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唱个空城计

东部边境,阜清城。

凌肃安带来的十万兵力已经驻扎在东城门外,一万兵和东大营的将士们守着城门,九万兵跟着凌肃安在两里外布阵。

顾迟迟着一袭白衣立于城门楼上,身上的银甲似乎不太合适,她抖了抖肩膀,还是把一身甲胄卸下了,才觉得一身轻松。临海之城初春的风还是比较温和的,吹起她衣袂翻飞,不觉寒意只带来一阵清爽。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借来”的佩剑,朝远处严阵以待的大军望去。

凌肃安坐镇军中,派出去的斥候回报,楚安国的大军正沿着官道而来,两万长武国军也在阵中,今日怕是不单单是来叫阵便退的。

约莫半个时辰,楚安国的大军才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凌肃安立刻提了墨色长枪上马,悠哉悠哉地穿过军阵,最后立于阵前。当看到楚安国的大军时,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如此,便好办多了!”他勾唇一笑,挥手招了阵前的将士来,“传令下去,今次就围着长武国的两万人打!”

顾迟迟站在城门楼上,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当她看到楚安国阵中一片不同战甲的士兵和一面长武国战旗的时候,暗想着这堆凑起来的兵到底能不能成事。

且说楚安国这回,也是得知凌肃安带着十万大军镇守阜清城才决定带着长武国的两万人马前来,长武国将士骁勇善战,历经两年的磨砺,也定能抵挡一阵,说不定走运,能在阜清城一战将凌肃安斩于马下。

想着想着,楚安国将领闻人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来,朝英气凛然的凌肃安拱手:“早闻安武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

他话说到一半,凌肃安蹙眉一挥手:“冲!”紧接着,十万将士在他的带领下,怒吼着杀入了敌阵,直直地冲着长武国两万兵力席卷而去!

闻人峁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凌肃安带兵冲了过来,一时间乱了方寸,双方对阵,可没有这样一句话不说就冲杀进敌方阵营的啊!好歹他也是一国将领,很快稳住阵脚,两侧大军在应苍国大军冲入之时便呈合围之势,妄图将这十万兵力围起来打。

既然你要来送死,本将军就如你愿!

闻人峁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起势欲与凌肃安大战几个回合,然而凌肃安飞马掠过他身边,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他,就冲进了长武国的阵营,撕开一道口子,随即身后大军涌入,只逮着长武国士兵杀,留着周围的楚安国将士蒙圈。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只围着长武国的人打?咱们到底要不要上?

长武国将领戈城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墨色长枪已经掠至眼前,他下意识地提枪一挑,那眼前的寒光便被挡至一边。

“闻人将军,你的兵是摆设吗?”戈城炎怒吼,话音刚落就见寒光回转横扫过来,他仰身躺在马背上堪堪躲过,再直起身子时就听得凌肃安淡然的声音传来。

“戈将军倒是游刃有余啊!”

戈城炎一愣,忽觉冷风袭来,凌肃安的长枪再次掠至,他挥枪格挡,两军将领立刻战成一团。

两万兵力对阵数十万兵力,长武国的阵型一瞬间就被瓦解了。见他们的兵力已所剩不多,应苍国将士的外围兵力开始朝着楚安国将士进攻,刚才还愣在一旁蒙圈儿的楚安国士兵,忽见这士气愈发高涨的人马转身冲着自己就来了,登时乱作一团。

闻人峁本想着兵力去支援戈城炎,回身一看却见长武国兵力所剩无几,那应苍国的兵力已经转火,顿时一咬牙,不如拼一把!他趁乱领着外围还未受到波及的精兵五万直冲向城门。

城内镇守的精兵只有一万,加上阜清城东门守兵和东大营分派来守城兵力,也不过一万有余,闻人峁快马逼近城下,见城门紧闭,城头上立着一位白衣女子,便扬声笑道:“解山青,你留下一名女子和千余东大营将士守着这城门,自己去做缩头乌龟了吗?”

站在顾迟迟身后的东大营将领解山青顿时气结,欲上前叫骂,却被顾迟迟拦下了:“解将军莫急,再等等。”

“他如此骂我,你叫我莫急?”解山青瞪着顾迟迟,若不是因为她是凌将军的夫人,暴脾气的他早就开口骂她这个女流之辈了!

顾迟迟笑而不语,看着城楼下的闻人峁和他的五万精兵。

解山青被闻人峁骂得心烦气躁,不顾阻拦提了兵刃就要带兵上阵。

“解将军怎不想想,为何他们五万精兵临城,只叫阵不攻城?”顾迟迟倚着城墙,笑着看想解山青气急败坏的背影。

“本将军现在只想杀了那闻人峁!”

