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鲍勃

鲍勃是个身高不足一米五,脚长却有近一米的人。他身体有两人宽,一层厚实的脂肪包裹着肌肉,脂肪外还有一层薄而坚硬的茧子,可以抵御动物尖锐的利爪和牙齿。他一个肩膀能扛两个麻袋,每一个麻袋都达数十斤重。他有鹰的视力,但是嗅觉和听觉极差,所以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射穿数里外一只兔子的喉咙,却无法感知到身后猛兽的靠近。好在,他的指甲含有低毒物质,只要不是大象那样体型的动物,在被他的指甲刺穿后都会陷入昏迷。

此刻,鲍勃背着一只水獭,一条蝰蛇,两只丹顶鹤,正在前往南汶泽口的路上。他走在两山之间的大道中间,因为希金斯国王的指令,南汶泽口方圆十里的居民都被遣散了,不用埋伏在各种灌木丛芦苇丛里,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路上的感觉真是再好不过。

显然这趟捕猎之旅很顺利,鲍勃在月光下和自己的影子跳着圆舞,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一个金比索,两个金比索,三个金比索……嘿嘿!”鲍勃想着日后要怎么用自己的酬劳,心里美滋滋的。

“嗯?”他停下脚步,感觉有些毛嗖嗖的,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是我的错觉?鲍勃心想,应该不会有猎物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吧,于是又继续哼着曲子往前走了。

很快,他远远地看到了那些灰雁士兵,然后轻蔑地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请问阁下大名?”两只灰雁拦住了鲍勃。

鲍勃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说:“俺叫鲍勃。”

旁边一只灰雁核对了一下手里的名单,又看了看他背上的麻袋,示意放行。

“对了,除了俺还有别的猎人出去了吗?”鲍勃问。

“没有,鲍勃大人,您是第一位。”灰雁士兵毕恭毕敬地说。

“哼,一群慢吞吞的家伙。”鲍勃说完,便仰着头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进入南汶泽口没多久,这位大脚猎人就感到了不对劲,虽然他听力不好,但这里未免安静过头了。按理说这里是国王的老家,国内最大的青蛙栖息地,应该有各种各样的蛙声才对,可他只能听见风吹芦苇的声音和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还想顺手带几只稀有的青蛙回去偷偷卖掉呢,他心想,每个大脚猎人一趟只能带走四只猎物,还不能在南汶泽口捕猎,这也太令人不爽了。

南汶泽口的陆地在最南端收束成一条窄窄的小道,延伸进一片迷雾里,小道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湖水。游客们只要跳进湖水就能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迷雾后则隐藏着另一个国度。

鲍勃正要走到湖边,却发现那里已经躺了个人。

“阁下行色匆匆,何不一起躺下来,欣赏这里大好的风景呢?”月光下,白发雪肤的男子闭着眼悠悠说道。

“俺劝你不要挡道,”鲍勃阴沉着脸,“俺一只手就能拧断你那比芦苇杆还细的脖子。”

“我丝毫不怀疑这个。”小白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只是假如把阁下的酬劳乘以十或者更多,阁下会不会心动呢?”

鲍勃冷哼一声,道:“就凭你这样的小白脸也想跟俺做交易?”

“是啊,阁下有没有想过,像你们这样的猎人冒着生命危险追捕猎物,挣的血汗钱连雇主利润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少在这挑拨离间,”鲍勃说,“你以为俺不知道市场行情?”

“恐怕阁下不知道,你们的雇主和我一样开拓了新的买家市场,人类世界。”小白说,“人类世界虽然有丰富的资源,可沼泽地禁止呼吸王国的很多居民都是那个世界的濒危动物,在那里交易的价格是我们世界的十倍不止。”

“可笑,人类世界只有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能进来罢了,难不成和小孩做交易?”鲍勃嗤之以鼻,“况且,你说的人类买家在哪?”

小白微微一笑:“在你身后。”

鲍勃猛地转身,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站在芦苇荡中。

“有趣,原来人类的小孩长大了是这样的。”鲍勃上下打量着苗朵朵。

小白的话语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连我这样的人都能接触到人类买家,难道阁下的雇主会接触不到吗?可怜你们风里来雨里去,也不过是被当作廉价劳动力,替别人数钱罢了。”

“呵呵,”鲍勃眯起眼睛,“就当你这个小白脸说的是真的,那——钱呢?”

苗朵朵把一个小箱子搬到路中间然后打开,里面堆满了金灿灿的比索。

“这些只是定金,等阁下把货交到我们手上,还有更多。”苗朵朵一脸人畜无害,童叟无欺。

鲍勃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但是想到他和雇主签订的契约,想到毁约的代价,他又犹豫了。不过到底钱财动人心,鲍勃思索片刻,便直奔箱子而去,“俺都要!”

苗朵朵惊呼着躲开,鲍勃便一下子扑到箱子上,用手去捞那些散发着金光的比索。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却发现金币堆里面赫然伸着几排削尖了的芦苇杆,虽然这些东西还不至于刺破他的手,却切切实实地惹恼了鲍勃。

“可笑!你们以为这些东西能伤着俺?看俺不收拾你们——”他吼叫着扑向更近的苗朵朵,可下一秒,他的脚踝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绳索套了个正着,然后一下子收紧,让这位大脚猎人狠狠地栽倒在地上。他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苗朵朵,却又被赶上前来的小白掷出的绳索套出了双手。鲍勃慌了神,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挣扎,反而让绳索套牢了,这些绳索的另一端都被固定在木桩上。

“呼,多亏了你的大脚,我们才能这么轻易地把你套住。”苗朵朵怕了拍胸口,“好险,好险。”

鲍勃保持着“大”字形伏在地面,眼睛里几乎喷射出火光,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两个人。“你们这两只小杂种等着,俺的同伴马上就要来了。”

“没关系,如果你的同伴和你一样脑袋不灵光的话,还有别的陷阱等着他们。”小白从箱子底下拔出一根芦苇杆,刺进鲍勃耳后的皮肤里,他知道这是大脚猎人身上的一处弱点。

那根芦苇杆里有从青蛙身上取下的低剂量的毒液,几秒后,鲍勃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扭曲变形。这个强壮的猎人一阵头晕,终于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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