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安闻声,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王爷此举……”
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司墨辰抬手打断他的话:“本王的封地连遭敌袭,本王亲自披挂上阵收复失城,也没什么不妥吧?”
“下官只是担心,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凌肃安叹了一口气,闲散王爷继续闲散下去不好嘛?
“管不了那么多了,”司墨辰真真儿是帅不过三秒,立刻垮了刚才严肃有型的表情,“本王的封地九城已经被人掠去七城,这让本王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凌肃安细细一想,这么一来也说得通,任谁都不可能放着封地被夺还能在后方待得住的。他点点头:“待樊老将军带大军赶到,再做商议吧。”
看了看帐外的天光,这一夜已经过去了。司墨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的腿脚:“本王先回去了,着急忙慌了一夜,有些乏了。将军连日奔波,也休息一下吧,本王等会儿派人将凌夫人送来。”说着,他抬脚就走出了大营。
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满城覆白,连昨夜一场混战都完全覆盖了。阳光也从云层中倾泄出来,屋檐城头上的白雪映着阳光,耀眼得很。
回到山襄院的时候,就见秋沫沫裹着厚毛大氅坐在廊下,夏果和冬凌站在一旁,一脸崇拜地看着顾迟迟在院中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
“当时我一个跃起,就把他从马上踹下,抽出佩剑就……”顾迟迟正比划着呢,一转身就瞧见站在院儿门口的司墨辰,忙收了招式笑着打招呼,“啊,王爷您回来了!”
夏果和冬凌也忙低头行礼,秋沫沫扶着廊柱站起来,唇色有些泛白,还是笑盈盈地道了一声“王爷”。
“你好点儿了吗?”司墨辰冲顾迟迟点点头,就朝着秋沫沫走过去。
“已经没事了。”秋沫沫点头,很难得的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衣服里,“王爷……可是一夜未归?”她瞄到司墨辰眼底的乌青,犹犹豫豫地还是开口了。
司墨辰上前拉住她,点头道:“去找凌将军商量一些事情。”
“哦。”秋沫沫点点头,没再说话。
顾迟迟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有做电灯泡的嫌疑,便笑着一礼:“既然王爷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回去找将军了。再见!”她朝秋沫沫挥挥手。
“本王派人送将军夫人去军营。”司墨辰攥了攥秋沫沫的手,才转身把喻青叫来,让他驾马车送顾迟迟。
送走了将军夫人,秋沫沫稍稍敛了笑意,转头问旁边的司墨辰:“此战难免,迟迟是不是也要跟着凌将军出征?”
“嗯,”司墨辰一怔,看着她应道,“听说将军夫人在阜清城一战成名,早就成了凌将军的左膀右臂,再者……”他轻轻拉起秋沫沫的手,便往屋里走,“爱妃以为,将军夫人能够待得住?”
秋沫沫轻笑着:“东部边境一战,不就早已知晓了。”
司墨辰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本王的封地,本王也要亲自去取回。凌将军的北大营兵力,再加上樊老将军要带来的二十万大军,相信收复城池也用不了太久。”
“王爷也要去?”秋沫沫心下一紧,顿住脚步望着他。
“爱妃是在担心本王?”司墨辰见她停住,立刻伸手揽上她的肩膀道,“放心,有爱妃这心意,本王定能凯旋归来!”
秋沫沫白了他一眼:“谁担心你了!我是怕日后有人拿你大做文章,你没有那心思,可有的是人想除你后快!”她一脸嫌弃地拍开司墨辰放在她肩膀的手,“我这后半辈子的安逸生活就成泡影了!”实在是气儿不顺,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嘛?非要自己脱掉马甲引人猜忌,这司墨辰是不是个傻子啊!
