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华山让常有金张罗来纸和笔，递给季得万，说：“你抓紧时间写下借条，就说借了邢毅老师五万元，转天回城去家里拿来就归还。”
季得万说：“你这也太急了。”
董华山说：“今天日子好，事情多，所以就急一点。”
季得万说：“我是说转天就拿来还太急了，意思你都没有搞懂。”
董华山说：“多几天也无所谓嘛，小邢老师，你看多少天为好？”
邢毅没有回话，注意力在远处，他看到了一片树木稀少的山，那就是今天签约后交给季得万负责经营的砂石场所在地。
谭志达也在朝那边看，还说了：“砂石得要一方一方开采，钱也要一块一块地挣。”
董华山说：“沙石市场大得很，不要说县城，上下堰两个村就有十多户人家要建新房，沙石供不应求。”
邢毅迈步朝村路上走去，董华山紧跟在后，问：“你要去哪里？”
邢毅说：“我去堵住郎自健。”
董华山说：“你不要这样，说到底，你是真的不放心我哟。”
邢毅回头瞥一眼，嘟哝道：“我真傻，早点走开不就没事啦？就为贪吃这顿饭，唉，这季老板，根本就是看我软弱好欺，把这么大的一件事垒到我头上，他为什么就不找别个？”
董华山赶紧道：“不怪他呀，是小自健呀，这么多人他都不干，就信你一人，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可是我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事，郎自健他要知道我的情况，也就不一定会说只信我一个人的话了。”
“他不是随便说的，很认真的，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别人心里怎样想，我不敢保证，可是我这块面子，难道要我对天发誓你才肯给？那好，等小自健来了，我做给你看就是。”
“哎哟董主任，我哪里有那个意思哟。我是感觉到，上堰村的人都说你有魄力，敢作敢当，是个办大事的人，所以都信任你。”
“小邢你这话就顺耳，我也是真心拿你当成上堰村的一员，你就是我们的荣誉村民，我现在要做的事，希望你体谅并且全力支持，我这回坚决要盯牢季得万，非要让他兑现承诺，不光是钱的问题，要彻底检验他的诚信程度，所以，这次你是在成全我，也是在成全上堰村。”
使劲挽住邢毅的臂膀拖着往回走。
回来面对大家，董华山说：“小邢老师，单独和你说怕你猜忌，我现在就当着谭经理，常支书的面，给你下保证，小自健把钱借给你，你借给季老板，季老板兑现给我们村，为此，就用我们上堰沙石场给你做担保，抵押。”
邢毅摇头：“董主任你说的意思，我听不太懂。”
“听不懂？弯来弯去的？好，我拉直了说，意思就是，到时候，有问题了，钱还不上，那上堰村的沙石场就归你。”
“沙石场归我？我又搬不回家，怎么处置？”
季得万说：“你卖沙子呀，一汽车两千多，五万块钱只要二十车就回来了。”
“我哪里去找那么多车呀？”
谭志达说：“你没搞过经营，不懂这里面的道道，我来给你上一堂课吧，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担保抵押的不是那一堆堆的沙石，是开采出售砂石的经营权，你不用亲自去找车，是买家上门来采购，车他们会自带，你就负责开单收钱，懂吗。”
“哦，那我就成天守在这里，不去水电厂上班啦？”
季得万说：“上班一个月挣多少？拿到沙石场经营权，雇佣几个工人干活，你就找一把躺椅，坐在上面指挥，自己当老板，撑开口袋等着钱倒进去就是啦！”
“我懂了，季老板找我借钱，我又给郎自健借钱，随后钱转给董主任，所以，董主任就用自家的沙石场来担保抵押，是不是这样？”
董华山说：“就是这样呀，明明白白的。”
厨房里在喊准备摆盘排菜，郎自健也来了，手里一个塑料袋朝大家举了举。
董华山问：“有没有五万？”
郎自健说：“五万块一分不少。”
董华山说：“抢个时间差，先把钱的事办了。”
伸出手要去接那塑料袋。
塑料袋夹进了郎自健咯吱窝里，他说：“你们借条写好了吗？”
董华山就把笔和纸塞给季得万：“这就写，季老板动手。”
季得万说：“不到我，按先后顺序来。”
按顺序就是邢毅先写。
邢毅说：“董主任，我们现在先去上堰村，把那砂石场拍一下照。”
“拍照？干啥？”
“我要留下证据，拍回来再写借条。”
郎自健问：“为啥拍沙石场？”
谭志达道：“对呀，这话问得好呀，为啥不拍别的东西，指定要拍砂石场？”
季得万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刚才老董不是说了吗，沙石场用作担保抵押。”
郎自健看了一眼常支书，问：“你答应这样做啦？”
季得万说：“不用他答应，老董这边表的态。”
郎自健问董华山：“董主任，是你借钱吗？”
董华山说：“小自健你也是故意糊涂，小邢老师找你借钱，季老板又找小邢老师借钱，然后他兑现给我……”
郎自健打断他：“不是你借钱，你凭啥拿我们沙石场担保抵押？”
郎自健这话问得好，在场人都愣住了。
还是董华山先醒悟过来，拍了大腿，指着邢毅和季得万：“对呀，借钱的人是你们两个，应该由你们担保抵押呀，怎么会变成了我呢？”
邢毅说：“可是，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呀。”
郎自健说：“我不要邢老师作担保抵押。”
季得万说：“我也和他一样，什么都没有呀。”
董华山这回心明眼亮了：“你怎么会和他一样？你是大老板，家财万贯。转脸问常支书，“你们协议准备签几年？”
常支书回答：“商定好的，十年。”
“这时间够长了。”董华山呼出一口长气。
厨师在里面问：“桌子摆好没有，请客人入席啦！”
董华山道：“还有最后一分钟，马上签字就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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