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沫沫望着慕霁云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心事重重。
“霁云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顾迟迟好不容易从凌肃安怀里挣出来，把腰佩收好了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大概……是在担心你我二人会再度消失吧……”秋沫沫回神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时间，这两人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了。
顾迟迟抬头，正对上凌肃安宠溺的目光，她心底的结早已结成乱麻，越想，就越搅得心疼。“夫君……”她也不管其他了，扑到凌肃安怀里，“我有点儿累了，想回家。”
凌肃安搂紧了她，心底有股燥热，生生忍下：“好，天色已晚，我们也该歇息了，明日再来逛灯会吧！”
“嗯，好！”顾迟迟乖顺得有些反常。
秋沫沫知道她心里纠结什么，又见她冲着凌肃安撒娇，不觉泛上一丝苦笑来。
“王爷，王妃，在下就先带内人回去了。”凌肃安被顾迟迟搂着脖子不撒手，他只好把人给抱了起来。
“嗯，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去了。”司墨辰点点头，十分熟练地牵起了秋沫沫的手。
望着他们两人走远，司墨辰凑到秋沫沫跟前，悄声笑道：“爱妃是不是也想让本王抱着回去呀？”
“我想沿河边走走，”秋沫沫没有他预想之中的反应，倒是十分安静地望着他开口，“王爷……可不可以陪陪我？”
司墨辰心中愕然，这样的秋沫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爱妃开口了，本王自然是要陪着。”他敛了笑意，拉着秋沫沫沿着河岸走去。
护城河水静静地流淌着，两人静静地走在青石板砌成的堤岸上，岸边的树影下有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月光和星光落进水中，都失了光彩。
秋沫沫面色略显凝重，司墨辰看了看她，竟不如何开口。
“王爷您不担心吗？”倒是秋沫沫仰头望了望夜幕中的繁星，幽幽开口了。
“担心？担心什么？”司墨辰被这冷不丁的一问问了满脑袋问号。
秋沫沫长叹一口气，目光转向他的脸：“有关……两位上仙失踪的事情。”看着司墨辰更加迷茫的表情，她更加无奈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跟迟迟回了抚仙国，是不是也会跟之前的上仙一样，开启仙阵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摊开手掌，那腰佩已经在手心中硌出两道印子来。
司墨辰的表情渐渐变了，眉心拧紧，他抓住秋沫沫的手：“你不许离开本王！要不，咱们不去抚仙国了！”
“不去抚仙国？那我的身份又怎么办？还是厨娘吗？”秋沫沫见他焦急的模样，不觉轻笑，“我只是想去弄清楚，霁云上仙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许……”她倏地停下，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或许什么？”司墨辰追问。
“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呢！”秋沫沫随便搪塞了过去。
“总之，你不准弃本王而去！”司墨辰沉下声音，挡在她身前，双手握住她肩膀，似乎是命令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
话说到此，司墨辰便有这么大的反应，如果顾迟迟真的离开了，对凌肃安又是多大的打击呢？秋沫沫甩甩头，不敢再去想。看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不能只说给顾迟迟听。
再说凌肃安抱着顾迟迟走到街边，眼见着路人多了起来，顾迟迟脸皮儿薄，慌忙着叫他把自己放下来。
“怕什么，满城都知道你我二人是夫妻，本将军抱着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凌肃安也不知哪里学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哎呀，羞死人了！你快放我下来！”顾迟迟可不愿意，她挣扎着。
“好好好，你别乱动，当心摔着！”凌肃安说着，便把她放下地，而手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顾迟迟心下一阵幸福感升腾，她笑着抬头看凌肃安，然后依偎着他走进了人群中。
