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霁云上仙

凌惜跟着顾迟迟来到松风厅,慕霁云一袭白衣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面上表情淡然温润,不急不躁,椅背上搭着淡灰色的短绒斗篷,手边是一杯渐凉的茶水。再看叶清言,正站在多宝格前打量着上面的摆设呢!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雅正!

顾迟迟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儿,没想到还真能遇到如此雅正之人啊!她轻笑着踏进松风厅的门槛:“是哪位公子要见我?”目光转了转,落到那张仙凡难辨的俊逸的脸,顾迟迟心情就好了许多。

果然赏心悦目啊!

凌惜在一旁紧张地瞅着她。

慕霁云面色稍僵,立刻恭敬行礼:“在下乃抚仙国人士,慕霁云。”

“原来是慕先生。”顾迟迟回礼,又偷偷看向凌惜,小声道,“抚仙国是哪里啊?”

凌惜还没回话,叶清言便上前答道:“回将军夫人,抚仙国乃是九华州一处仙灵圣地,国人皆为悟道修仙之人,我师父……”他看了看慕霁云,见他没出声便继续道,“慕先生乃是抚仙国的霁云上仙。”

顾迟迟愣住,脑子一片空白。

啊?这里还有玄幻修仙的设定?上仙……这位阶应该在我这将军夫人之上吧?怎么办?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我如今的认知范围了,沫沫,救命啊!

“二嫂嫂?”凌惜见她愣住,轻轻碰了碰她。

顾迟迟忙回神:“啊、哦……霁云上仙远道而来,不知今日找我是有何事啊?”询问的语气中又带着一丝恭敬,顾迟迟觉得自己在上仙面前是卑微的。

慕霁云定定地看着她,眸中闪着微光,让凌惜看了顿时危机感丛生,立刻上前挡了顾迟迟的半边脸。

“在下……几日前在街上偶遇将军夫人和陵襄王妃,”慕霁云垂下目光,身形恭谦也难掩抚仙国上仙的气质,“只觉二位好似在下的两位故人。”

哎呀!这还一下子看上俩!凌惜本来对慕霁云还有一丝好感,可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这人是不是要挖她二哥的墙角儿啊!还顺带拱了一拱陵襄王的墙根儿!

叶清言也是愣住,他可不知道他师父还有什么故人,拜师的那日起就只见慕霁云一直是云游四方,独来独往,这会儿怎么还有故人了?还一下子有俩,有故事,一定有故事了!

“故人?”顾迟迟心下一紧,莫不是她跟秋沫沫这不明的来历有着落了?可是我们俩是穿越来的啊!“霁云上仙何出此言啊?”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吧。

慕霁云这才抬眼看着她:“二位的身姿音容,甚至运转的灵力都与在下的故人毫无二致,所以在下才敢斗胆上门求见。”

“呃……霁云上仙您可不必自称‘在下’,”顾迟迟头有些懵,她只好先岔开话题缓一缓,“我在这里的位分,应该比不得您上仙的身份,所以,您用平时的称呼就可以了。”她捏了捏眉心,一副搞不明白的样子。

“好,那在下……”慕霁云停了停,又施一礼,“我便直说了。”

“您说……”

慕霁云点点头,才缓缓道来:“我有两位师妹,名曰顾卿婵和秋素棠,也都位及上仙,只是十几年前,她们二人无故魂游,唤醒之后便不记得所有的事情,并在几年后启用仙坛法阵消失无踪,自那之后我游遍各处寻找她们二人。”

“那你找到没有?”凌惜显然已经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慕霁云愁云惨淡地点点头,看向顾迟迟:“虽是找到,但她们二人依旧是任何事情都不记得,同样是几年后,仙坛法阵开启,她们又一次消失了……每次好不容易寻回她们,但失忆的她们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消失……”虽说故事半真半假,但他目光笃定,分明就是认定了顾迟迟两人便是已经失忆了的故人。