“我自己的城池,自然要由我亲自拿回来。”司墨辰正色道,“于情于理,都没有错。他人若要借此机会编排本王,相信陛下也不会相信的!”他定定地看着秋沫沫,表情极其严肃。
“你是不是傻!”秋沫沫脱口而出,“偷袭追杀我们的人到底有几方势力,到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若是跟着大军出征,定会有人趁此机会取你或我的性命,王爷啊……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吗?”
她见司墨辰愣了半晌,才发觉自己口不择言,心虚地转开眸子:“王爷若是想去……那便去吧。有事,一起扛着便是。”在还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只能跟着司墨辰站在同一条船上了。
“我知道你担心本王的安危,”司墨辰把她揽进怀里,“放心,会没事的。”
三日后,樊老将军带着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来到了万祁城,二话不说就在万祁城北门外三里安营扎寨去了。
司墨辰闻讯赶到时,樊老将军正跟凌肃安在帐中闲谈。
见到陵襄王来了,樊老将军欲上前行礼,被司墨辰一把扶住:“老将军为我北相州而来,应当是本王道谢才是!”
“王爷言重了,”樊老将军只得虚虚一礼,笑道,“老夫职责所在!”
“老将军只是在阜清城没有打过瘾而已!”凌肃安唇角带笑。
樊老将军面色一滞,幽怨地瞪了凌肃安一眼:“王爷面前,你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司墨辰笑笑:“还有七个城池要打呢,樊老将军这次定能过瘾!”
二月初三的时候,东部边境阜清城一战的战报才呈到德正帝跟前,一同递上来的,还有樊宏老将军的请战折子。
御书房中,德正帝撂下战报和折子,轻哼一声:“这是看我应苍多年无争无患,周边小国就以为我应苍无人了!”
莫公公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呈上一杯暖茶,笑道:“陛下,樊老将军武勇,东部边境战事已平,您也别再气坏了身子。”
德正帝啜了一口茶:“东部边境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北相州九城,早已让长武国和漠上联军占去七城!樊老将军呈旨,已经带兵去往北相州了。”他微微蹙了眉头。
“啊?那陵襄王……”莫公公登时不敢说话了。
德正帝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是不是也跟朕想得一样啊?”
“咱家怎敢揣度陛下的心思!”莫公公急忙下跪。
“起来起来,朕就是随口一说。”德正帝挥挥手让莫公公起来,接着道,“朕给过老四机会,他无心储位,这次更不会趁机拉拢樊老将军。只是……”他叹一口气。
“陛下是担心,自是有其他人不怀好意地揣测陵襄王的意图?”莫公公轻声道。
德正帝点点头:“那陵襄王准王妃亦是抚仙国上仙的事情,怕是早已有人知道了……太师和丞相带头催着朕立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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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沫沫站在院子里正逗着虎子玩儿呢,冷不防打了个打喷嚏。谁说我坏话呢?她挠了挠鼻子,暗自腹诽。
“小姐,这天儿还凉呢,您还是快回屋吧!”冬凌拿了一件斗篷给她披上,“让夏果去遛虎子,她可喜欢了,总是带着虎子去吓别的园子的人。”冬凌说着,自己都笑了。
“虎子,走,夏果姐姐带你去吃肉!”这边儿正说着呢,夏果早已穿戴整齐,出来给虎子戴上了牵引绳:“好啦!小姐,我去遛虎子啦!”说完,牵着虎子蹦蹦跳跳地出了山襄院。
“哈哈,她可真幼稚。”秋沫沫笑着,裹了裹斗篷,“对了,这王府可有其他的家眷,我是不是要去拜访一下?”
