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顾迟迟的脸立刻成了西红柿,都不敢抬眼看人。
“惜儿,不得无礼!”凌佑之终于发话了,说话间还看了看凌肃安,“王爷面前,成何体统!”转眼朝顾迟迟看去,又多打量了几眼。
这姑娘的家世……唉,既然他喜欢,陵襄王又似乎有意撮合,那便这样吧!
“凌太傅不必多礼,”司墨辰笑道,“本王此次回京,其中一件事就是把顾姑娘带来。听说夫人向父皇请旨赐婚,不知事情如何了?”
凌太傅听得司墨辰一席话,不禁面露些许尴尬:“王爷,这赐婚之事……”
“这事儿提起来我就生气!”凌惜一扭头,面上满是气愤,“我二哥这安武将军的头衔是白得的吗?都说什么不让自家女儿嫁给随时可能战死沙场的将军,她们太过分了,还没个准信儿呢就盼着我二哥死了!”她越说越激动,完全不看凌太傅的表情,冲着司墨辰就道,“还有那个顺成王妃的表妹,竟然上吊闹自杀,简直不可理喻!”然后,她上前一把拉住顾迟迟,一脸诚恳,“顾姐姐,你说说,我二哥就有这么可怕?”
“这个……”顾迟迟现在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明明这种场合自己不好说什么的,偏偏这个小妹妹就要拉上自己。
秋沫沫看了看凌肃安,又看了看顾迟迟为难的样子,索性上前来笑答,“安武将军是可怕,不过,对我们顾姑娘可是极好的!”她看着凌惜纯真的双目,神情也颇为真诚,“她都没见过安武将军的可怕,惜儿妹妹可真是问住她了!”说罢,笑着看了凌肃安一眼,“将军您说,是不是?”
“咳、咳……”凌肃安干咳一声缓解尴尬,没接话,可是面上表情说明了一切。
再看凌太傅,面上严肃的表情缓了缓,看向顾迟迟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这时,门外下人来报:“老爷,夫人到了。”
话音刚落,松风厅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一位面容和蔼,体态丰腴的妇人走了进来,她径自走到司墨辰面前行礼,然后站在了凌太傅身边,看了看谭婉音。
“这是固国大将军的女儿吗?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婉音谢凌夫人挂念!”谭婉音甜甜一笑,浅浅一礼。
“你跟惜儿差不多的年纪,性格也相近,老身自然是记得清楚。”凌夫人寒暄着,目光在顾迟迟和秋沫沫身上转来转去,见凌惜正拉着的人,多半也是心里有数了。
司墨辰见凌太傅和夫人都到了,也算是把他们未来儿媳送到了,便站起身走下来:“太傅,夫人,本王还要进宫请安,不便带着顾姑娘前去,就先让她在府中安顿一下,可否?”
没等凌太傅开口呢,凌惜就开心地应下了:“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她拉着顾迟迟不放手,冲凌太傅道,“爹爹,顾姐姐的事情由我打点,您跟娘亲不必操心!”说着,便拉着顾迟迟朝外走,“顾姐姐跟我住一起可好?”
顾迟迟一路下来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就被人拉走了,她回头朝秋沫沫看了一眼,就见她正想跟来,却被司墨辰拽住了。
然后,她就被热情的凌惜拽走了。
凌肃安看上去有些急躁,他上前行礼:“父亲,儿子去看看小妹,别让她失了礼数。”说着,朝司墨辰点点头,也出了松风厅。
凌太傅忙向司墨辰行礼:“犬子无状,请王爷恕罪!”
“凌太傅多虑了,本王与安武将军情同手足,不在乎这些礼数的,”司墨辰倒显得十分大度,“凌惜妹妹对顾姑娘也是如此喜欢,那本王……和秋姑娘就放心了!”他紧紧拉着秋沫沫,生怕她跟着凌惜去追顾迟迟了。
谭婉音也笑着上前挽住了秋沫沫,冲凌夫人笑:“夫人,安武将军跟顾姑娘情投意合,不如就让陛下赐婚,也少了那些皇亲贵胄的胡搅蛮缠,岂不是美事一桩!”
“郡主说得是,”凌夫人笑起来和蔼温婉,“老身明日便去奏明陛下。”
“那婉音就等着喝安武将军的喜酒啦!”
待目送陵襄王的马车远去,凌太傅面上浮现一丝疑云:“这陵襄王若是有意争储,那肃安这件事……怕不是什么大喜事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凌夫人点头,“待我去问问肃安吧!”
凌惜吩咐下人收拾了一间离自己比较近的屋子出来,便拉着顾迟迟进了暖阁,室外清冷,屋内温暖如春,让顾迟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凌肃安跟着进来,凌惜带笑地睨了他一眼:“二哥是不放心顾姐姐吗?”