“世间竟然有如此诡异之事!”叶清言面上满是惊讶之色。

凌惜则表现得镇定些许,只锁着眉头道:“想那抚仙国是仙灵圣地,那这样的事情出现也不能算是太奇怪吧……”

顾迟迟不觉脊背有些寒凉:“所以,您是怀疑我们就是……”如果是这样,那我跟秋沫沫两人怎会有来自现代的记忆?难道我们俩只是灵魂穿越?又或者,那魂游之后的两人,便是灵魂穿越而来的?难道……抚仙国的法阵能让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这样的话……

几乎是在几秒内,顾迟迟便有了许多种推断,她越思考越觉得周身发寒,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慕霁云见她面色有异,有些担心地朝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欲扶她,“卿婵……”

“你要做什么?”

凌惜还没回神儿呢,就听得一声呵斥传来,往门口看去,凌肃安眉心紧锁,怒目瞪着慕霁云。

顾迟迟望向他,有些恍惚不安。

凌肃安见她恍惚的神情,又见慕霁云容姿不凡,顿觉顾迟迟的反应定与他有关,心下怒意升腾,朝着慕霁云就冲了过去!

“将军,您听在下解释……”叶清言还想辩解几句,但是看到凌肃安气势汹汹地冲将上来要动手,便立刻躲开了,“师父小心!”

话音刚落,慕霁云也是一掌推出,凌空就挡下了他的攻势。“安武将军,您误会了……”慕霁云收手,衣袖回摆,抖落出一阵仙风灵气,让一旁的凌惜看得痴了。

凌肃安遇到对手,眉宇阴沉,眸光寒凉,沉声道:“你是……抚仙国的人?”

“在下慕霁云!”慕霁云收势,躬身行礼,“见过安武将军!”

“霁云上仙?”凌肃安声音又沉了沉,似是压抑着火气,“来我凌府作甚?”他目光偏向顾迟迟。

顾迟迟有些慌,刚才被慕霁云的一席话搅得脑袋一团乱,看到凌肃安冲进来,不想却是心虚了一下。

凌惜搀住顾迟迟,小声道:“没想到,二哥竟然知道此人!”

连安武将军都记得住慕霁云,可见这人名声远播,绝不是泛泛之辈。再想起他方才言之凿凿,目光笃定,这让顾迟迟更加心绪不宁了。

顾迟迟,你这心态不行啊!她心下暗暗地骂自己。

“将军,在下是来找将军夫人的……”

慕霁云虽是雅正,言谈举止都是刚正不阿,可是……这也太直了吧!也不考虑一下将军能不能接受?

他似乎没看出凌肃安的怒意,淡淡道:“将军夫人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故来求见。”

慕霁云彬彬有礼,凌肃安也不好再动手,只不过这话听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霁云上仙您……还是先请回吧,”顾迟迟看到凌肃安看她的眼神,有些慌,“改日,我与王妃定去拜会!”还是把秋沫沫也拉上吧,我可不能让将军误会我!

慕霁云回身行礼:“那在下便在京城盛极楼恭候了!”叶清言也跟着低头行礼。

“我送送上仙……”顾迟迟刚要迈步,就被凌肃安拦住了。

“将军夫人请留步。”慕霁云看在眼里,淡淡地笑。说罢,便带着叶清言离开了凌府。

待二人出了大门,凌肃安回身看着凌惜和顾迟迟,极其严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迟迟心绪正乱,也不知该不该跟他说,好在凌惜开口了,把刚才慕霁云的话一五一十地全说给了凌肃安听。

凌肃安听罢,一样的眉头紧锁:“这么说来,的确是蹊跷诡异之事啊……不过,”他看着顾迟迟,眼中柔情似水,“这应该是好事了。”

“好事?”顾迟迟歪头望着他。

凌肃安搂住她的肩膀,长舒一口气:“想那造谣者若是知道我夫人是抚仙国的上仙,会不会气得吐血而死?”他看着顾迟迟笑。

“你倒是会想!”顾迟迟低头娇笑着,心下仍旧不安,想赶紧去找秋沫沫合计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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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沫沫正窝在萍月阁调理内力呢,过了这么些时日,内力也休整得七七八八了,功夫也似乎有精进,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是一件麻烦事儿,还会引来不知道是谁人的黑手刺杀,倒不如普通人一样,过得自在顺遂一点儿的好。

