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安已经快被顾迟迟的样子萌到流鼻血了，得亏是定力深厚，只是干咳了一声便稳住了心神，故作询问地瞅了瞅一旁的司墨辰——只见他愣在原地，似是神魂出窍一般，盯着眼前的人儿一动不动。
“王爷？”秋沫沫伸了伸脖子凑近，“您饿不饿呀？”
司墨辰只是看着她，没有反应。
“什么情况？”顾迟迟也好奇地凑上来。
“王爷？要不，您请我们吃个饭呀？”秋沫沫指了指旁边的酒楼，笑得脸快僵了。
“怎么回事？王爷被人点穴了？”顾迟迟凑近秋沫沫小声说，“不对呀，王爷不可能这么没用啊……”
凌肃安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阅人无数的陵襄王竟然也会被美色惊呆，说出去实在让人笑话。想到这里，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司墨辰背上敲了一下，愣在那里的王爷立刻回神儿。
“啊、嗯、咳咳……美人儿你们说什么？”司墨辰眨眨眼睛，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
秋沫沫脸都僵了，揉着脸悻悻道：“我们说，王爷要不要请我们吃顿饭。”说着，眼神还示意了一下。
司墨辰抬头一看，嚯！瀚云楼，这可是自己经常光顾的酒楼啊！“啊，刚好本王也饿了，走，吃饭！”说着，第一个走了进去，身后三人跟着鱼贯而入。
“哟！恭迎王爷和将军！”店小二对司墨辰似乎很熟识，上来就打招呼，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两位美人，眼睛直了直。
“小二，老规矩。”司墨辰淡淡道。
店小二回神，将四人引上二楼一间临街雅致的包间，待四人落座，又立刻哈腰行礼一脸抱歉，“王爷，今儿个真是不巧，常给您做菜的那位程大厨告假了。您看……”他欲言又止，王爷口味刁蛮，难得有程大厨撑场子，不然这王爷也不会常来这瀚云楼。
“告假？”司墨辰英眉一蹙，“何事需要告假？家中丧事？”
店小二面上一阵尴尬，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只是这王爷问起，自己又不能不答：“唉……不过是大房二房争风吃醋的事情罢了，王爷不要再问了，免得坏了您的心情！”
司墨辰笑了笑：“这种家事在所难免，本王明白！”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哎哎，王爷，您干嘛去？”秋沫沫看到，忙拽住他袖子，这付账的人可不能跑了啊！
“既然程大厨不在，那我们就换一家吃吧。”司墨辰任凭秋沫沫拽着他，也没动。
“一个大厨不在，你就要换一家吃？”凌肃安也满脸疑问。
“王爷，我们都饿得走不动了！”顾迟迟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在桌子底下伸手拽了拽秋沫沫。
“嗯嗯，我们俩快饿死了，等不到别家了！”秋沫沫立刻心领神会，跟着就趴在了桌子上。
“可是……”司墨辰难得的一脸为难的神情，看了看凌肃安，那人一脸淡淡的表情，不说话，也不打算帮他说话。“可是，瀚云楼里，本王只吃得惯程大厨的菜……”
“哟哟哟，没想到王爷您嘴巴还挺刁！”秋沫沫不分场合地阴阳怪气道，“之前我做的那盘辣子鸡，也没见您吃不惯啊！”
司墨辰一听，立刻就想起了那辣子野鸡的滋味，一时间馋得很，可是想来之前他极力反对秋沫沫进厨房，如果这次让她去做菜，会不会……被她骂惨？
凌肃安早就看出了司墨辰在想什么，插话上来：“秋姑娘，你就别再提那道菜了，虽然王爷和我都想吃，但是王爷他不让姑娘你进厨房呢，一想到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菜……”他没说下去，直接摇了摇头。
秋沫沫瞅了瞅凌肃安，又瞅了瞅司墨辰，挑挑眉毛笑问道：“真的想吃？”
立刻，连顾迟迟都连连点头回应。
“那——”秋沫沫起身，脱了那件海棠红的大袖外衫搭在椅子背上，眉毛一挑，“我就借贵店后厨一用吧！可以吗？”她看向已经愣在那里的店小二。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店小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事儿他做不了主啊！
见他一脸为难，司墨辰甩了甩手，不耐道：“就说是本王让她去的！”
秋沫沫莞尔一笑，拉起顾迟迟：“今天你来给我打下手！”不由分说，就把顾迟迟给拽走了，留王爷和将军两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你做菜，拉着我做什么？后厨又不是没有人……”顾迟迟一脸懵逼，“王爷钦点的，你还怕后厨没人听你的不成？”
“我不在那儿，你一个人多尴尬呀是不是！”秋沫沫没回头，径自走进了后厨。
