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岩，岩石广布，并伴有周期风暴，是武试中最具变数的场景之一。
光暗交界之际，便是大风暴来临之际。
……
沈澈坐在岩石洞穴前，缓缓伸出手，夕日在他的指缝中沉浮。
“沈大哥，给你们添麻烦了。”李清千走来，站在沈澈旁边，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孔在夕阳的照射下多了几分温度，显得楚楚动人。
沈澈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绷带，确认没再流血便收回目光。
“不麻烦。况且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他温和地笑。
李清千有些失神。
他坐在岩石上，一条腿屈起，金光侵入他的发丝，一根一根历历可数，身躯如幻，遥不可及。光影的美感在他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就好像初见那时。
“你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
沈澈陷入沉思。
……
那时，沈澈入校才几个月。
“预言？”偌大的万灯阁中，沈澈的音量有些突兀，“我不信这东西。”
观测者面容冰冷：“你信不信都没关系，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这话一下子就激怒了沈澈，他沉默，准备离开。
可观测者下一句话让他如遭五雷轰顶：“你长得很像你母亲，但性格真是不像啊。”
沈澈愣住。
“她可是很自觉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并很自觉地生下了你——我是听家族里的长辈说的。”观测者的言语中没有丝毫感情。
沈澈的面色阴沉下来：“所以也是很自觉的，听从了你们给她的结局……”
观测者冷静地回应：“神，要斩断尘缘。”
十四岁那年，沈澈第一次举起了刀，从此那段记忆烙印在无数个梦境里。
……
“杀了她。”
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那个声音幽幽地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有些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
那女人好长的头发，海藻似的发丝遮住了面孔和眼睛，却能看见她的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好脏。看着泥点和尘垢，年少的沈澈这样想。
“这是必要的牺牲，杀了她。”那个声音继续说。
为什么不知道她是谁呢？好像自己没有活过这十四年；为什么看不清发声者是谁呢？好像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
但他记得那件袍子，于是便知道，她是曾经的观测者。
那个声音回荡在地下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意识与灵魂。“杀了她。”
他终于举起那把刀。没有惨叫或是狂笑，一切都是如此压抑。
……
“她是你母亲。”
少年呆滞地望着满手的鲜血，地下十米的深度掩埋了狰狞的咆哮。
光线中，尘埃起舞。
……
此时，观测者又站在沈澈的眼前。用那个和当年同样的说辞践踏生命的毁灭。
他深呼吸。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像那个女人死前一样。
长刀横斩，剑意带动气流，千万灯火刹那倾倒。星光瀑布，壮丽如斯。
万灯阁，迎来了千百年来的第一场大火。
……
少年背着火光向外走去，失魂落魄。
苍蓝河上，那座桥连接着万灯阁和图书馆。
白衣学院向来校风不羁，桥上有两个男学生拦住了一个颇有姿容的女子。
火光忽起，三人惊讶地望去，少年的发与身躯染上金橙色的轮廓，神情被黑暗淹没，背后的火光漫透天际。
少女微微张开唇，眸中绚丽。
沈澈看见男子纠缠的一幕，手握刀柄，刀身出鞘：“滚。”
他的神情冷得可怕，眉目间尽是戾气。
那两个男学生悻悻离开。
一道女声响起：“谢谢你！我叫李清千。”
他转头，看见一个秀丽女子明媚的笑容。麻木了片刻，他才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
李清千眨了眨眼睛：“所以你的名字呢？”
“沈澈。”
……
沈澈回过神来，淡淡地应了句“记得”。
夕日黯淡，他独坐岩石之上，脚下乱石林立，鬼斧神工。
时机，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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