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臧长月沉凝着脸色将血玉收入怀中,看向男人的眼神更加冷冽。

北宴对待宁死不屈的战俘算不得好,国师自那日之后没再出现,男人的遭遇也只更加生不如死。

腥臭潮湿的地牢,绑在架上的男人浑身青紫的淤斑和新旧交驳的刑罚上,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地面上洇聚的血渍干了又湿,凝汇出一滩血洼。

这是国师第二次看到男人。“血玉为何在你身上?”

男人闭着眼睛不答话。

臧长月冷笑一声,命人将盐水泼向伤痕遍体的男人,见他不肯吭一声却剧烈抖动的模样,几分快意。

“与...你...何干。”男人气喘着缓过劲,咬牙说出几字。

“此玉乃是镇国将军温长宜幼女之物。”国师自顾自说着,“据人所知,她已失踪多年,生死不明。”

“血玉,为何在你身上?”

男人闻声,漠然无畏的神色一顿,眼皮兀地撑起,凝神看向臧长月。

这不对。

世人皆以安阳君佩戴的平安扣是温养数年的珍品琉脂斐玉,怎会唤做血玉。

温大将军与妻子琴瑟和鸣,恩爱不移,诞下一子,寄予厚望取名温景。后育一女,生产之前便备好了托望希冀的平安扣,只是温夫人命格浅,产中溢血不止,生命余留之际不甘心地抚上那白脂润玉,为女儿戴上便咽气了。

那平安扣是商贾利欲熏心以碎玉合制成的,血迹从丝丝裂纹中浸染开,便成了血玉。

尽管物贱至此,此后也一直为安阳君视若珍宝,形影相佩。

纵有通天手段恐也难查,知此事之人,一是已战死沙场的温长宜大将军,一是如今执掌兵权的温景少将,除了他,唯余一人。

此物之主,安阳君,温瑜。

男人嘴唇开始不自主地震颤,嗫喏着似乎是想说什么。

静默良久。

“......我”到了唇畔的话倏尔一转,“瑜儿...将军...这些年...一直...在寻你。”抽搐着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只是说出来几乎抽尽了男人全身的力气。

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我乃北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臧长月是也。”臧长月自始至终嘴角噙着一抹笑。

十余年,安阳君早死了。是可以为了一口吃的跪地叩拜,是可以为了充饥,翻找馊食;是可以为了活命,乖顺服下各种烂虫毒药;是可以为了自由,在殴打谩骂无休止的折磨下忍辱偷生。

秦昭哆嗦的唇几番开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阿瑜,我并非......”

无人可知温府的安阳君是如何当上北宴国师,更名换姓,改头换面,成为臧长月。

但他想,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倘使有那么多的苦楚,他愿十倍代她受之。可说得再多与当年自己的过失都于事无补。

男人微不可见地摇着头,眼神掩敛着悲怆:“...跟我走...我们一起回去。”

女子闻言,身形一顿。

恍然间,零落的场景浮现......

衣襟单薄的瘦小男孩拿着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咬牙买一串糖葫芦递到手心,轻抚着女孩的头说:“瑜儿乖,要牵好我,我们一起回家。”

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再也维持不住,眼神微敛,语气冰冷:“不,我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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