这瀚云楼的后厨可真比那半山腰的小院儿后厨敞亮多了，不愧是万祁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啊！两人一进门，正在忙活的厨子们抬头看了她俩一眼，愣了愣，接着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看什么看，锅里的菜可别糊了！”
顾迟迟回头，就见一个一身缎子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看到她们，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本人是瀚云楼的掌柜肖五，敢问二位可是王爷吩咐来后厨的？”
“对呀！”秋沫沫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去找空着的灶台了。
“二位这边请，这边请！”肖掌柜把她俩带到一个空着的灶台前。
“凉的？”秋沫沫斜眼儿看了看肖掌柜，“这样的，王爷可等不起啊！”
这说话的语气还真像狗腿子，王爷的狗腿子！顾迟迟暗暗腹诽，撇了撇嘴。
肖掌柜一听，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是在下考虑不周，那就再换一个！”正巧，有一个厨子刚做完，灶台空出来了。
“就这里吧。”秋沫沫把大袖绑上，系上了围裙，俨然一副主厨的样子，“请问……有干辣椒吗？”她扫了一圈后厨，鸡鸭鱼肉各种食材都有，空气里也满是各种香料的味道，就是没看到干辣椒。
“干辣椒可是金贵玩意儿啊！”旁边的厨子凑上来。
“很金贵吗？”秋沫沫愣了愣，那天做辣子野鸡，就见厨房里挂着一串干辣椒呢，在这里竟然是金贵玩意儿！啧啧啧，王府果然有好东西！“借我用一点儿可好？”
旁边的厨子有些不情愿，但肖掌柜在一旁看着也没说话，于是就在案台底下拿出一只布包，摸了两个干辣椒出来。
“嗯……有点儿少了，辣子鸡做不出味道啊！”秋沫沫看着两只干辣椒自言自语着。
“姑娘要做什么菜？”肖掌柜这才凑上来发话。
“炖鸡。”秋沫沫也不看他，拿起刀朝着一只整理好了的鸡走了过去，咔咔两下剁了半只下来，又手起刀落，半片鸡也变成了鸡块。“哦哟，这刀真快！”她还在感慨着。
顾迟迟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女汉子剁只鸡都这么凶残啊！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顾迟迟，你愣着干嘛，赶紧过来打下手！”
“哦，来了！”顾迟迟十分听话地过去，秋沫沫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看到已经起锅烧油，腌好的鸡块也准备下锅，顾迟迟擦了擦头上的薄汗：“你把我叫来，真的就是打下手的啊？”
秋沫沫手上动作没停下：“有些话想跟你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顾迟迟白了她一眼。
“你对那将军……有心思没？”秋沫沫倒是挺直白。手上盘子一歪，鸡块儿就一股脑全下锅了，油锅里顿时滋滋啦啦响成一片。
顾迟迟给她递上调味料：“嗯……我觉得还不错。”这个回答也挺直白。
“你要想好了，”秋沫沫看了她一眼，炒勺当当当就在铁锅里翻炒起来，“这里可不比咱们那里……男人有点儿钱和权，那妻妾成群是常事儿……唉，干辣椒给我。”
顾迟迟愣了愣，把干辣椒递了过去：“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隐隐约约知道这货要说什么了，自己心里也有点儿别扭。
“刚才那小二不是说了么，”秋沫沫左手拎锅一甩，锅里的鸡块和辣椒就飞了一圈回锅里继续翻炒着，“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厨都有大房二房争风吃醋，更何况王爷将军这些达官贵族？”趁空瞟了顾迟迟一眼，她继续说，“当然，我也不是说将军就一定会三妻四妾，但是在这里，我们也不可能要求将军一夫一妻吧……所以……”加了水，秋沫沫盖上锅盖子炖着，转眼儿看着顾迟迟。
顾迟迟闻到了阵阵香味儿，心思却有些乱了：“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一想到万一今后在这里嫁的男人有什么三妻四妾的，她可受不了。
“所以，你要理智一点，”秋沫沫顿了顿，伸手拿了一碟干炸酱，加了点佐料调了一下就倒进锅里继续炖，“理智一点儿，想想今后要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如果能回去该怎么办，如果回不去，又该怎么打算，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啊迟迟。”
“嗯，你说得对！”顾迟迟点了点头，“我会好好想想的。”
