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辰一早便入宫早朝了,秋沫沫在萍月阁睡到自然醒,坐在妆镜前梳头的时候才想起今天也要进宫赴宴。
“真是麻烦啊……”她叹了一口气。
身后给她梳头的夏果笑道:“王妃莫要叹气,王爷说,会在宫门口等着您呢!”
秋沫沫撅了撅嘴:“我又没说他。哎哎,暑天闷热,你今天帮我把头发都绾上去吧!”
“是,奴婢遵命。”夏果抿嘴笑着,青丝在她手中三两下就绾出了一个漂亮的朝云髻,“王妃可还满意?”
这大热天的,把脖子露出来可真是凉快许多啊!
秋沫沫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家果儿真是心灵手巧!”
“王妃您又说笑了。”夏果从妆奁里找到一支青雀步摇给她戴上,看着妆镜中的秋沫沫道,“王妃真好看!”
秋沫沫笑她:“瞎说什么呢,是果儿你手巧!”说着,她站起身,“走吧,今日正宴应该是要给漠上公主选夫婿了。”
夏果拿来海棠红的云雾绡外衫来准备给她换上,秋沫沫微微蹙眉:“海棠红太招眼了,去帮我把那身蓝色的拿来吧。”
宫门外已经停了好多王公大臣家的马车了,其中不乏皇亲国戚。大概是知道漠上使者带着公主来的意图,所以众人也都想见一见这佳诺公主是何等姿色,但凡有适龄的贵族公子,都来今日的宫宴了。
司墨辰拿着一把折扇扇着风,和凌肃安站在宫门外,等着自家的马车到来,时不时地闲聊几句。
“这么多公子哥儿,也不知那漠上公主会不会挑花了眼。”司墨辰笑道,向路过的诸位拱手。
凌肃安也附和地点点头:“漠上公主也不可能自降身份随便选一位吧,估计大概率会选皇子身份的人,最不济也得是郡王。”
司墨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得前俯后仰。
凌肃安不解,看着他:“王爷为何笑成这样?”
“本王突然想起……啊哈哈哈!”司墨辰憋不住笑,引来了不少人侧目,他压了压声音,低笑道,“珩皇叔也来了,打扮得可精神了!”
“珩亲王?”凌肃安一怔,“这种规制的宫宴,珩亲王也不是必须要来的,再说了,珩亲王府中只有两位郡主待字闺中,没有儿子……”话音顿了顿,他似乎猜到了什么,瞪了瞪眼睛,一脸惊愕,“莫非……莫非珩亲王也要……”
“嘘——”司墨辰示意他小声点儿,“你我且看戏就成。”
凌肃安笑了笑,点头。
一辆十分朴素的马车在路边停下,顾迟迟着一身清凉恣意的艾青色衣裙跳下了车,冬凌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似乎是吓了一跳。
凌肃安立刻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当心摔了!”他宠溺地牵着顾迟迟的手,“宫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出丑了,我可帮不了你!”
“我哪有那么柔弱!”顾迟迟跟着他,边走边说,“秋沫沫还没到吗?”
两人几步就走到方才等着的地方,顾迟迟朝司墨辰行了一礼,刚直起身,凌肃安就回头戳了戳她的脸:“直呼王妃名讳,当心被人抓了把柄。”
“唉、是是是,是我的错!”顾迟迟娇憨一笑,吐了吐舌头。
司墨辰倒是不介意地接话道:“广安别院距皇宫较远,有劳将军夫人稍等片刻了!”
“王爷,您这么说话,我可要跪着听了啊!”顾迟迟挽住凌肃安的手,笑着调侃。
“臣女季诗若,见过王爷,见过将军、将军夫人。”
三人正边聊边等着秋沫沫过来呢,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季诗若正款款朝几人行礼,一袭海棠红裙更衬得肤白貌美的人儿明艳动人。她身旁也跟了一位模样清丽的女子,装束与她比起来,稍稍逊色一些,像是哪家闺秀。
“季小姐也来参加宫宴啊?”顾迟迟打量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揣测着:这女人主动上前打招呼是不是还憋着坏呢?
季诗若彬彬有礼,柔柔道:“诗若跟在祖父身边伺候着。”
“哦,这样啊。那你快去伺候季丞相吧,别让他老人家着急。”顾迟迟也彬彬有礼地笑着,撵人。
季诗若不理她,只看了看司墨辰:“刚巧舅舅家的表姐来做客,就带着表姐来给王爷和将军请安了。”
话音刚落,季诗若身后的姑娘又施施然一礼:“万彤见过王爷,见过将军。”
凌肃安淡淡看了万彤一眼,一言不发伸手揽住了顾迟迟的腰,不着声色地往边儿上挪了挪。
司墨辰倒是避无可避,只敷衍着点了点头。
万彤觉得有些尴尬,朝季诗若看了一眼,见季诗若朝她翻了个白眼,这才退了一步,站在她身后去了。
“王爷可是在等秋姐姐?”季诗若又凑了上来。
司墨辰点头,目光望向远处。
“听闻此次宫宴有漠上公主参加,秋姐姐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下的,”季诗若有意无意地拂了拂艳丽的海棠红外衫,“听闻那漠上的纥于佳诺公主貌若天仙,秋姐姐若是被比下去,给王爷丢脸了就不好了。”
顾迟迟在旁边看着,不屑地一笑:这种低端茶术还好意思出来现?
