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凌肃安并没有追问她忽然会用术法的事情,想必大将军心底也是清明的很,自己的夫人是失忆的抚仙国上仙,那偶尔想起自己曾经使用的术法也是很正常的。
“三日后大军便要开拔了,你……”凌肃安搂着顾迟迟,低沉的嗓音温柔地传来,“你留在万祁城……”
“不,我要跟你一起上战场!”顾迟迟打断他的话,仰起头看他,明亮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
“你毕竟是个女子,”凌肃安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长途行军,我担心你会吃不消。”
“我可以的!”顾迟迟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急急道,“我保证不会拖后腿!”她伸出手来发誓,被凌肃安一把抓住。
“不是担心你拖后腿,是担心战场之上我护不住你!”他说话间,声音轻颤,但这句话在顾迟迟听来,比任何甜言蜜语都令她心生欢喜。
她禁不住上扬了嘴角,得意道:“谁要你护了,我去是要护着你的!你别说了,我就决定跟着去了,谁劝都不好使!”她翻身上床,把被子一拉盖在身上,“睡觉!”
凌肃安见怀中的人儿灵活地钻进被窝,原本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好,睡觉!”
顾迟迟被凌肃安搂在怀里,暖意袭来,她有些困倦了,揉了揉眼睛,她懒懒道:“明天陪我回一趟城里吧,我想要去还愿……”
“还愿?”凌肃安低头还想问什么呢,就见顾迟迟呼吸沉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早已进入了梦乡,他轻笑着,轻轻吻上她的发,“晚安……”
翌日一早,两人打马回城。
城外大战大捷,城中的百姓也早已恢复了日常生活,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了。街景依旧繁华,人来人往,顾迟迟和凌肃安两人入了城便牵马缓行,身心放松地朝着香火鼎盛的北山城隍庙而去。
“夫人许了什么愿啊?”拴好马,凌肃安牵起顾迟迟的手,笑问。
顾迟迟扬起笑脸,未施脂粉的脸依旧让人心动不已:“姻缘!”
凌肃安心下明了,被她拉着穿过大门,绕过正殿,拐进城隍庙的偏院,来到那株参天大树前。
黄叶落尽的参天古树,伸展着枝桠,依旧可以遮蔽小半个院子,光秃秃的枝桠上系满了红绳和黄符,却也显得热闹,仔细看去,也能看到嫩嫩的青芽夹杂在红绳黄符中间,宣告着冬日已尽。
顾迟迟仰头寻着当时系了黄符的地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解下,攥在手中双手合十,垂着眸子似乎在祈祷着什么,再抬头,就见凌肃安手里拿了一截红绳。
“这是……”
“我问了清一道长,他说要系了红绳便可保永结同心。”凌肃安抬头,也寻着系红绳的地儿,“就那里吧!”说着,他一手揽过顾迟迟的腰,足下生风便轻盈地跃上了枝头。
顾迟迟坐在枝干上,笑盈盈地望着凌肃安伸手朝上面的细枝上系着红绳,心中暖意充盈,面前这英武帅气的人是她的夫君啊!
二人离了城隍庙,回了将军府一趟,凌平哪里知道将军和夫人这时候回来啊,厨房灶火冷冷清清的,顾迟迟当下拍板:“走,找秋沫沫蹭饭去!”
阿嚏!
秋沫沫一大早就醒了,司墨辰把手搭在她身上睡得正酣,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裹了一套袄子把厚毛披风搭在肩上就出了山襄院的门,招呼了厨房给昨晚住下的客人们备餐,自己就回了山襄院的小厨房,刚进门就打了个打喷嚏,吓得冬凌差点儿把手里的药锅盖子扔了。
“小姐,您也受了风寒吗?我给你熬一碗姜汤吧!”夏果看过来一眼,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
“不用不用,我没受风寒,”秋沫沫揉了揉鼻子,悻悻道,“估计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冬凌把煮好的汤药过滤进碗里:“小姐,王爷的药煮好了……”
“怎么还叫小姐,不应该叫王妃吗?”话音还没落,司墨辰的声音就传了来。
“王爷!”夏果和冬凌急忙行礼。
秋沫沫回头就看见司墨辰塌着左肩倚在门框上,身上只套了一件墨玉色的薄袄,扣儿还没有扣好。
“你伤势未愈,怎么就这么下床了?”她蹙着眉头,解了披风披在了司墨辰身上,“我可不想再伺候受了风寒的你!”