“五万精兵若是攻城,就凭咱们这些兵力怕是抵挡不了多久,”顾迟迟瞄了一眼城下骑马转悠的闻人峁,笑出声来,“他们也怕咱们有伏兵啊!”

解山青顿住脚步,转身看了看顾迟迟,暗想:这女人在说什么?城中现在哪里还有兵力可设伏?

顾迟迟看着解山青有些疑惑的表情,知道这人已经被下面的叫骂声扰了心思,便道:“咱们越对他置之不理,他就越吃不准城中的情况。如今凌将军消耗了他大半的兵力,让他如此轻松地就逼近了城池……”她抬眼看了看城下,“所谓兵不厌诈,我想解将军应该比我懂才是。”

解山青面上表情恍然,又听得她说:

“樊老将军带着余下的十万兵力正在赶来,算算时间……”顾迟迟抬头望了望日头,“也该到了。”

“你何时通知了樊老将军?”

“嗯……就在我们刚入城的时候啊!”顾迟迟笑意未减,“樊老将军可是一位不甘寂寞的将军呢!”

城下闻人峁嚣张地叫阵,城内凌肃安带来的一万兵力按兵不动,全听顾迟迟调遣——谁让人家是将军夫人,还是抚仙国上仙呢!

“解将军,叫城防营打开城门吧!”顾迟迟狡黠地笑着。

“开……开城门?”解山青瞪大眼睛,这是明摆着放敌军入城吗?

“放心,他不敢进来的!”顾迟迟摆摆手。

解山青愣了愣,不知道这位上仙将军夫人到底想干什么,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吩咐兵卒开城门去了,私下里也暗暗嘱咐自己的亲兵,见机行事,绝对不能让闻人峁这么轻易入城!

闻人峁骑在马上转悠着,叫阵叫的嗓子都快冒烟儿了,才见城门缓缓打开,正纳闷儿呢,也不见城中有兵卒出阵来呀,这是要投降吗?心下正喜,准备再嘲讽解山青两句呢,就见那白衣女子站在城头上朝他勾了勾手指。

“闻人将军,请进城吧!”顾迟迟讪笑着,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闻人峁一听,立刻敛了笑容,这女子话中似乎有诈,忽想起自己这五万精兵竟然能逃出安武将军的大军直逼城门而来,怎么想都觉得似乎太容易了点儿。

透过大开的城门,只看到一条大道通彻,静无人声,万一自己真的进去了,会不会从四面八方被围个结实?

他犹豫了。

“闻人将军?”顾迟迟再次出声,掩不住话语间的笑意,“我等已开门迎接,您若是不给面子,待樊老将军的人马赶到,可就没机会了呀!”

“哼!就凭你一介女流也想诈本将军吗?”闻人峁横眉怒目,执剑指着顾迟迟,“城中有诈!且叫解山青下来与本将军一决胜负!”

“哟哟哟,解将军被点将了呀!”顾迟迟一脸轻松地看向解山青。

“哼,待俺出城一战!”解山青气急,提剑就要走。

话音刚落,就听得城中马蹄声急,解山青遥望城内,大道上一队人马快步朝东城门而来:“那是……樊老将军!”

“虽然相信凌将军能以这十万兵力吓退敌军,但若只让樊老将军坐镇后方,他怎么心甘情愿呢?”顾迟迟挑了挑眉毛,手中利剑出鞘指着城下:“闻人将军,这次可真的没机会了呀!”说罢便一脚踏上城墙,翩然跃下。

“唉,你等等我!”解山青见顾迟迟从城头跃下,奈何自己轻功不咋样,便顺着楼梯奔城门去了。

城下,闻人峁还在犹豫呢,忽听得城中传来马蹄声脚步声,一抬眼就看到笔直的大道远处,一队兵马气势如虹地奔来!难不成樊宏老将真的来了?正想着呢,忽见那白衣女子从城头跃下,手中的寒芒朝着自己从天而降,心下一乱,忽觉一阵内力迸发,他执剑的手抖了抖: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内力吗?