“我是怕你失了礼数!”凌肃安应声,往顾迟迟旁边凑了凑。
凌惜挑了挑眉毛,歪头冲顾迟迟发问:“顾姐姐,你跟我二哥是怎么认识的呀?”她拉着顾迟迟坐在厅内的罗汉床上,旁边的红木花角云纹矮桌上摆满了瓜子果脯之类的吃食,她抓了一把瓜子,眼巴巴地瞅着顾迟迟,一副要听故事的模样。
顾迟迟略有拘束,瞅了瞅旁边的凌肃安,还是轻轻开口道:“将军他……救了我和沫沫。”
“哎?”凌惜满脸不相信,“我二哥怎会救你们?在哪里救的呀?”
凌肃安正想说她两句,被顾迟迟按住了,她娓娓道来:“我和沫沫独居在万祁城,举目无亲,一日我二人在山中游玩,不料却被一个道行颇深的术士捉住……”她理了理头绪,半真半假地忽悠起了凌惜,“正在求生无望之际,将军便带人出现了。”说到此处,顾迟迟的目光在凌肃安身上流转,两人对视了一下。
凌惜听得津津有味,也不忘发问:“二哥怎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啊!莫不是……你早有预谋!”她瞅着凌肃安打趣。
“你休要胡说,”凌肃安实在忍不下去,只得开口,“那术士是我们盯了许久的,正要抓他那日,刚好遇见他捉住了两人。”他看了看顾迟迟,也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说。
顾迟迟望着他笑。
“哦!所以,二哥算是英雄救美么?”凌惜大概是话本看多了,“顾姐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哎,不对,那位秋姐姐也是位美人,为何二哥没有……”
“你是不是听多了说书人的胡话?”凌肃安冷不丁地开口打断凌惜的话,面上佯装生气。
凌惜也佯装委屈巴巴地看向顾迟迟:“顾姐姐,你看二哥训我了!”
顾迟迟无奈,只得笑道:“将军于我,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她转而看向凌肃安,目光深情。
“哎哟哟,早知道我就不问了,”凌惜撤了撤身子,一把瓜子皮扔在了桌上,“瞧瞧你俩这样儿,腻歪死了!”
正聊得开心呢,凌夫人也进来了,顾迟迟忙起身行礼,心下又有点儿小紧张了。
“顾姑娘不必多礼,”凌夫人走上前拉着她,“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
顾迟迟只得缓缓抬头,眉目间略显紧张之色,却也难掩容姿卓绝。
凌夫人笑意满盈,连连点头:“真是姿色绝佳的美人儿啊!”她顺带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夫人谬赞,迟迟……受宠若惊!”顾迟迟的紧张,又多了些惊慌,好在凌肃安在身旁,心情很快就平复下去了。
凌惜扶着凌夫人坐下,凌肃安握着顾迟迟的手站在一旁,这只大手,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力量。
凌夫人瞄了一眼,选择性忽略两人拉着的手,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顾姑娘年芳几何,家中可有亲人在朝为官啊?”青瓷茶杯放在红木桌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顾迟迟抬头看了看凌肃安,心下早已想好了说辞,她上前一礼:“回夫人,迟迟与将军同岁,家中……除了方才那位秋姑娘,已无亲人。”说着,面上浮现一丝忧伤来。
凌夫人眸光一闪:“姑娘是……孤儿吗?”言语中,似是在怀疑什么。
“夫人,迟迟本不想再提及此事的,”顾迟迟一见这凌夫人不好糊弄啊,搞不好不会同意她跟凌肃安在一起,索性也编起凄惨故事来,“我与秋姑娘两家本是世交,世代开办私塾教学为生,不料在我刚刚及笄那年,北方蛮族扰乱乡里,欲将我二人掳走,私塾宅院被付之一炬,父母亲人也都……”她说着说着,也挤出两行泪来,“当时被师父所救,带到山中习武教养多年,就在半年前,师父也驾鹤西去,我和沫沫二人才只得下山……”说到这里,她掩面而泣——阿西吧,编不下去了!
凌肃安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差点儿相信了她的故事,凌夫人和凌惜更是深信不疑了,忙上前拉住顾迟迟。
“孩子快别哭了,今后你是我凌府的人,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凌夫人眼含热泪,顾迟迟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明日我便进宫求见陛下,请陛下赐婚!”
“夫人,我……”顾迟迟忽然觉得自己这么骗人家不是太好,正想劝慰一下呢,一听到赐婚,心中是又高兴又忐忑。
“顾姐姐不要有顾虑,在这里安心住下吧!”凌惜也是泪眼婆娑,吸溜着鼻子道,“今后谁要是欺负你,惜儿替你出头!”
