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河在矿山已有五年，五年来有一件事从未变化，那就是缺人。
“这些大人们个个精明，怎会如此轻易就放我们出去？”
陆青河战战兢兢，顺着爬山梯爬上一个岩洞，心里所想，也不敢跟人讲。
但是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陆青河面对这馅饼，不捡也得捡，不吃也得吃。
没有选择。
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山上岩洞众多，陆青河同几个熟人一起，选了个岩洞，七八米高的岩洞蜿蜒伸入，也不知终点何处，陆青河从竹筐里取出一块荧惑石，能够散发微光，足以能照明前路。
萤火石并不是陆青河等人开采，根据后来的新人说法，这是隔壁郡发现的一种新矿，初时珍贵，随着战乱，挖矿的矿工多了，萤火石也自然多了，如此自然也就不值钱了，到如今已经算是普及开来。
岩洞黑暗无光，有阴暗潮湿，寻常火把很容易熄灭，这才发了萤火石。
陆青河与同行几位熟人分别后，在一洞口划拉几下，表示已有主人，这才接着往里走，脚下一深一浅，十分难行。
不时还有积水，阴风吹过，阴冷入骨，不由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
“就这里吧。”
陆青河也不准备往里走了，岩洞如此之多，仅二十块就能出去，这代表着岩洞里有那种靛青的石头，但是十分稀少，能不能挖到，全靠运气。
从竹筐里拿出铁镐，看了两侧，随意找了一面，开始挖起来，据冯晨所讲，那种石头被称作灵矿的矿石，是玄石的伴生种，极为少见，通常藏在玄石里面，唯有将玄石一点点敲碎，才能发现被包裹起来的灵矿。
做起来跟以往到时差不多，而且还节省了背送矿石的活，也没有定下额度，只要能在洞里待下去，甚至不挖矿都行，看上去十分惬意，但是越是如此，就越是不安。
手脚并用，不敢偷懒，陆青河此时除了想早点出去之外，总觉得这里不对劲，回想前世，猜想这里时不时存在辐射，不然又怎会有如此好的条件。
一连几天，陆青河也不知道敲碎了多少玄石矿，却连灵矿的影子都没见着，本以为不用背送矿石会轻松一些，没想到更累了。
往日雾气稍浓，就差不多该收工了，现在睡到半夜，都能听到其他岩洞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都想早些出去。
一天。
两天。
三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有时几人汇聚一起，但是不论是陆青河，还是李哥等人，一块都没有见到。
反而身体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
恶心、干呕，总觉得身体十分疲劳。
直到进入岩洞的第十七天，陆青河无端端的鼻子湿润，用手一摸，是鼻血，心里慌了神。
“辐射！”
“这里一定有辐射！”
陆青河双眼通红，却茫然无措，捂着鼻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我也要死了吗？”
见到希望，却是绝望！
哭着哭着，突然发现鼻血好像止住了。
忽然尴尬，好在没有旁人看见，把鼻血擦干，松开手后，果然没有在流血。
“上火流鼻血应该很正常吧。”
陆青河安慰自己。
但是这次事情，也让陆青河知道，岩洞定有鬼怪，不能久待。
之前还只是恶心、干呕，现在是流鼻血，再过几天呢？
想到这里，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拿着铁镐拼命的去砸。
爬山梯下面就有黑甲日夜看守，根本逃不出去，至于想要挖山逃走，更是多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二十块灵矿，不然迟早要死在这里。
又到雾气渐浓的时候，陆青河走出岩洞，去跟监工报道，到了爬山梯脚下，陆青河随意一眼，却让人惊魂。
陆青河常年跟随熟人一起挖矿，如今多数都在原来的北四区，如今一起来到这鬼地方，也都是每日聚在一起，可今天却发现少了一人。
“大人，我爹他累坏了，梯子太高，再下来会摔死的。”
陆青河往出声的那人看去，认出来是李问，他爹是李淼，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抓了进来，在北区也待了三年，平日里和和气气，不像犯罪的样子。
现在，李问冲着监工赔笑到，谁料监工理都不理他。
啪！
扬手就是一鞭子，甩在李问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啊！”
这太痛，也太突然。
李问一下子被打倒在地，捂着脸嘶喊。
北四区的其他矿工也被吓住。
虽说监工酷吏，但是那仅对付完不成任务的，监工每月也有考核，只要能完成考核，还是能够说上话，毕竟打太凶的话，人人带伤，难免耽误的效绩，这样监工也会受到责罚。
“但现在！”
陆青河心里越发冰冷。
“让李淼给老子滚下来，摔死，还是被我鞭子抽死，你选一个。”监工一脸冷笑，看着李问。
“我，我这就上去。”
李问心里发寒，哪里还敢抗议，赶紧爬上去找李淼。
山脚一阵吵杂，鸡飞狗跳一阵后，陷入了寂静。
不多时，寂静中又听见砰砰两道声响，惊得众人一机灵。
陆青河心里发寒，这是摔死了。
知道这么高摔下来，断无活命的道理。
“爹！”
隐约的，还能听到从山脚传来的哭喊。
陆青河心底发冷，也不知哪天就是自己。
胡思乱想，监工走了。
北四区仅一人没来，而周围却足有十六人，摔死了十个，余下六个被监工监察了后，带走了四个，其中四区李淼就是其中之一。
陆青河看的清楚，这李淼疲惫不堪，头发斑白，甚至脱落了一半，而几日前，可不是这副模样。
甚至还有监工过来监察，让李淼吐舌头，陆青河就看到上面有些水泡，有些类似口腔溃疡的症状。
脱发，口腔溃疡。
这些症状，更能确定这岩洞内，存在辐射。
回到岩洞，李赫开口道：“听李问说，他爹七八天前就恶心干呕、然后就是流鼻血，这两天才开始掉头发，整个人也提不起劲。”
陆青河听着，默不作声，但是心里知道，只怕用不了几天，就会开始脱发，舌头起泡，然后--
······
转眼又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越来越多的矿工开始出现各种症状，包裹却不仅限于流鼻血、脱发、口腔溃疡，还有皮肤溃烂，咳嗽带血，甚至有的全身发热，烧成了一滩灰，甚至有人浑身发冷，冻成了冰块。
恐慌蔓延。
有人难以忍受，私自逃奔，被黑甲堵住，吊死在崖壁上。
有人自暴自弃，从岩洞一跃而下，就此解脱。
更多的还是病重，失足跌落，又或是被监工带走，不知去往何方。
陆青河不想着逃走。
不想摔死。
也不想被带走。
于是更加卖力，显得有些癫狂。
进入岩洞的地二十三天，陆青河一手捂着鼻子。
他又流鼻血了。
一手握着铁镐，向着一磨盘大小的玄石矿重重砸下。
锵！
矿石碎开，里面滚落出个青色矿石。
只有婴儿拳头大。
坑坑洼洼。
“灵矿！”
陆青河一愣，紧接着就欣喜若狂。
这是第一块灵矿，有了开始，就有了希望。
“还差十九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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