心绪混乱间,便被顾迟迟一剑挑下了马。

叶清言跟着樊老将军带了五万兵力赶到时,就见敌我双方混战,人群中,顾迟迟正挥剑追着闻人峁打,一旁楚安国的士兵竟然被她外泄的内力逼得近不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家的将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加之守城的一万余应苍国精兵也都随着她冲将上来,两军一时间打的是不可开交。

余光瞄见樊老将军带兵赶到,顾迟迟趁空喊道:“两里外,凌将军在!”说完,见闻人峁跑远了,就一个飞身踏空,稳稳地落在了他面前,剑光翻飞,依旧打得人睁不开眼。

樊老将军见城楼下的战况,留了两万兵力以防万一,自己带着三万兵飞马去支援凌肃安。

长武国果然都是骁勇善战之人,楚安国兵马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兵力被尽数俘虏,长武国只剩下百余人还在奋力抵抗。凌肃安与戈城炎大战了百余回合,才将他挑落马下。

戈城炎见自己落败,兵刃抵着脖颈也不曾颓然,仰着头盯着凌肃安笑道:“能死于凌将军手上,也是我戈某的荣幸!”

“楚安国兵弱,你长武国就只派两万人援手,打得什么主意以为本将军不知道?”凌肃安气势冷冽,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戈城炎轻笑:“哈哈哈,我长武国大军已攻下你北疆七城有余,现已逼近万祁城,凌将军既然明白,那戈某的两万精兵便不会白死!”身后余数不多的长武国将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应苍国大军刀下,不逃不降。

凌肃安面上表情未变,淡淡道:“那本将军就让你得偿所愿!”说罢,闪着寒光的枪尖一划,戈城炎颈间鲜血喷涌,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哎呀呀!你也不给老夫留点儿!”马蹄声停在身后,樊老将军声若洪钟,还带了点儿埋怨。

凌肃安转身,冷峻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温度:“樊老将军,您怎么来了?”

“哼!老夫想了又想,还是不甘坐镇后方!”樊老将军眉毛一竖,哼出一声,然后挥手让大军清理战场。

凌肃安轻笑,看到了不远处面色铁青的叶清言:“是内子请您来的?”

“哼……是又怎么样!”樊老将军圆目怒瞪,却是多出了一丝老顽童的气质,“难道你还要给你媳妇军法处置不成?”那眼神分明透露着“你试试看”的意味儿。

他凌肃安的夫人怎就这么有能耐,还能让樊老将军护着她!凌肃安移开目光,偷偷掩住嘴角渐渐扩大的笑意:“自然不会、不会!”

樊老将军这才转移了话题,扫视着战场:“要知道你能解决的这么迅速,老夫便早点儿来了,你小子竟然连一个小将都不给我留着!”

“老将军若想战个痛快,不如跟陛下请命,随晚辈去北疆一战!”凌肃安笑道。

“北疆起战事了?”看来,樊老将军还不知。

“嗯,长武国以两万兵力和楚安国为饵,把晚辈引到东部边境,”凌肃安说得轻松,其实心下着实担忧,“长武国主力已经攻下了北疆七城,陵襄王所在的万祁城也已经岌岌可危了。”希望北方大营能撑一阵子吧。

“情况竟然如此糟糕?”樊老将军面上惊讶,其实心下早已摩拳擦掌了,“老夫这就着人往京城传军报,跟你一起去北疆!”说罢,像是怕凌肃安阻拦似的,飞马而去拟军报了。

凌肃安上马回城,临到城门口就见顾迟迟披头散发地将五花大绑的楚安国将领闻人峁踩在脚下,身后一片蹲下抱头的俘虏由解山青带兵看着,缴获的兵刃之类堆在一旁跟小山似的。

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她,顾迟迟一抬头就瞅见了大胜而归的凌肃安,撩了撩头发笑得见牙不见眼,朝他招了招手。

待他下马奔来,顾迟迟才放下踩着闻人峁的脚,一蹦一跳地向凌肃安邀功:“夫君,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夫人真厉害,不愧是抚仙国上仙!”凌肃安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得温柔,伸手帮她拢了拢头发,“看你,玩闹一场,头发都乱了。”

顾迟迟眯眼笑得开心,底下趴着的闻人峁心中哀嚎:玩闹?这女子是玩闹吗?追着人打,连个喘气儿的机会都不给,要不是他跑不动了,又怎会被她捉住?

两人丝毫不顾及别人目光地卿卿我我一阵儿之后,凌肃安才看向脚边吃了一嘴狗粮的闻人峁,那表情严肃,跟刚才是判若两人啊!

“我应苍国向来和睦邻邦,对周边各国相助不少,贸易通商自是繁荣,且从不挑起战事,”他冷冷的声音让本就没脸见人的闻人峁更加心虚了,“敢问闻人将军,不知楚安国为何要进犯我应苍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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