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魔自知不敌,脱身而去,蓝衣女子心有余悸,脸上的惊恐之色犹未褪去,依然心神未定地看着救她于梦魔手中的四人。
饶是胆子再大,深陷此等险境,遭遇如此不寻常之事,碰到这样凶神恶煞之物,还有这一群不简单的人物也会被吓破了胆。
何况她一介弱女子,已是吓得心惊胆战,惊魂未定了,见追赶自己的凶兽和黑袍怪人被那个绝美少女打跑才稍微放下悬着的一颗心。
她看着少女和她身后三位俊男美女,心奇问道:“你们是谁?刚刚追我的凶兽和怪人又是何物?”
少女并未隐瞒,坦然告诉她:“我们如今都在你的梦境里,刚刚那头凶兽是魇兽,而那黑袍怪人则是操控它的梦魔。你陷入梦魇,才会被梦魔盯上,放出魇兽呑下你的魂魄。”
竟是如此,听得她一阵惊惧后怕,背后似有冷汗淋漓。
“先前你召唤我,想让我帮你圆一个梦,完成你的心愿。原是你在梦中来找我,只是我预感到你被梦魇缠住,无法脱身,才来到你梦里相救。”
蓝衣女子惊讶了然,定定看着那绝美少女:“原来你就是可以帮我完成心愿的了梦斋的主人。”
“我们还是回了梦斋再说吧。”话音将落,红色衣袖一甩,光芒一闪,几人就已消失在原地。
蓝衣女子犹尚在懵懂中,人就已瞬间到了了梦斋里。环顾四周是一座设计精巧,构造独特的雅舍。
外围是竹篾编织而成的围墙,上面攀爬着藤蔓,开出了五颜六色的美丽花朵。
走进去,左右两边各生长着红白色花朵,红盘月光下,它们齐齐摇曳生姿,摇头晃脑,似是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雅舍内布置精巧,陈设简单,清新雅致。
正中央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四把椅子,桌子上放置着一套茶具,茶香袅袅,吞云吐雾。
右侧一张柜台,台上放置着一面铜镜,铜镜上挂着两串白色风铃。
左侧有一面四扇屏风,画着山水花鸟,屏风后隐约看到上面挂着一排排的什么东西。
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坐于上首的那位红衣少女上,她眉眼如画,姝色绝伦,身上仿佛天生一股尊贵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她身后两侧,紫衣女子和黑发男子各站两旁,而她脚边卧躺着的是一只皮毛雪白,冰蓝眼眸的九尾狐,额上红莲似的妖纹发出淡淡的光华。
两人一狐以她为首,显然她是这了梦斋的主人。
“坐。”红衣少女摆手请她落座。
绿衣女子收回打量的目光,有些忐忑地面对她坐下。
“请喝茶。”
女子怔怔点了点头,缓缓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少女平静无波地俏脸上,樱唇动了动:“想来你已知晓我就是这了梦斋的斋主。”
女子点了点头:“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你可以称呼我为梦。”
“梦姑娘。”
“李小姐,你想我帮你完成心愿就要知道有得必有失,有所求就要付出代价。”梦淡淡地说着。
“我知道的。”她也明白有所求就要付出代价,天下并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说吧,要我付出什么才可完成我的心愿?”
对于她的豁达明朗,少女身后的男女眼里露出几分欣赏,连少女平静的血瞳里也流露丝赞赏,她清冷的眼神略显柔和:“我需要你的魂魄,当然是你死后的灵魂。”
李小姐顿了顿启唇应了一声:“好。”
“你想清楚了?”
