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阵数千人,这场面竟然静默了半柱香的时间!司墨辰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得长武国军队的后方一阵混乱四起,后又依稀听得有人惊呼。
“安……安武将军回来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几千人的阵型就被两道飞马而来的身影冲散,待看清楚来人,秋沫沫终于长舒一口气,捂着胸口的一片血迹昏了过去。
跟着凌肃安回程的顾迟迟本就担心着秋沫沫的安危,听得王爷影卫传来的信件中说要借将军的令牌调军,登时觉得万祁城似乎危在旦夕,急急地寻叶清言给卜了一卦,结果算出近日内万祁城将有大劫,吓得顾迟迟急忙上马,说要自己先赶回去!
凌肃安哪能让她自己乱来,于是跟樊老将军请命,先带夫人赶回万祁城,以防不测,于是乎,将军夫妇日夜兼程,终于在这一日赶至万祁城东门。
“不对,前面有情况!”东城门近郊,凌肃安勒马停住,伸手又把顾迟迟的马截停,望着雪夜中的一片迷蒙,英眉微蹙。
顾迟迟心焦难耐,却依旧十分听夫君的话:“怎么了?难不成城门已经被破了?”她心下紧张,原本惧寒的身子如今也冒着汗。
凌肃安静静地观望了一阵,耳尖动了动,在静谧的雪夜捕捉着前方的动静:“还未破,只是兵临城下了。”他望了望顾迟迟,严肃道,“城门处似乎有人在应战!”
顾迟迟拧着眉头,一双美目泛着水光:“我们要怎么办?”她看向凌肃安,身边这人总是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夫人想如何?”凌肃安倒是一副轻松的表情,回头看着有些紧张的顾迟迟。
随后打马而行,慢悠悠静悄悄地踏雪前行。
“只有你我二人,还能如何?”顾迟迟见他还能笑得出来,心下竟也不慌了,“背后偷袭吗?”
凌肃安依旧望着前方,雪夜中隐隐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夫人可有害怕?”城头上的灯笼光晕也在大雪中若隐若现。
顾迟迟自然也是看到了前方模糊的人影,叹一口气道:“怕有什么用?只能跟着夫君一起上了!”她抽出腰间的剑,深吸一口气,暗暗计算着两人背后冲杀偷袭的成功率能有多少。
“夫人在阜清城一战成名,还怕这区区千人不成?”凌肃安回眸看了他家夫人一眼,灼灼目光掩进了纷飞的雪中。
“夫君莫要取笑我!”顾迟迟得意地一笑,嘴上倒是谦虚。
“那就上吧!”凌肃安提起内力,周身气场瞬间凛冽,带着他家夫人悄么么地行至敌军背后一里处,陡然提速,内力瞬间炸开,划破冷空气迅猛而出的罡风竟然也带倒了一大片的人。
待两人一身戾气地冲进敌军阵营,这才有人回归神儿来,高声喊着“安武将军回来了”,瞬间,安静的空气被打破,原本整整齐齐的千余人队伍一时间乱作鸡窝。
安武将军夫妇,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突然杀进队伍,自然是让毫无防备的长武国偷袭大军惊掉了下巴。
游岳仲本就力竭,这时突然听得安武将军从背后冲阵,也是心底一凉:“不是说安武将军还要三日才能抵达吗?为何如此迅速?”他自是没有答案。
被陵襄王带来的北大营将士一听,立刻群情激昂,遥遥望见立于马上的熟悉身影,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涌出城门,冲着前方的敌军上阵迎战。
原本站在阵前的司墨辰见秋沫沫昏倒在他怀里就已经很慌乱了,忽又听得身后北大营将士兴奋不已地嚎叫着冲出来,差点儿没给他吓尿,连忙抱起秋沫沫飞身上了城墙,再往城下看去时,两方兵力已然站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
敌军偷袭,带的士兵也不过千余,东门的这场仗很快就结束了。从萧越处得知北门外十里长武国大军扎营,凌肃安留了些人手收拾东门战场,便带着剩下的人马入城朝北门而去。
顾迟迟听萧越说陵襄王妃久战力竭,已经被陵襄王带回了王府,本想着追过去呢,又觉得此时她一个人冲进人家王府有些不合规矩,想着那王府应有尽有,秋沫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作罢,跟着凌肃安快马来到北门。
此时北门城墙东北角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难民们沿着护城河沿或坐或躺,由城防营的人手看着,也是黑压压地挤了一大片。此时城北门被火把照亮如同白昼,但人人噤若寒蝉,偶尔有几声呜咽传来。
凌肃安的回归,自然是给了万祁城军民无限的底气。城守李忠元和府尹赵怀宁站在众人前迎接,因刚才忙于救火,面上也是脏污一片,见安武大将军骑马而来,忙用也不怎么干净的衣袖擦了擦脸,便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了。”凌肃安淡淡道,然后翻身下马,朝着一袭白衣的顾迟迟伸出手去,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府尹赵怀宁见状,把头埋得更低了。
看着他们两人身后被城防营兵卒押解的几人,凌肃安面露冷色道:“王爷有事不便前来,叫本将军问问怎么回事?”他把目光落在赵府尹身上。
赵怀宁忽觉一道冷冷的视线戳来,不由得一个激灵,忙应道:“回将军的话,这几人在难民营中有纵火之嫌,下官遂将人抓起来,打算押回衙门审问。”
凌肃安冷峻的目光越过赵怀宁,落在他身后跪着的几人身上,幽幽问道:“这几个人,在哪里抓到的?”