秋沫沫闻了闻锅里的香味儿，歪了歪头继续道：“其实我一想起这些脑子就一团乱麻，不过，咱们俩得有个plan B吧，早做心理准备也没什么坏处，你说对吧！”
“嗯嗯！”顾迟迟十分赞同地连连点头，“还是沫沫你想得远。我得理智一点儿，理智一点儿！”她深吸一口气，可满脑子都是刚才凌肃安握着她手的感觉。
“盘子，出锅！”秋沫沫说着，伸手等着顾迟迟拿盘子来，等了半天没动静，一扭头，顾迟迟正愣着呢！“别愣了，走一步算一步。我再做几个菜吧！”
“哎，姑娘，你这菜真好看，我们能尝一尝吗？”
再一回神儿，身后就围了一群厨子来，肖掌柜也在其中。
前厅的雅间内。
“王爷最近有心事？”
凌肃安正襟危坐地在桌前喝茶等着上菜，却看见司墨辰似有一些不耐烦，还有点忧心忡忡的表情，他大概猜到了几分。
陵襄王素来闲散成性，耽于玩乐留连风月，但人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早就过了弱冠之年，却没有纳妃，同年龄的皇子世子们大都已经成婚，皇亲国戚几年前还在帮他张罗婚事，可如今都懒得管他了。唯一着急的，便是陵襄王的母亲云妃娘娘。
司墨辰叹了一口气：“母妃来信，催本王……纳妃。”他一脸无奈。
凌肃安淡淡一笑：“王爷有什么可烦恼的，这天下美女，不都任凭王爷挑选吗？”
“你不懂，”司墨辰说到美女，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所谓美女，就是用来欣赏的，一旦跟自己共结连理朝夕相处，总有一天会觉得腻！”
凌肃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王爷不是还可以娶侧妃嘛！”
“哎，这就更麻烦了！”司墨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是正妃侧妃争风吃醋，更让人头大……”
话还没说完，顾迟迟就带人端着几碟刚出锅的菜进门了：“王爷，将军，菜上齐了，可以用膳了。”她的笑容里似乎藏了点儿什么，凌肃安看着，觉得有那么一丝恍惚不安。
“好好好，本王早就馋了！”司墨辰及时止住了话题，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咦？秋美人儿哪儿去了？”他笑着看向刚落座的顾迟迟。
“回王爷，沫沫在后厨被人围着教做菜呢！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顾迟迟微微笑着，坐在那里也不动筷子，“王爷不用等她了。”
凌肃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到嘴边正准备喝，听得顾迟迟的话里似乎多了几分疏离，不觉多看了她两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心下一阵紧张：难道刚才与王爷的一番话被她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司墨辰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来，依旧高兴至极：“好好好，那我们先吃！来来来，肃安，尝尝秋美人儿的手艺！”说着，便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嘴里，两眼立刻放光，“嗯！好吃！”
顾迟迟只看着他们静静地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凌肃安看得真切，心下不安稳，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陪着司墨辰喝酒，余光时不时地飘向顾迟迟。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秋沫沫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坐在了顾迟迟旁边。
“怎么了，这么开心？”司墨辰见她笑开花的模样，心情似乎也大好。
秋沫沫笑得傻甜傻甜的：“那是自然，我刚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迟迟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秋沫沫疼得呲牙咧嘴，看向她，正要质问呢，却见她一副绝人千里之外的笑脸接过司墨辰的话：“王爷怎么关心起我们的事情来了？沫沫她就是这样，一点小事就能笑得傻兮兮的，您就不用放在心上，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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