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小道友竟然还是同道中人。”虚影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唏嘘的感慨。
金羽没有接话，他原以为那道虚影是这成了精的石头借着火云子的名号狐假虎威，经过一番交谈下来…怕是看走眼了—
这块得道天道眷顾的灵石，绝对不是仅与火云子有些瓜葛那么简单。
他认为，一块人形都未化成的石头精，又从未离开过火云观，眼界毕竟有限，断然无法说出“仙也好魔也罢，终究一笔写不出两个人字”，这种简直骇人听闻的狂话出来。
他不由又生出了一个离奇念头，莫非这虚影竟是火云子前辈留在世间的一缕残魂？
“小子不要乱猜。”
那道虚影径直喝破了他的心思，“我与那火云子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是晚辈唐突。”金羽眼中登时凝重了几分，此话一出，他愈发怀疑虚影的身份了。
虚影淡笑道：“火云子之后，我已在此停留了数千年的岁月，其间也不知看过了多少修道者，甚至不乏一些修道大才，现在已经是仙界里的顶天人物，却没有一人能够闯入我的神识领域，还唤醒了我。”
金羽冷汗冒了出来，再不敢心生妄念，凝声道：“敢问前辈大名？”
虚影似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半晌才道：“我曾经有过很多个名字，却都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淡忘了，今日得见金小道友，也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你便称我为—”虚影顿了顿，“万归尘吧。”
金羽不由愣住了，世间奇事千千万，他也曾自诩阅过奇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有人临时给自己取名的。
“万物尽归尘土，金小道友，”虚影笑问道，“觉得万归尘这个名字如何？”
金羽想了想，实在不知该如何作出评价，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前辈高兴就好。”
万归尘轻笑了两声，忽又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是在担心隐匿于山中的那枚灵匙被人捷足先登吧？”
任凭金羽定力再强，听闻此言，内心深处终是生出了波澜，他现在已经完全吃不准眼前的虚影了，自己的心思对方好似一眼便知，并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这种如鬼似魅般的古怪神通，绝对不是一般的仙门大能能够随意做到的。
“前辈究竟是敌是友？”
金羽眼中的警惕之意大增，他的指尖再次握紧了怀中那几缕渐渐燥热起来的凶悍剑意，凛冽的杀气顷刻之间荡漾开来，笼罩在身周三丈之内的白雾瞬间退了出去。
直到此刻，自名万归尘的虚影身上才显出了几分郑重之意。
“金道友身上果然藏着不少秘密，”虚影万归尘轻叹道，“难怪能够唤醒我。只是以你的年纪和几乎为零的修为，如何能够轻松掌控这几道连我都要退让三分的霸道剑意呢？小道友，可否告知，你是怎么做到的？”
金羽眯起了眼睛，他知道今天碰到了一个硬茬，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前辈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就告诉前辈我是怎么做到的—”
虚影轻笑道：“你真以为仅凭这几缕残存的剑意就能制住我？”
金羽眼神愈发凝重，针锋相对道：“前辈可以试一试！”
两人的对话霎时静止，雾气之中似有雷鸣之声，小天地内陷入了逐渐沸腾般的宁静。
“怕了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影最终选择了退让，主动撤去了身上的杀意。
“相逢即是缘分，金小道友，”万归尘身上出现了几缕不易觉察的颤动，“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金羽重生之后，前世的修为尽归虚无，却唯独将对天地的敏锐感知保留了下来，所以他立刻注意到了万归尘身上的异样。
他微缩着瞳孔说道：“前辈连真名都不愿意告知，心胸如此的不坦荡，我又怎敢与您轻言交易？”
“你似乎对自己很没有信心—”万归尘嗤笑道。
金羽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先前还真是小瞧金道友了，”金羽一阵大笑，“答不答应暂且另说，金道友可否先听听交易的内容？”
金羽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万归尘这样的，让他完全看不准、摸不透，甚至想要不战而逃的对手。
可这里毕竟是虚影的神识领域，若是对方铁了心要把他留在此处，除了提前暴露底牌强力破出，他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那样的代价太大了…
思忖片刻后，金羽镇定的说道：“万前辈请讲。”
只要能从这里脱困，管他什么千归尘还是万归尘的，他都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庇护之所…大不了再搭一次南宫有雪的人情。
尽管这样做有些卑鄙，但从决心做一个坏人时起，卑鄙这种词汇就少不了会用来形容自己，时间迟早而已。
万归尘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我告诉你关于灵匙的隐匿之地，作为交换，”他说道，“你帮我去后观的湖底取一样东西上来。如何？”
金羽狐疑道：“我如何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你又如何确定我取到你说的东西后，会如约的交给你？”
万归尘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可以按照我提供的线索，先找到那枚隐匿的灵匙所在。验证真假以后，再去湖底取出我想要的那个东西。”
金羽不由笑道：“前辈所言听上去可全都对我有利，万一我拿到灵匙后反悔了，不帮你去湖中拿那件东西，前辈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赚有赔才叫交易，”
万归尘不以为意的笑道，“若是金道友铁了心要中途反悔，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喽。”
金羽眼神闪烁了几下，说心里话，他有些心动了。
尽管他断定，眼前这个看不清真实面目的万归尘绝对不是什么正道中人，甚至极有可能堕入了魔道，可这个交易听上去，无论怎么讲，似乎自己都占有绝对的主动权。
万归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语气慵懒的说道：“金道友要早下决断，我清醒的时间很少，很快就会重新进入沉睡状态，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要请金道友跟我一起困在这方天地之中了。”
金羽眨了眨眼睛，再三权衡之后，终于不再犹豫，沉声说道：“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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