“夫君，我不想离开你……”顾迟迟感受着凌肃安怀中的暖意，趁着人群熙攘喃喃自语着。
“你说什么？”凌肃安低下头看她，“是不是又想吃糖葫芦了？”
顾迟迟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凌肃安搂紧了她，幽幽道：“你若是有心事，便说给为夫听吧。”
顾迟迟身子一僵，继而笑道：“我哪有什么心事呀，你别瞎猜！”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她才偷偷抬头，看到凌肃安闪烁的眸光，心虚了一下。“夫君……”
“嗯？”凌肃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顾迟迟拽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一双美目满是无辜的神情，看得凌肃安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凌肃安微微一笑：“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给我听吧！”
“嗯！还是夫君你疼我！”顾迟迟孩子气地蹦跶了起来，搂住凌肃安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那我们就快些回去吧！”
“走吧。”牵起她的手，凌肃安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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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积雪融尽，日光落在屋檐上都反射着金灿灿的光。
一早醒来，凌肃安就看到顾迟迟正坐在镜前梳妆，暖炉里的炭火烧得红火，房间内暖洋洋的。
“夫人起得可真早。”凌肃安披了一件单衣走来，在镜中映出他比例完美的身材，偶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却恰到好处地彰显了他的男子气概。
顾迟迟在镜中睨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珠钗起身：“也不怕着凉，快把衣服穿好，还要去给父亲母亲敬茶呢！”她伸手，帮凌肃安把衣服系好，又去衣柜里找了一身儿黛蓝色的袄袍给他，“快去穿衣服！”
到了正厅，给凌太傅和夫人敬了茶，凌夫人就把顾迟迟拉到身边。
“迟迟，你们明日是不是要跟陵襄王回北疆？”
“是的，母亲。”顾迟迟乖巧地回答。
凌夫人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舍：“唉……这一走，还不知何时能盼着你们回来。”她拉着顾迟迟的手，仔细端详着。
“母亲不必担心，如今北疆安稳无虞，得空定会回京城看望您和父亲！”凌肃安难得开口安慰。
“北疆要塞，哪能让你说回就回来的？”凌太傅知道这个二儿子是在宽慰凌夫人，但还是语重心长道，“不必记挂家里，你母亲也是随口说说罢了！”
“是！”凌肃安应声，看了看坐在母亲身边的顾迟迟，无奈地笑了笑。
之后，两人约莫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收拾行装，好在他们二人，再加上凌平，三人驾一辆马车便可，顾迟迟也只带了几件衣裳首饰，可谓是轻装上阵。
顾迟迟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装，想着今晚可要玩到尽兴才是。
而司墨辰这边可就不一样了。
秋沫沫一大早便张罗着收拾好东西备着，以免明日启程时候落了东西。谭婉音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那份儿，便过来帮忙。
“你别忙活了，巳时还要入宫请安呢！估计午膳要在宫里用了。”司墨辰站在一边，看她也跟着下人们收拾东西，忙拉住她。“郡主，你也歇会儿，别累着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秋沫沫终于停下手来，“对了，有人护送郡主回西海吗？”她拉着谭婉音，给她擦了擦薄汗。
司墨辰想了想：“嗯……就让庄正去吧，他性格沉稳，办事让人放心。”
秋沫沫点点头：“那好。今晚，我给郡主做点儿点心，让她明儿个路上带着。”话音刚落，谭婉音还没来得及高兴呢，负责门房的宫人来报。
“王爷，门外有一自称是固国大将军长子的人求见！”
“啊，兄长来了！”谭婉音欣喜若狂，也不管什么礼节了，“嗖”地一下就跑了出去。
“谭霖？他怎么来了！”司墨辰也有些惊喜，也赶紧拉着秋沫沫出门迎接。
广安别院门外，一挺拔的男子牵马而立，银冠束发，发尾扬在风中，青灰色的衣裳沾了些许灰尘，可见一路风尘仆仆。
“兄长！”谭婉音飞奔出门，朝着谭霖就扑了过去。