顾迟迟只得一脸尴尬的笑,偷偷瞅了瞅凌肃安,见他也是一脸无奈地苦笑摇头。
老天爷,我虽然说了谎,但是我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求老天开眼,饶我一命!顾迟迟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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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的马车换了一辆,庄正和萧越驾着一辆马车去驿馆休憩,这一趟入宫由喻青驾车。
秋沫沫坐在马车里,抱着虎子,斜眼儿瞟着司墨辰:“王爷入宫,为何要带上我?”
“你不是还要跟宫里御厨比试一下的嘛!”司墨辰满脸笑意,但看上去似乎还有别的企图。
“谁说我要跟御厨比试了?”秋沫沫声音提高,怀里抱着虎子,手上才没有什么动作,“说吧,王爷憋着什么坏呢?”
司墨辰看了看她,正色道:“不是本王憋什么坏,而是那顺成王憋着坏呢。”
“顺成王?”一想到司墨齐,秋沫沫总觉得他城府颇深,但控制情绪还不及司墨辰,“他跟你说了?”白眼儿一翻,她还是选择忽视。
司墨辰丝毫不在意她的大白眼儿,依旧严肃低声道:“他邀你和本王一同回京,这本就不合情理。”他看了看一边儿正在啃着核桃酥的谭婉音,接着往秋沫沫跟前凑了凑,“本王觉得,他还是在寻找机会……”
“什么机会?”秋沫沫见他很难得的严肃起来,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毕竟,你原本就是他争储的棋子,虽说如今那术士已死,但传言也说你对京中政局有影响,他肯定不会把你放在万祁城,也就是……”司墨辰沉沉地望了秋沫沫一眼,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你留在身边。从那日他见到你的反应推断,留你做侧室的可能性极大!”
秋沫沫眉头一紧,看向司墨辰,却见他眉眼带笑。“王爷是在说笑?”她狠狠地瞪了司墨辰一眼,继续给虎子顺毛。
“你以为本王在说笑?”司墨辰应着,眉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
秋沫沫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再抬头:“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我可不会做什么棋子,那顺成王肯定白忙活一场。”她嘴角浮上一抹笑意,揉着虎子的脑袋,虎子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你就不担心?”司墨辰敛眉,又瞄了一眼谭婉音,见她专心致志地吃着从万祁城带来的点心。
秋沫沫歪了歪头,忽闪着大眼睛望向司墨辰:“担心有什么用?我又跑不掉,只能见招拆招了。只希望顺成王的招数不要太恶毒就好了!”
为了争储的人,什么招数使不出来?司墨辰暗想,却也没再说什么,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你肩上的印记如何了?”
“我自己有调理内力,已经看不出了。”秋沫沫终于浅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多谢王爷记挂。”
司墨辰看了看她,两人便不再说话。一时间,马车里都是谭婉音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
“郡主,您都吃了一路了,该歇歇了吧?”秋沫沫看司墨辰欲言又止的模样,替他开口了。
“秋姐姐你不知道,”谭婉音嘴巴里塞满了点心,咕哝着道,“进了宫,得顾及到这个顾及到那个,规矩多得很,根本吃不饱好嘛!我这是以防万一,免得我饿极了再跑到御膳房偷东西吃!”
“看来,你偷过?”秋沫沫笑着打趣她。
谭婉音尴尬一笑,又显得十分可爱:“只偷过……一次。”她可怜巴巴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还被逮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下了。
“王爷,到宫门口了。”喻青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司墨辰应声,看了看秋沫沫怀里的虎子,“皇宫禁地,禁止携带利器,猛兽也不行。”
虎子像是听懂了,扭头看了看他,微微呲牙。
“好好,”秋沫沫哄小孩儿一般哄着虎子,抱着那毛茸茸的大圆脑袋揉了揉,“虎子乖,你乖乖在车上等着,等我回来带你逮兔子去!”
虎子耷拉着耳朵呜咽了两声,乖乖地趴在了马车里。
秋沫沫跟着谭婉音和司墨辰后面下了车,抬头就看见高大的城墙和巨大的城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后宫云岚殿,云妃正专心致志地做着绣品打发时间,一名宫女急匆匆进来禀告。
“云妃娘娘,陵襄王和西海郡主已经到了御书房,稍后便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到云岚殿大约就是晚膳时分了。”
云妃沉静的眸中添了些许惊喜之色,她放下手里的绣品,柔柔道:“王爷是带着郡主一起回宫的吗?”
辰儿和郡主一起到了陛下那里,莫不是郡主在北疆的这些日子,两人关系又有发展?这下,可不用担心辰儿的婚事了!云妃心中暗喜,面上也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回娘娘的话,随行的还有一名女子,”宫女应道,“不知道是郡主的侍女,还是王爷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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