“嗯,”司墨辰点头,打开折扇十分有风度地扇了两下,笑道,“漠上公主确实貌美,但女子容貌各有优点,季小姐还是不要妄自评断,以免冲撞了漠上贵客。”
季诗若心下一紧,忙低头道:“王爷教训的是,是诗若无礼了。”
自打那日德正帝给陵襄王赐代王府的时候,京城的政局也产生了不小的震动,原本陵襄王无意朝堂,留在京城的三位王爷都有争夺储位的优势,可如今陛下竟然将前代王府赐给了陵襄王司墨辰,任谁想来都会觉得陛下已有属意的人选了。
过年宫宴之时,季诗若见司墨辰无意储位坚持回北疆的时候,也是真心放弃了要嫁给司墨辰的念头,可如今形势突然扭转,连陛下似乎都偏向了陵襄王,她动摇了,即便是做陵襄王的侧妃,凭着自己的家世背景,还斗不过一个毫无倚仗的厨娘吗?
广安别院的马车刚巧停在了凌府的马车旁边,冬凌上前给秋沫沫请安,跟夏果一左一右地站在车边扶着秋沫沫下了马车。
“沫沫!”顾迟迟一眼就瞅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夫君,我去接王妃了!”
凌肃安宠溺地拍拍她的头:“去吧。”
听到顾迟迟叫秋沫沫的名字,季诗若装作无意地理了理海棠红的衣衫,整了整发间的珠翠,优雅地转身跟着看过去,就见她两人手挽手地走了过来。
今日的秋沫沫可没有穿着她那标志性的海棠红裙,月白色的襦裙配上云水蓝色飘逸的大袖外衫,显得沉静又端庄,同色系的面纱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又增添了些许神秘感。
季诗若抬了抬眉毛,余光又看向司墨辰。
“丞相家的孙小姐也在啊。”秋沫沫走来,跟季诗若打招呼。
司墨辰也上前来,把人拉进臂弯里。
“秋姐姐安。”季诗若应着,身后的万彤也行礼,“既然秋姐姐到了,那诗若就不叨扰王爷和将军了。”
看着季诗若带着万彤匆匆离开,顾迟迟挽着凌肃安的胳膊,翻了个白眼儿:“茶里茶气的!”
“我错过了什么吗?”秋沫沫眨眨眼睛,看向司墨辰。
“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司墨辰一手牵着秋沫沫,一手摇着折扇,朝宫门走去。
凌肃安拉着顾迟迟也跟上。
“方才见你们让马车走了,是有什么事吗?”凌肃安捏着顾迟迟的手,温柔地问道。
“没事。就是天儿太热,让他们在这干等着也无事,就打发他们回去了。”顾迟迟进了宫门,收敛了许多,小声道,“冬凌跟夏果许久未见,就给她俩放了个假。”
说完,就小跑两步,挽着秋沫沫说话去了。
司墨辰让出两步,跟凌肃安走在了一起。
“王爷,如今京城的局势……有些紧张。”凌肃安看着前面那清凉恣意的背影,小声道。
“嗯,本王也猜到了。”司墨辰也压低了声音,摇着扇子,“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凌肃安看过来:“大家都知道,前代王府意味着什么,陛下对王爷寄予如此厚望,那不如——”
“啧!”司墨辰皱着眉头,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如什么?本王酒窖里还有几十坛醉红尘呢,你是不想喝了?你家夫人和我家王妃还要去抚仙国呢,你也不想去了?”
凌肃安连连摆手:“那怎么能不陪着去呢!不行,绝对不行的!”
“那就说好了,”司墨辰合了扇子,一本正经道,“等今日宫宴结束,你就告假,等本王大婚之后,咱们就启程!”
“行!臣,就等王爷一句话了!”凌肃安笑呵呵地拱手行礼。
宫宴依旧在华宁殿举行。
如今暑中的日子,那一方浅浅的池塘栽着几株睡莲,静静地开放,水中游着几尾小金鱼,荷下嬉戏,满是情趣。
院中摆上了盆栽,一片一片的郁郁葱葱,夏花盛放掩映其中,也有夏日里独有的热闹。
“唉,我不想爬楼梯!”顾迟迟挽着秋沫沫,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望着华宁殿高高的台阶,小声嘀咕着。
“我也不想。”秋沫沫也悄悄在她耳边道。
两人跟在司墨辰和凌肃安身后,边爬楼梯边小声聊天,丝毫没注意在他们前面,季诗若和万彤正扶着季丞相慢慢走着。
约莫是听到了身后的说话声,季诗若悄悄回头,看到司墨辰摇着扇子正跟在后面,隔着四五个台阶的样子,她顿时心生一计,假装一脚踩滑,整个人向后仰倒摔下去。
“哎呀,表妹小心!”万彤惊呼道,奈何正扶着季丞相呢,刚一伸手就见季诗若已经摔下去了,吓得她花容失色。
“若儿!”季丞相第一时间也想伸手去捞,可毕竟年纪大了,动作慢了一步。
而此刻,司墨辰和凌肃安正在她身后,若是出手相救,必定是美人落怀。就见凌肃安这位已婚青年为了避嫌,迅速朝旁边一躲,躲开了还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波及到,甚至忘了提醒司墨辰。
眼前这位海棠红衣的季家孙小姐正是看准了司墨辰所在的位置,想着陵襄王一定会英雄救美,自己也可以以身相许表达感谢,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司墨辰刚一抬头,就见一个影子朝自己砸下来,情急之间他条件反射地正要伸手,就见一抹蓝色的身影撞了自己一下,他脚步稍稍一挪,就被人抢了先。
季诗若正想得美着呢,忽然觉得袖子被人一拽,她刚刚计算好的位置就发生了偏移,正想稳住呢,可不料这一次脚下真的没有踩稳当,就觉得左脚踝“咯吱”一声,疼痛袭来。
“哎呀!救命呀!”她惊呼着,这次是真的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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