司墨辰唇角上扬着,看着她给自己把披风系好:“霁云上仙的药很好,已经不疼了。”
“我管你疼不疼,”秋沫沫白了他一眼,“伤口没愈合,不疼都是假象!”说着,随手端了汤药碗,“回屋喝药去!”
司墨辰从善如流:“好,都听爱妃的!”转身欲走,又回身冲两个丫头说了声,“有没有肉包子?本王饿了。”
夏果和冬凌掩面偷笑:“有有,奴婢把汤煮好一块给您送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还能听见司墨辰抱怨:“这俩丫头跟了你,一点儿规矩都没了!”
两人回了房中,秋沫沫往暖炉里加了些炭火,然后坐在暖炉旁的软椅上呵了呵手,招呼了虎子过来搂着:“王爷是不是……后日便要随军出征了?”
司墨辰懒懒地倚在厅内的罗汉床上,戏谑道:“怎么,舍不得本王?”
秋沫沫瞪了他一眼,给虎子顺着毛:“你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地在你这山襄院住了几天,就有人看不惯我了。我就问问,我能不能回素心院住。”
“你是本王的王妃,有谁会看不惯?”司墨辰面色微微一沉,坐直了身子,“看来,本王这府中确实少了个管事儿的人!”说罢,又抬头笑意盈盈,“所以,本王急需爱妃来管理这内宅之事啊!”
“得了吧,咱俩可是君子约定,互惠互利,”秋沫沫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唇角带笑,又似乎非常认真地说,“日后你若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我会自行离去的,王爷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司墨辰面色僵了僵,急忙从罗汉床上蹦了下来:“你果然还是不愿相信我么?本王是真的……”
“王爷,若不是我阴差阳错地被那术士带到这里,若不是因我这张脸,若不是我抚仙国上仙的身份,或者说……”秋沫沫依旧是抱着虎子,清清淡淡地打断了司墨辰的话,“或者说,若不是那一日王爷舍了清白救了我一命,您说,王爷与我,是会有交集的人吗?”
“这一切,不正是交集吗?”司墨辰上前一步,一手拂了虎子下去,伸手把秋沫沫拽了起来,“本王再说一次,本王对你,是真心的!”
这厢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传来夏果的声音——
“竹茗姑娘,兰翘姑娘,待奴婢通传一声……”
“不必了,我二人是安嬷嬷遣来探望王爷的,听闻昨夜王爷负伤而归,安嬷嬷甚是担心!”一个冷冷的女声传来,听得出身份是比夏果冬凌要高的。
“这……王爷和王妃正在房中,二位姑娘还是容我通报一下吧。”夏果迟疑了一下。
“哟,这还没有成亲呢,就已经叫上王妃了!”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讥讽之意,“这典礼未成就跟王爷共处一室,怕是已经……”
听到门外的声音,司墨辰眸光骤冷,微微蹙了眉头。
秋沫沫扶额长叹一声:“唉……又来了……”
“她们之前也来为难过你?”司墨辰见秋沫沫无奈地表情,问道,“什么时候?”
秋沫沫苦笑着:“王爷前两日在大营中的时候,这两人就来过一次了,也说是安嬷嬷派来问候的,哎、这安嬷嬷是何人啊?”她抬头看着司墨辰。
“安嬷嬷……是本王的奶娘,”司墨辰松了松眉头,眉眼变得温柔了些许,“本王封地离京的时候,母妃就安排安嬷嬷跟来照顾我了。”
哦,这么说,也算是在王府有点儿地位的老人家了!可是这两位姑娘又是个什么鬼啊?
秋沫沫正要问呢,就见两个颇有姿色的女子撩了帘子进门来,看到司墨辰站在厅内,立刻就上前来行礼。
“竹茗见过王爷!”一袭碧色袄裙,袖口绣着竹叶儿的竹茗,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淡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欣喜。
“兰翘见过王爷!”兰翘着了一身儿合适的淡粉色袄裙,看上去比竹茗小了两三岁的样子,细细的声音中则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两人给司墨辰见礼,故意忽视了一旁的秋沫沫。
说话前不带“奴婢”二字,可见还真是有点儿地位的啊!
