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凌肃安英眉微蹙,“要什么理由?”
“自然是放火烧山的理由啊!”秋沫沫挑了挑眉毛,故作不知,“到底是谁惹了将军,非要将军去放火烧北山啊?”她双手一摊,眼底确一副完事明了的神采。
凌肃安面上一阵被猜中的尴尬,移了眼神不敢去看一脸戏谑的秋沫沫,只故作镇定淡淡道:“她没事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秋沫沫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只是眼底还有着一丝不信任的光芒:“将军,小女子还有问题想问。”
“问题?”凌肃安紧了紧眉头,“你想问什么?”
“将军可有家室?”秋沫沫双手抱怀,直直地看着他,那姿态完全就是“我要听实话”的意思。
凌肃安被她这么一问,有些怔愣,再看她的表情姿势,眼底泛上一抹严肃和冷峻:“没有。”淡淡的声音,字字清晰。
“哦,”秋沫沫歪了歪头,敛了些许笑容,“那……将军可会纳妾?”
听了这话,原本严肃的凌肃安竟然一阵脸红,好在天色已晚,并看不清他面上的变化。“你、你这是何意?”虽然他跟王爷聊到过这种话题,但是这句话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的,说话间已经没了以往的淡然和从容。
“将军不必紧张,”秋沫沫抬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低头间唇角多了一丝笑意,“我只是随便问问。”她转过身,听到身后衣袂翻动的响声,秋沫沫眼睛骨碌碌一转,笑意荡漾开来,“呵呵呵,逃跑了!”
凌肃安逃跑似的一路轻功下山,心底似乎有些烦躁不安,刚才秋沫沫的话他听着着实有些心惊,家室?纳妾?一个女子能说出这些话,代表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吧,他思绪难平地瞎揣摩着,忽又想到顾迟迟,心绪意乱,脚下一空,一个踉跄就从半空摔了下来,何其狼狈!
之前强攻北山匪寨就受了些刀伤,简单上药包扎之后就急匆匆地赶来这里,想着见上她一面也好,没想到不但被秋沫沫拦着没见着,还被问了个无话可说!凌肃安躺在林地里喘着粗气,膝盖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应该是刚才摔下来时候磕碰到了。
“哼!”他有些生气地捶地,想着一直淡定沉静,无往不利的安武将军,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子牵着鼻子走,心绪一直平静不下来。
秋沫沫独自在门廊上坐了一会儿,闭起眼睛想试着顺顺内力——今日那影卫帮她的时候,她竟能清楚地感觉到内力的流动,觉得如果真的能让肩头的印记消失,她也会有能力保护自己和顾迟迟了。
正闭着眼睛盘腿坐着呢,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哟,醒了?”秋沫沫长舒一口气,觉得浑身有些疼,就收了姿势。
“嗯。”顾迟迟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
“怎么了?”她扭身,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顾迟迟,“做噩梦了?”
顾迟迟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坦然,便作势给了她一个白眼:“是,梦到了一个白眼儿狼,半路抢了我的菜!”她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踹了秋沫沫一脚。
秋沫沫差点让她给踹下门廊去,急忙扶住旁边的廊柱:“哎哎,怎么了这是?我怎么觉得你句句是在骂我呢!”
“你真聪明!”顾迟迟挨着她坐下来,斜眼睨着她,“说吧,你都跟将军说什么了?”
“哟哟哟哟!听到啦?”秋沫沫笑起来,嘴都咧到后脑勺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知道将军来了你也不出来见见,心里不难受嘛?”
顾迟迟撅着嘴,转过头瞪着她:“我问你话呢!你问将军那些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秋沫沫瞪大眼睛,举起手来发誓,“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觊觎将军之意!再说了,你看上的人,我怎么能当白眼儿狼呢,对吧?”