“唉……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柴也不容易啊。”她叹了一口气,收了势,便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她跳下了罗汉床,整了整衣摆,理了理乌发,走到了茶桌前,司墨辰这才掀开厚重的棉门帘走进来。

“王爷也不差人通报一声,叫我如何招待?”秋沫沫抬眼看了他一眼,坐下来,执起木质长柄勺从翻滚的茶水里舀了两勺出来。

司墨辰淡淡笑着:“你我之间,用不着那些虚礼!”说着,便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把热茶杯捧在手里捂手。

秋沫沫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放下茶勺看向他:“王爷出去了这么久?是进宫了?”手腕上的紫玉镯子碰在木桌上,发出一声悦耳的响声。“可是因为……传言?”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爱妃!”司墨辰笑着,似乎特别开心。

秋沫沫低下头,还是不习惯被他这么称呼。她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暖炉,拿着小铲子拨了拨炭火,炉中的银炭翻了个身儿,又红火了起来:“是陛下收回赐婚了?还是又指了一位正妃给你?”她说得心不在焉,可心下还是有些失落的。

“爱妃这次可是猜错了!”司墨辰放下杯子走到她身边,伸手在暖炉上烘了烘,笑意荡漾在嘴角,暗搓搓地伸手从后面抱住了秋沫沫。

秋沫沫身形一怔,只任由他抱着:“那王爷怎如此开心?”

“陛下要下旨降罪了!”

“降罪?”秋沫沫微微回头,看到司墨辰俊逸明朗的侧脸,不知怎的,脸微微发烫,“都降罪了你还这么开心?”她转身正对着他,不着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司墨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爱妃是在担心我?”

秋沫沫挑挑眉毛:“我才不担心你,我是担心将军和将军夫人。”她顺势推开司墨辰,又走回茶桌旁坐下了,再抬起头看他时,已经备好了两杯茶。

司墨辰身形顿了顿,扯出一丝笑意跟上来:“你不必担心,陛下降罪下来,也只是会帮我们远离京城的权利争夺,”他坐下来执起杯子,“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远离京城吗?”他看了看秋沫沫,仰头饮下清茶。

秋沫沫莞尔一笑:“说得也是,那就委屈您和将军了!”她把茶锅从小火炉上端下来,“只是……王爷心中真的不愿意参与朝政吗?还是因为妾身的一句话……”她抬眼看了看司墨辰,眉眼带笑,流露出一丝妩媚,还有些许询问,“毕竟,以王爷您的手段,可不会落人下风的。”

皇储之争,如今他已从北疆回京,以司墨辰的心思手段,只消半月时间便可安排好一切,再加上他身侧有凌肃安和谭婉音,争储必定占尽上风。可为何……他不愿?

秋沫沫心下都明白,毕竟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她摸不透司墨辰的想法,却还是能觉出他内里的幽深城府,弃之不用未免可惜。

司墨辰手里拿着空杯子轻轻摩挲着,最后抬眼定定地看着秋沫沫:“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王爷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秋沫沫移开目光,心下竟然泛起一丝酸楚。

“若是之前,本王接下北疆封地便是为了不争不抢,以便自保,可如今……”司墨辰伸手抓住秋沫沫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我有想保护的人,只望她平安顺遂……”

秋沫沫心下一颤,面色微微泛红,她定了定心神,抽回手,笑道:“嗯,也是,若是王爷放弃争储,云妃娘娘在宫中便不会成被有心之人算计了!”她垂眉低目,一手撩着长袖,一手把长柄勺放进竹筒内。

“我说的是……”司墨辰见她如此,眉心微蹙,“噌”地站起来,快步绕过茶桌坐在秋沫沫旁边,“你为何总是曲解本王的意思?”他伸手把她堵在了矮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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