“嗯,起来吧,”司墨辰看了秋沫沫一眼,拉着她坐回罗汉床,“本王有些日子没有去看安嬷嬷了,她老人家可还好?”
秋沫沫坐在罗汉床矮桌的另一边,伸手把虎子唤来,继续搂着顺毛,眼睛有意无意地瞟着司墨辰和这两个女子。
竹茗同样瞟了秋沫沫一眼,缓缓上前一步:“回王爷,安嬷嬷一切都好,就是记挂着王爷的伤势,才派我们来看望王爷。”
“是呀,不光是安嬷嬷,我与竹茗也是一直记挂着王爷呢!”兰翘也跟上一步,丝毫不掩饰对王爷的爱慕之情。
司墨辰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秋沫沫,淡淡道:“本王过两日便要随大军出征了,王府中暂时交由王妃打理,你们二人也算是安嬷嬷的养女,就在怡安院好好照顾安嬷嬷吧!”眸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意味不明。
听得这话,竹茗和兰翘两人不禁一愣,继而不约而同地看向秋沫沫:“她?王爷您让她来打理王府?”
兰翘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对秋沫沫的嫌弃之情。
“怎么?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俩来质疑了?”司墨辰眸中渗出丝丝冷意。
“王爷息怒,”竹茗拉了拉兰翘的衣袖,毕恭毕敬地低头道,“只是准王妃还未迎娶进门,于情于理,都不是很合适吧?”
秋沫沫听得这话,竟然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司墨辰瞪了瞪她,才又看向竹茗,语气中多了些许冰冷:“不合适?陛下赐婚给本王的王妃,轮得着你二人说三道四?”
陛下赐婚!
竹茗和兰翘心底一颤,这准王妃竟然是这么大的来头吗?两人怔怔地看了看秋沫沫,只见她怀抱着虎子,微微抬头朝她们笑了笑。
“我二人不知王妃是陛下赐婚,对王妃多有得罪,还请王妃恕罪!”还是竹茗反应比较快,拉着兰翘就跪下了。
“跪我做什么?”秋沫沫慢悠悠地说着,“赶紧起来吧,你二人方才,可是连王爷都没有跪的,现在跪我,我可受不起啊!”她说完,才放下虎子起身要去扶两人。
竹茗和兰翘被扶起身,还偷偷看了看司墨辰,见王爷满脸黑气,才发觉王爷生气了,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二人虽是本王的奶娘收养的丫头,也算是我王府的家生丫鬟,跟王妃说话竟然敢自称‘我’,看来是本王和安嬷嬷太纵容你们了!”司墨辰冷冷的眸光射来,语气中带着不满和警告。
连秋沫沫都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奴婢、奴婢知错了!请王爷王妃恕罪!”竹茗和兰翘又急忙跪下,再没了刚才的张扬。
司墨辰看向秋沫沫:“王妃以为,要如何处置她两人?”
“什么?”秋沫沫一愣,“王爷让我……”她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介意的!”王爷这是让我立威吗?不,这是让我得罪人啊!
“王妃仁慈,就饶了你们,”司墨辰也懒得再跟竹茗和兰翘说什么,不耐烦地摆摆手,“回怡安院好好跟着安嬷嬷便是!”
“是,奴婢告退!”
山襄院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夏果和冬凌适时地端上了早点,布菜之后,两人又分别端了一盆肉和一盆水进来喂虎子。
司墨辰拉着秋沫沫坐下,似乎还有些生气道:“真是,本王吃个早点也不得安生。”说完,还看了看秋沫沫的反应。
秋沫沫只垂眸盯着面前的白粥,不语。
“其实,竹茗和兰翘两人是安嬷嬷打算安排给本王的……通房丫头,”司墨辰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似乎在解释,“她们两人算是家生丫鬟,可本王没碰过……”
话还没说完,就见秋沫沫忽地抬起头来:“冬凌,这白粥味道淡,你去帮我拿些糖来!”冬凌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她这才看向司墨辰,一脸问号,“王爷刚才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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