“哼,量你也不敢!”顾迟迟在看到秋沫沫眼睛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塑料姐妹在帮自己试探呢。
秋沫沫看顾迟迟精神好了一点儿,终是放下心来,刚才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将军来过呢,这下省事儿了。
“将军他今天,去了北山了。”秋沫沫倚着廊柱,看向顾迟迟。
“他……去了?”顾迟迟一愣,很显然她只听到最后两人的对话。
“自然是去了,”秋沫沫不带任何情绪地叙述,看着顾迟迟一点一点地不淡定起来,“他一把火烧了匪寨,受了点伤。”
“他受伤了?”听到这,顾迟迟差点儿跳起来,她抓住秋沫沫,眼中的焦急丝毫没有掩饰,“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秋沫沫轻轻弯起嘴角:“没事,依旧英姿挺拔,气宇不凡。”
顾迟迟娇嗔地给了她一巴掌:“你丫逗我呢!”她顿时想到了那个装着平安符的锦囊,暗自揣度着要怎么送给他。
“将军……很担心你。”秋沫沫看着顾迟迟面上难掩的春意,想了想,还是说出口了。
“担心我?”顾迟迟有些自嘲地轻笑,“一想到他还会纳妾,我觉得我现在的决定是正确的。”
“什么决定?不愿跟他好吗?”秋沫沫明知故问的语气,真的很气人呀!
顾迟迟带着一丝幽怨地白了她一眼:“如果那个妾是你,我会更生气的!”
“哎哎,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秋沫沫听完就笑了,立刻连连摆手“就算你愿意,我还不肯呢,你别瞎说!”
“秋沫沫你是不是找打!”顾迟迟绕着院子追了秋沫沫两圈儿,这才气喘吁吁地掐着腰站定,“快去看书,老娘要回家!”
“啊,行行行,我这就去。”秋沫沫也被她追累了,坐在门廊上缓了缓,这才费劲巴拉地站起身回屋,去研究那本连字儿都看不明白的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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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闵府的下人来送信,说是要找一位姓秋的管事丫头,门房小厮不知道府中哪有姓秋的管事丫头啊,还是接过信,急匆匆去找齐管家了。
齐管家拿到信也是纳闷儿啊!这府中没有安排管事的丫头啊,会不会闵府的人弄错了?再仔细看信封上的名字,齐管家这才恍然,这半山小院儿里,不是有位姓秋的姑娘嘛!送去问问吧。
齐管家备了一些糕点,带着信就上了后山。
秋沫沫和顾迟迟昨天睡太晚,现在还在床榻上窝着呢!一听齐管家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就从床上蹦了下来,顾不得涂脂抹粉,只把头发简单的绾了个髻,就出来了。
“二位姑娘早安!”齐管家低头行礼。
“齐管家不必客气了,”秋沫沫不自然的笑,“您这么早来,可有要事?”
“我给二位小姐带来一些点心,”齐管家把食盒递给夏果,伸手朝秋沫沫递去一封信,“还有,今日闵府派人来送信,说是要找一位姓秋的管事丫头,不知姑娘……是否清楚。”
闵府?
秋沫沫面上更加不自然了:“啊哈……啊哈哈哈,是是,是我,是我随口说的……”说着,她一副说谎被抓包的表情接过信,塞进了衣袖。
齐管家微笑着:“姑娘不必如此,我懂得。”以她们二位的身份,自然也不好说是被王爷养在府中的人吧!
齐管家一走,两人立刻松懈下来,顾迟迟直奔食盒去了,秋沫沫边走边拆开信看着。
“信里说什么了?”顾迟迟听秋沫沫提起过闵府,就是那个药商世家嘛!
“嗯,那天我去闵府问价,闵府少爷说要帮忙寻一处园子给咱。”秋沫沫看着信,“信上说,让我午后过去商量一下。”
“咱买房子,他帮忙?”顾迟迟停下吧唧吧唧嚼着食物的动作,皱起了眉头,“他凭什么帮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秋沫沫狡黠一笑:“他帮忙,我还求之不得呢!多省我自己的功夫啊!”
“咦!秋沫沫,你这心思不大纯啊!”顾迟迟掩不住满脸的嫌弃,要不是嘴里还有吃的,早就呸呸呸她一脸了!
“你知道什么啊就说我,”秋沫沫随手拿起一块点心,“那天,这个闵少爷的表妹把那株人参给摔断了,人家闵少爷给我赔礼道歉,我就说退了那块儿地,直接买一处园子,然后……”
“什么?我辛苦挖的野山参摔断了?”秋沫沫话还没说完呢,顾迟迟立刻变了嘴脸,嗷嗷叫着,“还有,你退那块儿地为啥要去找他?啊……难道那块儿地也是他闵扬给你找的?”
