,太帜登基,王族权力逐步兴起,宗势受挫,他才受命南逃。
尚且不知,宗辅护司这个职权,所背负的责任是什么。
但如果没猜错的话,当年宗势掌权人,一定是给宫麟下达了一项重要的指令,又或者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让他带出了皇城,武帜旧王族才调用“乌门”,处心积虑要找到他。
这是否如此,恐怕只有石开清楚了。
虽然这只是推测,但也并非毫无依据,因为北海五界,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盯上司宗门。
北海五界曾是宗势一员,想必他们也是掌握到了什么,所以才要抓走焱天奇。但他们今时的目的,是劝司宗门降吴?还是共复宗势?或者同旧王族的目的一样?
这其中玄妙,也是难以解释。
早在两百多年前,司静夜就预料到今时七星乱象,太祖重生舆论,所以他才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照这么说,如今时机已经到了,他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梦姑娘说的后山别院,如果真有勒嘛族图腾印记,那齐皇寝宫凶箭,会与他们有关吗?
脑瓜疼,仅凭这些小片面的东西,也无法推断出什么,更难以理清其中关系。
不过可以确定,司宗门定逃脱不了干系,这一趟没有白来。
世子忽又陷入困惑…
如果齐皇寝宫凶箭一事,真是司宗门所为,他又该当如何?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这么多年来,司静夜一直有所密谋,难道说…御皇太祖重生舆论,并非偶然,就是他们故意为之?
还是说,御皇太祖真的重生了?
此前,世子一直认为,民间早有太祖重生传说,加上此次七星乱象的影响,恰与太祖出生时的景象相仿,这才发酵了这起御皇太祖重生传言。
而今,如果这一切都是司宗门所为,他们假扮成勒嘛族人,投箭到齐皇寝宫,那么整件事情倒也说得通了。
但如果不是司宗门所为…
世子越发忧虑了,这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脑瓜疼,脑瓜疼。
他又见,在石棺底下,还有一个暗格。难道还有机关?也许是的。他并不犹豫,就当是一不小心给按了下去。
果然,石棺底下藏着一条暗道,这会是撬开真相的大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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