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慢些啊,仔细脚下!是小的哪里做错了吗,小的不是故意的啊!”
背后传来阿满上气不接下气的哀嚎,她似乎打定了心思,不再理会,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扬起前院刚刚堆起清理好的杂草。重重合上书房的小门,把守在院子里的鹊儿吓了一跳。
“啊,这要是大皇姐知晓了,那可怎么办啊!”她一头摊在书桌上,跺了跺脚。
“阿满这个小傻瓜不会告诉那个李姑姑这点心是要拿去给吱吱的吧。”桌子被锤了一下。
“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事。大皇姐要是知道我偷偷给吱吱送东西了那可怎么办。”桌子被挠了一下。
“哪怕不知道我送的东西是笔记,那也不行。我和吱吱按理来说是不得私下见面的啊。”椅子被踹了一下。
“李姑姑啊,您可千万别告诉大皇姐啊。”门被敲响了。
“请进。”魏宴立马蹦起来,在椅子上坐直坐好,鹊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来了。
“阿满那小子又惹殿下不开心了?”鹊儿说着,走着把窗子仔细合上,顺便拂了拂边沿的灰尘,“他刚刚猴急地跑回院子,毛毛躁躁地,我喊他去后院浇花了。”
鹊儿站到魏宴身侧,整理着刚刚被弄乱的书册,轻声细语道:“皇子殿下,究竟怎么了?”
“阿满去问李姑姑讨了点心,这点心是我要送给六妹妹的。”
“李姑姑?善制点心的李姑姑,看来阿满这家伙还跑得蛮远的,居然跑去大公主殿里了。”
“可不是吗”魏宴更生气了,“要是叫大皇姐知道了,要是她告诉了母后,我以后怎么找吱吱?”
“大公主应该不会知晓,我们这地太偏远了,今儿个你们闹出的动静估计也就我们殿里的和鲤鱼池子里的鱼听晓一二。而且大公主也不会告诉皇后的。”鹊儿拢了拢理好的东西,看向魏宴,“大公主殿下的性子一向淡泊,估计也只会浅浅带过罢了。“
”况且,殿下您不是一直相信,他们终究是为了您好吗。”
“话是这样没错,但总归我还是慌的。也确实,我在这事上并不占理。”
魏宴的身子渐渐趴在桌子上,晃悠了几下腿,她忽地撑起身子,伸出手拍了拍脸,“不管啦,吱吱收到了点心和笔记,我没有被吱吱骂,大皇姐和母后和三哥那里都没有问责传来。很好!”
看她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鹊儿不禁想笑,突然,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桌子,狠狠瞪了魏宴一眼:“今儿个,殿下是不是在路上跑得很快?是不是大吵大叫?是不是没用心注意好脚下?”
“啊?”这一串追问,一下子冲乱了魏宴的抑郁思绪。
“唉”鹊儿叹了口气,把声音放轻放缓,“殿下,千万不得再跑得这么快了,若是受了伤,您的身份根本不方便寻得太医。您毕竟,还是个女孩子。”
“鹊儿姐姐,我明白的。”见鹊儿满面关心和不忍,魏宴也放下想要顶嘴的心思,“我都明白的,现下母妃身子也不好,周太医也不得空,我是定然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殿下明白就好。奴婢也就放心了。”鹊儿顿了顿,随即从书册里抽出几本来,“那么殿下也应开始今日的温习了,祝您学习愉快,奴婢就先告退了。”她说着对魏宴笑了笑,打住了话题,转身离开,把门轻轻掩上了,“阿满那里,奴婢会好好教育的,殿下放心。”
闻言,魏宴也暂且安下心来,她翻开面前的那本东西,垂下头扫视了片刻。今日先生授的是算术和古籍理解,对她来说,也就作今日课业的文章比较耗时,其他都是简单事情。
两三下解决今日留的作业,她身子向后仰去,偏过头来看向油纸糊的小窗,外头天色已经阴暗,想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晚膳时间。
也是了,方才同六妹妹讲了这么多话,又回来好好撒了通脾气,现下也是该到了掌灯的时间了。