谭霖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谭婉音撞进怀里，继而面色柔和下来：“小妹。”
“兄长你怎么来了？”
“父亲担心你，便叫我来接你回西海。”
谭婉音站定，司墨辰和秋沫沫才迎出门。谭霖见状，忙躬身抱拳行礼：“谭霖，见过王爷！”目光稍抬，他望了望秋沫沫，“这位……”不知人身份，也不好打招呼。
司墨辰笑着扶他：“不必多礼了！这位是本王的王妃！”秋沫沫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谭霖见过王妃！”
几人进了广安别院的门，在谭婉音暂住的春暖阁正堂寒暄了几句，司墨辰便安排谭霖住在春暖阁的客房，明日一同离京。因要入宫请安，司墨辰安排完谭霖的住处，便带着秋沫沫离开了，留这兄妹俩好好叙叙。
“谭霖一来，我便放心了。”司墨辰上了马车，拉住秋沫沫的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还是不放心庄正去送？”秋沫沫坐在他旁边，笑道。
“你是不知道……”司墨辰一下一下地捏着秋沫沫的手，“他自打入我影卫麾下，便没跟萧越分开过，我是担心萧越那小子……”他看了看秋沫沫，伸手帮她扶了扶发上的步摇，继续道，“那小子做你的护卫也有些时日了，没出差错是因为有庄正压着，我是担心庄正离开了，萧越那小子会错漏百出。”
“你是说，他们两人……”秋沫沫欲言又止，只忽闪着大眼睛朝司墨辰要答案。
“亲如兄弟。”司墨辰正色道。
秋沫沫微微一笑：“嗯，我明白了。不过谭霖一来，也省去了庄正来回奔波的麻烦了。再说了，就算是萧越那小子错漏百出，做我的护卫也是个清闲活儿吧！”
“说的也是。”司墨辰终于松开她的手，又揽肩搂过她，“爱妃可是上仙，武艺高强呀！”
秋沫沫头一回乖乖地由他揽着，甚至带着娇嗔瞪了他一眼：“别到处声张。”
马车外的闹市人声渐渐远去，看来是到了皇宫东城门了。秋沫沫掀了帘子朝马车外望去，见城门外停了不少马车。
“今儿个……又是这么多人。”她自言自语着，觉得这规矩多也是挺麻烦的。
“正月十五，也算是年尾了，皇亲国戚也都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儿啊！”司墨辰倒是坐得安稳，“你看个热闹就行了，不必多问。”
“嗯，我知道。”秋沫沫应着，放下帘子，整了整仪容。
两人在德正帝的御书房殿外正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呢，就被单独叫进了殿内。司墨辰和秋沫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殿门，不知司墨辰是什么心情，反正秋沫沫是有些紧张的。
莫公公笑盈盈地把两人迎进门，司墨辰拉着手心发凉的秋沫沫，一步一步地跟着走近正在书案上挥毫泼墨的德正帝。
“陛下，陵襄王和陵襄王妃到了。”莫公公轻声道。
“儿臣，参见父皇！”司墨辰跪拜，秋沫沫也有样学样。
“嗯。”德正帝威严不减，只专心地完成了手中的最后一笔，这才抬头看着司墨辰，“都起来吧。”
司墨辰这才扶着秋沫沫一同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明儿个就要离京了吧？”德正帝叫人把墨宝收好，擦了擦手，接过了莫公公递上的茶水啜了一口，“都收拾停当了吗？”
“回父皇的话，都收拾好了。”司墨辰躬身，不敢抬眼。
德正帝轻哼了一声，又看向秋沫沫：“陵襄王妃，朕有话要问你。”
“陛下请讲。”秋沫沫有些受宠若惊，忙应声，可心下却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德正帝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瞪着秋沫沫，不怒自威：“听闻，你与那凌肃安将军的夫人交情匪浅，然而满京城都已知晓那将军夫人是抚仙国上仙，不知你二人是如何结识的啊？”
秋沫沫身形一抖，暗想着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偷偷抬眼去看司墨辰，却见司墨辰也一脸讶异地看向她。
“回陛下，这……”秋沫沫还记得云妃的一席话，当下这种情况，她自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德正帝身为一国之君，眼明心亮，很多事情都是一眼看穿，她秋沫沫与将军夫人的交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经历过无数次征战沙场与勾心斗角的当今圣上？如今想要隐瞒，也怕是瞒不过去了。
“怎么？不能说？”德正帝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这个动作倒是把秋沫沫吓得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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