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转运之符

三百年前,正值乱世,尸横遍野,流民随处可见。

沈言泽身为南礼国的大将军,被敌国追杀流落在一个名叫桃花村的地方,幸得月娘相救,才不至于命丧于此。

桃花村是个远离尘嚣的地方,风景秀丽,人民自给自足。多亏了月娘的悉心照顾,沈言泽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这一来二往,一夜春宵,两人暗生情愫。

但沈言泽是大将军,怎能被这儿女情长绊住脚步,他给了月娘一枚玉佩,对月娘说等他回到京城,必定三媒六聘娶她进门。

那时候的人看重誓言,月娘就这么等了三年,村里的人都劝她不要等了,可她不相信沈言泽会食言,于是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嫁衣,还有沈言泽留下的玉佩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独自去往京城找他。

那时南礼国刚大获全胜,街头巷尾都是关于沈言泽这位大将军的传闻,月娘欣喜不已,满怀期待地终于到了京城,可迎面而来的是一支迎亲队伍,为首的坐在马上的身穿红色喜服的正是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沈言泽。

“怎么,这个故事你还熟悉吗?”

昏暗的房间里,秋瑟手撑着半躺在藤椅上,身边站着苍月,源起。而房间中央,沈言泽惊慌地跪在地上,汗如雨下,月娘穿着嫁衣就站在他身后,仿佛只要秋瑟一声令下,她就会冲上去把沈言泽撕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言泽慌忙否认。

秋瑟也不恼,接着往下说:“你看见了她,你怕她坏你好事,所以命令手下要把她赶出京城,可她一定要找你要个说法,但你不愿见她,你的手下说得了你的命令对她极尽羞辱。一个小女子怎么能与官斗啊。”

说到这,月娘眼里滴出两滴血泪,落在沈言泽脸上。

沈言泽看不见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用手摸脸,却摸得一手血,他大惊,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颤抖着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我前前前前世的事了,现在是现代社会,讲法律讲科学的,你也不能对我怎么样。”

他越说还越有底气,还嘲讽起秋瑟来,月娘听着就想立刻上前撕碎他。

源起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别急。他走到沈言泽面前,一脚踢向沈言泽的膝盖。

沈言泽痛呼跪倒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源起按着肩膀,竟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在小姐面前,你只配跪着。”源起狠声说。

“源起,不要太粗鲁了。”秋瑟捂着嘴说道,“既然你说前世,那我们可得把这账算清楚了,别说我冤枉了你。”

秋瑟站起身,苍月给她呈上一本册子。她翻看着册子,到沈言泽那页停下:“沈言泽虽为将军,却恶事做尽,逼死发妻,逼良为娼,前前后后十几人来我此处告状。可你的生平记载却清清白白,不沾一丝尘埃。”秋瑟把册子扔到他面前,“反倒是月娘干干净净,却无端被泼了一身的脏水,替你受了轮回之苦。”

”你勾结歪门邪道,篡改生平,借了他人气运,虽入了轮回,却仍保留前世记忆,享尽了荣华富贵,这背后有多少人因你受了无妄之灾,你自己心里清楚。”秋瑟语气凌厉,让人瑟瑟发抖。

听到此,沈言泽完全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这秋瑟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前尘往事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

“将军,我有一个法子可保你生生世世的富贵。”

沈言泽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个疯道人的话,可那之后,他身边不顺之事是一出接着一出,直到……

“将军,如今那五皇子被立为太子,咱们得早做打算才是啊。”将军府里,沈言泽的妻子秦玉琴说道。

沈言泽半倚在榻上,烦闷地说:“我何尝不知道早做打算,只是那五皇子向来与我不是一党,日后若是登基,恐怕他第一个拿我开刀。”

秦玉琴上前挽着他的胳膊,面露急色:“这可怎么办啊?”

“我只是奇怪,这老皇帝怎么突然就立了太子。”

秦玉琴面上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关上了房内所有的窗户,在沈言泽耳边悄声说:“我听说日前有一个疯道人进了宫。”

这意思不言而喻,沈言泽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那疯道人临走之前说若改变了主意,便去城郊的乱葬岗找他。

沈言泽出了城,果然在乱葬岗找到了他。

“我知道将军早晚会来,所以特地在此等候。”那疯道人并未睁眼,只凭脚步声就知道是沈言泽来了。

“既然知道是本将军,那你可有什么法子解我眼前困惑。”

“人世间的一切都由天定,天意不可违,皇上既然立了五皇子为太子,便是谁也改变不了。”

沈言泽上前揪着他的衣领:“你到底什么意思?”