这才注意到原来刚刚鹊儿在离开前就已经默默点燃了烛灯,魏宴挑了挑烛芯,收拾好了摊在桌上的纸砚。起身,兜兜转转推开门走了出去。
庭院里很凉快,几盏灯笼摇摇摆摆地挂在屋檐下头,衬得走道倒也算是亮堂。
“殿下,用膳吗?”一道弱弱的声音从她身侧不远处传来。
“啊,秋禾啊,我怎么方才没有看见你。”魏宴转头看去,一道小小的身影立在书房门边腼腆地看着她,“吩咐他们传膳吧。”
“是,殿下,奴婢方才躲在拐角处偷了个闲,还希望殿下勿要责怪。”
“我自然不会责怪你,只是下回鹊儿若是安排你在我门口守着,要偷闲直接坐在门前便是,没必要躲起来。”魏宴眨巴眨巴眼睛,笑着看着她,“躲起来反倒是吓我一跳。”
“是,奴婢明白了。还请殿下稍后来用膳。”
魏宴点了点头,她摆了摆手示意秋禾退下,自个儿悠悠哉哉地往后院晃荡去。
后院种着几盆虎头茉莉,现下已经盛开了几朵,重重叠叠的花瓣甚是可爱。茉莉那独有的浓郁香气涌上前来,倒是使人心神愉悦。
“殿下,您可算来了。”阿满从不知道哪出的边边角角溜出来窜到她面前。
看着这小子转着眼睛的小聪明劲头,魏宴张了张嘴正准备算账,岂料阿满先前一步大声道:“小的知错了,殿下放心,小的是说自己嘴馋去讨要了些点心。李姑姑家的小子自幼是与我相识的,想来也不会生疑心。”
魏宴心下一笑,走近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下次再不许。且歇着去吧。”
嘿嘿笑着,阿满屈身走在前头开路引着她往殿里去。
入目的是四碟可口的菜肴,翠绿清炒中嵌着泛着油光的狮子头,一旁还摆着一盘鹅黄的果儿,令人食指大动。
“今儿个说是皇上给荣贵嫔娘娘办了回赏花宴,这枇杷果儿是最新供上来的,每个宫里都赏了些下来。”鹊儿不紧不慢地布置好了碗筷,语气里难得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愤愤,“这才刚入夏,也不知贵嫔娘娘是赏得什么花。”
“赏花宴,怎么咱们殿里没收到请柬?”阿满一听,脱口而出的话语显得有些激动,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方开口便自己捂了嘴,偷偷侧头看向魏宴。
魏宴在桌前坐下,拾起筷子就直往那狮子头去,待吞下那一口香喷喷的肉食,她看了看那盘枇杷:“确实奇怪,不知会我也就罢了,怎么也没唤吱吱去?吱吱再不起眼也是嫡出的公主。”
“殿下,这可不能乱说。”阿满有些怯怯地立在一边。
“咱可没有说什么。”魏宴抬头扫视一圈,“殿里的人我都信得过,我说的话我也敢当。”
见殿下有些不满,鹊儿抬眸瞪了阿满一眼,那小子缩着脖子也不知在瞎慌些什么,她笑着开口:“说不定是皇上给各宫娘娘们独开的宴会,皇上和娘娘们赏花,也不是殿下们方便去的地儿。”她为魏宴盛了一碗荠菜白玉羹,缓缓放在桌上,“殿下快些用膳吧,别瞎想,今儿个也累了,省得吃不好夜里又要嚷着吃点心。”
魏宴垂头用着膳,不再吭声。见她欲放下筷子离席,秋禾先一步往内室去点亮了灯火,拉开了阻隔的垂丝帘子。
鹊儿随着魏宴走进内室,她用眼神示意着秋禾下去煮开水来泡了茶给殿下清口。秋禾轻轻点了头挪步离去,阿满也识相地行了个礼后撤了出去。
见殿里无了旁人,鹊儿自贴身的荷包内取出一包粉末倒入案上的小瓷杯里:“殿下,这是今天的药。仔细些合水服了,若是嫌苦,待会秋禾提了水来奴婢遣她去找些蜜来。”
“倒也不必麻烦。”魏宴看着那杯里的小堆粉末皱了皱眉,“周太医配的这药除了避免我的女儿身露陷,应该无什么用处了吧。”
“奴婢不敢妄言。”
“呵。”她轻笑,仰天吞服下那药粉。粉状物体入喉的不适感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奇怪的苦涩味渐渐弥漫开,不由自主被呛着咳了两声,接过了鹊儿早就备好的温水。
魏宴笑着几乎无痕迹地摇了摇头便往内室去了。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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