顾迟迟跟着去前线大营已经四五天了,秋沫沫一个人在城中呆着觉得有些无聊。
冬凌站在她身边:“王爷吩咐了,您现在要好好养伤。”说着就要把秋沫沫往屋里引。
“我哪有那么柔弱,”秋沫沫拍着胸脯道,“你看,完全好了嘛……咳咳!”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了,捶得自己胸口疼了一下。
冬凌赶忙上前搀住她:“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姐你还是多加休息吧!”说着掀开门帘儿要她进门。
“哼,若不是因为这伤,我也能跟着去战场杀敌呢!”秋沫沫撅嘴,进了门。
“是是是,您跟将军夫人一样武勇!”冬凌笑着敷衍,帮忙铺好了床铺,“您快躺着,我去把药端来。”
万祁城十里外,两军对阵,肃杀之气随着萧萧冷风铺天盖地。
“阿嚏!”
一记响亮的喷嚏声穿透了肃杀的空气,陵襄王伸手扶了扶歪了的盔帽,丰神俊朗的形象瞬间崩塌。
“王爷这是……”樊老将军拽了拽缰绳,看向司墨辰。
“偶感风寒,偶感风寒……无碍、无碍。”司墨辰揉了揉鼻子,一脸讪笑。
跟在凌肃安身后的顾迟迟着一身轻甲,乌发束起掩进盔帽里,飒爽英姿无二。她偷偷掩了笑,轻声道:“该不会是沫沫在念叨他吧!”
凌肃安耳力惊人,他微微转头,面上严肃接话道:“应该是。”
樊老将军如今任军中元帅,见司墨辰有些狼狈的模样,紧了眉头道:“王爷身体抱恙,还是回镇后方看管粮草辎重罢!”说完还压低了声音,“王爷,此计可否有些冒险?”
“让他们掉以轻心,以为本王是个无用之才,樊老将军以为呢?”司墨辰立刻高声反驳,“那怎么行!本王可是要一雪夺城之耻的,怎能阵前退缩!”
“两军对阵,刀剑无眼,王爷安危重要,还是退回后方罢!”樊老将军抡了一下手中的大刀,不再理会,“阵前,老夫才是将帅,王爷请回!”说罢,便打马冲锋于阵前。
凌肃安看了一眼司墨辰:“王爷,粮草辎重乃是重中之重,此重任也只有您能担了!”他笑道。
“放屁!本王……”
司墨辰话还没说完,就连凌肃安的马屁股都看不到了!
余下各将领也纷纷紧随其后,欲一鼓作气冲阵在前,大败敌军。
司墨辰未动,就看着其他大队人马绝尘而去,他叹一口气,带着分给自己的千余人马回镇后方。
然而,长武国与漠上蛮族的联合军的斥候回禀,说陵襄王未上阵,只带了千余兵马回了营地。
看着不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蛮族首领单封渊冲长武国大将军冀央一拱手:“冀大将军,还望能拖住阵前,待本座去收拾掉那区区陵襄王,断了应苍国的后路!”
“单统领,有劳了!”冀央说罢,便带着身后人马冲上前去了。
两军交战,并未多言语,皑皑白雪瞬间变成血红,漫天血雾,厮杀声震天。
司墨辰坐在帐中,眸中寒光微敛,听着外面传来隐约的厮杀声,神色沉稳,忽地,帐帘外有人禀告:“王爷,沿路铺设都已经检查过了,万无一失!另,斥候来报,有一队骑兵朝营地而来!”
“果然!”司墨辰微微一笑,“吩咐下去,干活了!”他站起身,一身戎装地出了营帐。
单封渊带着漠上五千人的骑兵队偷摸地绕过战场朝应苍国军大营奔来,一路畅通无阻,这让多疑的他不免犯嘀咕:后方阵营,竟然没有派兵把守,这陵襄王是当真以为不会有人偷袭吗?
心下所思稍顿,就看见一骑站在大路中间。
“哦?这陵襄王还算是有胆量!”单封渊嘴角微扬,扬起弯刀欲下令进攻,忽而又转念一想:闲散闻名的陵襄王独自一人挡阵,莫不是有诈!要么说单封渊能当上蛮族首领呢,心思缜密着呢!
刚要提醒众人当心,就见陵襄王拽着缰绳调转马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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