疯道人一脸淡定,睁开眼直视沈言泽:“将军莫急,虽不可忤逆天意,但事在人为,我有一法子可逆天改命。”

“说来听听。”沈言泽松开他。

“找个替死鬼。”

回去路上,沈言泽有些失魂落魄,脑子里回响的都是那疯道人的话。

“将军这半生已是行尽恶事,死后进入轮回,也必得在那阿鼻地狱受尽轮回之苦。”

“若是能找个与自己熟识又身家清白性情纯良的女子,在新婚之夜以血为祭,用女子的血完成这道转运符,便能生生世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沈言泽看着手上的符纸,现在看着还只是一张普通的黄纸,可那疯道人的话又不知有几分可信度,他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且不说他早已经成婚,那秦玉琴也跟清白纯良搭不上边,她的血更是不能用。

过了几日,皇帝驾崩,五皇子按照先帝遗旨继位。

虽那上任之火还没烧到他,可看着身边与自己交好的大臣相继下了大狱,沈言泽一时之间有些慌了阵脚。

他想起疯道人的话,思来想去只能一试。

“玉琴啊,别怪我。要怪只能怪自己作孽。”沈言泽蒙上秦玉琴死前还未闭上的眼睛喃喃说道,镜子前是他那扭曲的嘴脸。

只有秦玉琴死了,他才能光明正大的迎月娘进门。他想了许久,只有那月娘才符合自己的要求。

沈言泽又去往了桃花村,月娘自从回到了村子便心灰意冷,至今仍未成亲,这可给了他大好的机会。

本来月娘是不打算原谅他的,可沈言泽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了,月娘又太单纯,哪里是他的对手,一时又沦陷了。

他们是在桃花村成的婚,新婚夜之时,沈言泽就露出了本色,他不顾月娘的叫喊,残忍地割开她的脉搏。

“求求你,言泽,别……”

月娘是生生地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流失殆尽的,这过程煎熬,她多次央求沈言泽给她个痛快,可沈言泽早已被迷了眼,等他清醒的时候,月娘的血已经流干净了。

沈言泽被她瞪大的双眼吓得心里一颤,趁着天还没亮,就急匆匆地出了村子。

之后沈言泽的每一世都非富即贵,入了轮回便与前尘无关,可沈言泽却仍旧保留前世记忆。

月娘则要受尽数百年苦楚,不得安宁。

……

“我问你,给你符纸的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沈言泽害怕得只会重复这两句话,因为月娘就在他眼前站着瞪着他。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没必要留你了。”

“你……你什……什么意思?”他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秋瑟说,“月娘替你受了那么多的苦,自然应当如数奉还。”

“不……不……不行……不要,你没有权力这么做!你没有权力这么做!”沈言泽狗爬似的到门口想要出去,却怎么也打不开门。屋内的人都像看死物的人一样看着他。

“可你坏了我们那边的规矩,自然就归我管。”

秋瑟捡起册子,把沈言泽的那页撕下来,随手一扔,在空中燃烧化为了灰烬。

火焰染红了沈言泽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生死簿燃尽,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世上再无沈言泽这个人了,且再无转世。

秋瑟嫌踢了踢沈言泽倒下的身体,嫌弃地捂捂嘴:“收拾下吧。”

……

一楼客厅。

看着还晕着的明决,秋瑟扶额,差点儿把这个人给忘了。不过这人还挺好看,像时下流行的小鲜肉,皮肤比自己还要细嫩。

“啪嗒”一声,明决包里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秋瑟拿起一看,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同行啊。”

秋瑟一边喝茶一边等着明决醒来。

“你说这小姐明明可以直接让他醒的,可非得在这儿等着。”源起拱了拱苍月,八卦道。

苍月对他翻了个白眼:“小姐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透的。”

“小姐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吧?”月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他们身后。

源起被吓了一跳:“你要吓死我啊。”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一个翻身直接掉了下来,头磕在茶几上,明决直接就清醒了。

他摸着被撞的头看了看四周,装修十分奢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

“还好吗?”

明决吓得一个激灵,发现不远处端坐着一个美艳的女人,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明决问道。

“你昨晚上晕倒在我家门口,我让人把你抬了进来。”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明决不好意思地说道,显然他已经忘记昨晚的事了。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最后掏出一张符纸,双手递给秋瑟:“此符贴在门上可护家宅,也算我聊表谢意。”

秋瑟接过放在一旁:“你叫什么?”

明决笑了笑:“我叫明决,是云香观的一名道士。受人之托下山做法事的。”

秋瑟眨眨眼,显得有些俏皮:“你怎么不问我呢?”

明决一愣,反应过来问道:“敢问小姐芳名。”

“秋瑟。”秋瑟一字一句地说道。

明决重复着她的名字,有些疑惑是哪两个字。

秋瑟掩面笑了笑:“枫叶荻花秋瑟瑟的秋瑟。”

明决才恍然大悟,眼前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一时有些被晃了眼。

……

“你们看,小姐是不是脸红了啊?”源起在一旁欠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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