女子眼中骤然坚定:“想清楚了。”
人死也不过成一堆白骨,至于魂魄她要便拿去吧。亲人们也会饮下奈何桥上那碗孟婆汤,把她忘却。活着这么苦,死后还是不要饮下那碗孟婆汤,不要再做人了。
“好吧,那就说说你的心愿吧。”
说到心愿,她显出几分激动、渴望和乞求:“我的心愿就是不要再遇到那个毁我一生之人,和父母兄长平安喜乐度过这一生。”
“哦,”梦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子,“那就说一下你的故事吧。”
“好。”她柔和的嗓音似有魔力,渐渐抚平了她激动的心情,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姓李名嬛,乃是淮安县清平巷李家之女,父李长云,母甄氏,兄李毅。我李家乃是书香世家,在当地颇有名望。祖父生前是一代书法大豪,父亲也继承祖父遗志,在书法上亦有颇深造诣。”
“我们本来可以就这样一家人在淮安平安喜乐过完一生。即使我出嫁,父母也只是把我嫁到当地,不会让我远嫁。”
“我们说好的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的。”
似乎回忆起当初一家人的平安和乐,她眼里涌现丝丝温馨甜蜜,脸上也露出幸福笑意,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忧伤浸满眼眶就要溢将出来。
“只是事情往往出乎我的意料,一切美好的期盼都成了奢望。”
“我还记得那天天很蓝,白云懒懒地在天空飘呀飘呀,爹爹娘亲带着我和哥哥去街市……”
李嬛本是书香世家的闺中小姐,某日爹爹娘亲带着她和兄长去街市,途经奴隶场,见到不少人正在贩卖十几二十个十岁上下的孩童。
这些孩童大多数都是孤儿,少部分是坑蒙拐骗而来的良家小儿。
那些奴隶或三五个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其中有个别铁笼里只关着一个奴隶,那是因为有个别奴隶性子执拗凶蛮,不甘被囚,沦为笼中困兽被人买走,一旦有人接近便露出獠牙,伸出利爪,做出防备攻击的模样,想把那些人吓走。
然被困于囚笼的他们只是困兽之斗,那些人贩子可不会生出半分怜悯之心。一个不听话,那染血的鞭子就狠狠地抽将过来,在他们的背上留下条条斑驳血痕,直抽的你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才肯罢休。
有的受不住嗷嗷大叫,这更令他们兴奋,似击中他们某根兴奋的神经,更是抽得兴起。
而始终一声不吭的,人贩子也不会因你的硬气而生出放过你的心思,若惹恼了他更会变本加厉折磨你。前提是你长得漂亮精致,身价够高,或许念在钱的份上不会太为难于你。
在那十几二十个囚笼中,有一个囚笼里的小奴隶显得很是特别。他似乎被人贩子稍微拾掇了一番,不像其他笼子里的奴隶那般披头散发,虽然衣服也是破旧褴褛。
小奴隶露出的那张脸清柔秀气,白皙娇嫩,轮廓柔美,瘦瘦弱弱的,看着似是七八岁的女童。
令人惊奇赞叹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睫毛纤长,如振翅的蝴蝶轻颤,深紫色的瞳仁勾魂摄魄,焕发出迷人色彩,勾的人心甘情愿在那片深紫的琉璃水晶中沉沦。
显然,他是这次拍卖的重要对象!
在场众人无不露出惊叹痴迷之色,间或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只听人贩子似乎说了什么,也许是夸了番他的这个奴隶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有价值,激起顾客们争相购买之心。
更令众人惊诧的是那紫瞳奴隶竟然不是女娃,而是男生女相之貌的男童,更引得顾客豪爽掏出纸币,如潮水般涌上前去。
有许多人爱好娈童,这么个漂亮的男娃指不定就沦落为供人们取乐的玩物。
最后奴隶主报出一串价格,顾客们蜂拥向前,举着银票高声嚷嚷,将几个人贩子团团围住,密密麻麻一个圈,都看不到半点人影了。
囚于铁笼的男童靠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曲着腿,抱坐着,神情漠然,眼神冰冷空茫,丝毫不为自己是那些人争相购买的物品而所动,仿佛周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游离于尘世之外。
很难想象一个仅七八岁的孩童竟会露出这种淡漠凉薄的表情,似世间众物他都不屑落于那抹深紫中。
然在众多人疯狂争抢中,来往人群冷眼旁观下,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男童的视线里。
男童似有所觉抬眸往上瞧,一个穿着粉色小短衫,外罩浅黄色小褂,下着同色花底裙的女童就这样突兀地映入眼帘。
头上扎着双髻,戴着两朵浅粉色绢花,两串流苏垂下,在耳旁轻轻摇晃,平添几分俏皮。发侧还插着一朵蓝色鸢尾花,美丽而又纯洁。
唇红齿白,清丽秀气,惹人怜爱。伸到他面前的白净手上多出一个白面馒头,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紫眸男童本想拒绝,不予理会,但触及那双纯洁干净,温热柔和的明眸,那种温暖的神采竟让他觉得眼眶微热,如沐春风。
他的手已不由自主伸向她,接过她手中馒头,放进嘴里啃了起来。
看着他张嘴吃下馒头,小女童嘴角咧开,脸上绽放出一朵美丽的小花朵,眼睛弯弯如新月,似有星辰落在她的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男童看着她绽放的如花笑靥,心里一暖,眼眶泛红,连着吃进嘴里平淡无味的馒头也变得香甜无比。
“嬛儿走了!”
“哎,来了,爹。”听到父母的呼唤,小女童赶紧迈腿跑向一对青年夫妇的身边,转眼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男童紫色的眸子紧紧追随她的身影,看着她发侧的蓝色鸢尾随着她的走动而轻晃着。
直到看不见了,依然聚焦在那,一眨不眨地,未曾移动。
后来紫眸男童辗转贩卖了几次,名字也变换了几个,最终也不知沦落到何处。
而那女童名李嬛,乃淮安县书香世家李家之女。因她父亲考中二甲进士,被其恩师左相陆琛提携坐了京官,担任户部从侍郎一职,举家迁往都城。
这一插曲也被她渐渐淡忘亦或只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宫殿里,从不曾打开,仿佛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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