“回将军,”城守李忠元上前来,“这些人都是在前往东城门的小巷子里,被……被王爷的人抓到的。”
“哦?”凌肃安眯了眯眼,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大手一挥,“不用审了,都杀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顾迟迟都轻轻一颤,转头看向他夫君。
凌肃安睨了一眼李忠元和赵怀宁的表情,没说话,拉起顾迟迟的手握了握,然后解下自己的厚毛大氅,给她披上。
“将军……”赵怀宁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颤巍巍道,“如若不审,万一错杀……”
“赵府尹仁慈,”凌肃安把顾迟迟揽住,沉声道,“如今长武国大军在城北十里处驻军,夜半难民营失火,城东门千余敌军突袭,个中原由不用本将军说,赵府尹也应该明白,这几人此时出现在城东门附近,本就不合情理。不是吗?”
“城……城东门有突袭?”赵怀宁心下一紧,方才明白,急忙点头,“下官明白了。”
说着,李忠元就带着一队兵卒打算将人押下去。
突然,难民人群中冲出几人,哭喊着跪在了凌肃安和顾迟迟脚边。
“大人明鉴啊,我家男人是冤枉的啊,求求您放了他吧!”一位样貌周正的妇人欲上前抓住凌肃安的衣角,却被他后退一步躲开了。
“王妃姐姐知道我们家不是坏人,求求大将军,放了我爹吧!”那妇人身后的小女孩,眸光闪烁,眼中似有泪花。
王妃?顾迟迟一听,转头看了看凌肃安,就见他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跪在那妇人身后的三个孩子连连磕头,顾迟迟看在眼里,心下不忍,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正想劝凌肃安把人押进衙门审问之后再做定夺,还没开口就觉得一道寒意划破冷空气朝自己袭来,顾迟迟心下一惊,还没回过神儿来,就见凌肃安一伸手,一道内力轰然飞出,然后,一左一右两只精致的袖箭便被打落在地。
顾迟迟目光一凛,就见那妇人身后的小女孩一脸愕然,举着的手臂还未来得及放下,小臂处正绑着一副制作精良的袖箭机弩!
紧接着,那妇人竟然也飞身跃起,双手呈爪状直朝凌肃安袭去!
凌肃安目光微寒,伸手把顾迟迟往后推了一下,手腕轻轻一翻,便截住了那来势汹汹的攻击。“果然是敌国探子!”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小女孩起身,臂上箭弩连发,直直朝顾迟迟袭去,凌肃安见状,想要去护着自家夫人,奈何被那妇人拦住,未能近前。
只在瞬息之间,那本来跪着求饶的妇孺竟然与将军缠斗了几个回合!周围的人还都没反应过来,将军便将那妇人擒住,丢给了身后的李泰,再转眼朝顾迟迟看去,就见她正提着那小女孩的耳朵教训着。
“你挺凶啊!还敢拿暗器伤我,你娘没教你小孩子不能玩这些东西吗?”她从小女孩手臂上扯下机弩扔在地上,改拎着她的后领子,像提小鸡仔儿似地把她提溜着,“你似乎跟王妃很熟啊,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她随意瞄了一眼刚才跟她们跪在一起的两个小点儿的孩子,此时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俩跟你们有关系吗?”
“哼!”小女孩鄙夷地看了那两个男孩一眼,“不过是在风烟城捡到的小孩儿,没什么用处!”眸中嫌弃之意丝毫不掩。
顾迟迟挑挑眉毛:“还有呢?”
小女孩冷笑:“你是问那位陵襄王妃吗?我只不过是骗了她一串糖葫芦,也没有多熟悉。不过……她中了我一箭,在心口,没有当场死掉,也应该快死了吧!”说完,她笑意中竟带着一股嗜血的寒意。
顾迟迟一抖,把她往地上一丢,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将军……”赵府尹哆嗦着上前来,他一介文官,着实是被刚才突如其来的打斗吓着了。
凌肃安没有去拦顾迟迟,只满身寒气地盯着后面打着抖被吓呆了的两个小男孩看了看,然后道:“查清楚。”随后大手一挥,“其他人,杀了!”
“是!”
没等赵怀宁应声,凌肃安身后的李副将便领命,将那妇人和小女孩一起带走了。
艾然大半夜的又被叫醒,来叫他的小厮说准王妃又晕过去了,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准王妃怎的又晕了?不是一直卧床休息,渐渐好转了么?”他跟在小厮后面,边走边问。
“艾大人,小的也不清楚,”那小厮脚步匆匆,“刚才王爷抱着准王妃从外头回来,小的只看见准王妃胸口一大片血迹,王爷命小的赶紧来请艾大人您了。”
“血迹?她怎么出去了?”艾然锁着眉头,“我已经叮嘱过准王妃要卧床休息了,怎还是……”
“艾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那小厮一直没抬头,“您还是快去山襄院看看吧。”
冬凌和夏果正担心着呢,就见司墨辰把秋沫沫抱进山襄院的大门,两人急忙迎上去,看到秋沫沫胸口的血迹又吓了一跳,好在二人还是有眼力见儿的,急忙奔回屋把床铺铺好。
“小姐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出门,怎么回来就……”夏果心里紧张,看到王爷面若冰霜,心下有些发颤。
“艾然呢?怎么还没到!”司墨辰黑着脸,浑身都冒着寒气。
“来了来了,王爷莫急,莫急!”艾然撩起衣襟一路小跑地进来,“王爷,属下来了!”
司墨辰瞪了他一眼,让开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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