秋沫沫看她急了,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是的……”
顾迟迟快要气炸了:“秋沫沫,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找我商量,偏偏去找一个外人,你……你……”她指着秋沫沫的鼻子,气得发抖,“你就不怕被他拐走吗?”
呃……我看起来那么容易被拐吗?
秋沫沫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咱们时间不够,盖房子不现实,赚的钱也不够,不可能去买新房,闵公子说他家旧园子要出售,我就托他打听打听,再者,也因为那野山参的事情,可以便宜一些的。”
听秋沫沫说了,顾迟迟压下火气,瞪着她:“然后呢?园子的事情你都知道什么?”
“只知道是闵家的旧宅,后院被烧了一间屋子,其他的没有了。”秋沫沫老实地回答,“我想着,花些钱请工匠翻新修缮一下,也比新盖房子要快些。”
“嗯,行。”顾迟迟把压灭的火气呼出来,“他不是约你了吗?我跟你一起去会会他。”
闵扬邀秋沫沫午后在一个小茶楼见面,这个时候他已经到了。
当秋沫沫带着顾迟迟一起来的时候,闵扬眼睛都直了,一个美女都看不够了,这回一下子来了俩,登时是心花怒放。
秋沫沫挑挑眉毛,把闵扬的变化看在心里,偷偷瞅了顾迟迟一眼,暗暗祈祷这闵扬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万一那将军……
“秋姑娘,这位是……”
正想着呢,闵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哦,这位是我的好姐妹,顾迟迟。”秋沫沫回过神儿来介绍。
“见过闵公子。”顾迟迟笑着行礼。
“姑娘多礼了,快请坐。”闵扬喜不自胜,忙殷勤地为她们斟茶。
顾迟迟在桌下偷偷捏了一下秋沫沫的腿,秋沫沫一脸不自然的笑道:“不知闵公子今日约我们来,是不是那园子……”
闵扬把茶壶放下,落座:“嗯,家父听说有人要买那旧园子,连地契都过了官印,就等姑娘同意了。”
“啊呵呵……闵老爷可真是雷厉风行啊!”秋沫沫掩面笑着,偷偷看了看顾迟迟,就见她挤眉弄眼地朝自己加密交流着:
你个傻玩意儿!看看,地契都过了官府了,反悔不了了!
秋沫沫趁着掩面的功夫跟她小声道:“你到底想不想搬出去住?”
顾迟迟这才坐直了身子,面带微笑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闵公子,不知这价钱……”
闵扬笑意盈盈接话道:“姑娘不必担心,虽说是闵府旧宅,但也损毁了一间屋子,再加上搁置了这么些年,价钱自然好说。”说着,他从身边的木匣子里拿出地契放在桌上,“请两位过目。”接着又拿出笔墨红泥来。
秋沫沫低头看了看地契,有些小惊讶:“三百两银子?闵公子这……”
“姑娘是嫌价高了么?”闵扬倒是面露难色,“这是家父定的底价了……”
“不是不是,只是莫要让闵府亏钱了才好。”秋沫沫摇头笑着,有来有往地递上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拿起笔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闵某惭愧,”闵扬面上多了一丝愧疚,“那宅子年久,又曾过火,这般价钱也是不好出售的,承蒙姑娘不嫌弃,不如这园子的修缮就交给闵某承担……”
“闵府是药商大家,我们只用三百两便能买到闵府旧宅就已经是占了便宜了,怎敢再劳烦闵公子。”秋沫沫在地契上按了手印儿。
“闵某这么做,只是想抵那株人参的价钱,所以姑娘不必多虑。”闵扬看着她将地契小心翼翼地收好,这才拿了桌上的银票,又拿出几张修缮图纸来, “这是我找工匠按照旧园子的样式画的修缮图纸,请姑娘过目。”
那人参这么值钱嘛?顾迟迟一听,眼睛就直了,又暗暗心疼起她挖的野参来。
秋沫沫一听他这么说,倒是朝着图纸看了过去,甜甜一笑:“既然闵公子这么说了,那……”
“表哥,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
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就打断了友好和谐的交流氛围,顾迟迟循声望去,看见一面容姣好的女子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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