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毅赶回到法庭，人都走了，只有书记员还在清理电脑，见了邢毅，告诉他，休庭了。
邢毅问书记员：“刚才我出去的时候，正谈到那作案的工具，也就是那把起子从何而来，这个法官最后怎么讲？”
书记员关掉了电脑，拔下插头，说：“还是先回去等通知吧。”
邢毅一个人，没心思回家做饭，走到街上，吃了一条烤鱼，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就在街头漫步。
拐角处有一堆人围着，叽叽喳喳，他信步靠拢过去看，原来是街头象棋，对面双方棋手百思不得其解，观看的七嘴八舌，反倒人那下棋的无所适从，任由几只手在棋盘上拉扯，
邢毅看了一分钟，掉头要走，后面的人来不及退让，鼻子被他后脑勺撞了，他完全有感觉，边转头边说对不起，看清了是小娄，就拍了他一下：“哎哟，这么巧呀。”
小娄揉着鼻梁骨道：“我怕是哪个，原来是邢哥呀。”
邢毅说：“把你碰痛了，不好意思，要不要去找医生看看？”
“还算我退得快，碰得轻，问题不大。”小娄抽动了两下鼻翼，
“倪姐下乡了，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出来逛街？”
“喝了点啤酒，出来走走。”邢毅抚摩着肚子。
“一个人的生活潇洒呢。”小娄嘻嘻笑。
两人沿人行道往前走，邢毅知道小娄有话要说，也就那样看了看他，做出要听的样子。
小娄坦率直言；“倪姐下去的事，我早三天就知道了。因为倪姐她平时对我们都好，见面都是她主动打招呼，晓得消息瞒着不好，就给她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及时给你说了，成了这个局面，这事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嘛。”
邢毅说：“说了的，你很开心，这我们都知道，没怎么商量，觉得没那个必要。”
小娄摇头：“我说句不怕得罪你邢大哥的话，得了个支局长助理的身份，觉得真是当官了，很高兴是不是。那支局长算个啥呀，副股级都达不到，一粒粉尘而已，其实是自己安慰自己，要知道它就一个符号，一点实际作用都不起。”
邢毅道：“也无所谓，都是干工作，不能不服从。”
“既然都是干工作，那不下去行不行？原岗位就不可能很好奉献啦？非要折腾这么一下才好？”
“也许领导有领导的打算，我们也不好打听，遇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真没想到，你们家两个人竟然都是这样。”
“啥样？”
“倪姐工作拔尖，与大家相处和谐，啥都好，就是不巴结领导，这谁都看得出来。”
“哦，这样呀。”
“倪姐不巴结领导，你呢？自家老婆吃大亏了，被贬打了，一点也不着急，还四平八稳的，喝啤酒，嗯嗯，可能说你以酒消愁，还多少算是给你点安慰哟。”
“谢谢你的安慰。”
“还这样说话，酸不溜秋的，真是，性格呀。”
“是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句成语太老了，该淘汰不用了。什么是本性难疑呀，虚荣心作怪。现在的说法是，与时俱进，要学会顺应潮流，江山那么大都会能改变，人的本性才多大点呀，一个拳头。”
“嗯，小娄进步不小呀，很适应社会发展呢。难怪日子过得这样鲜活。”
“被你看出来了，是呀，早先我也是跟你，跟倪姐一样，一根筋，被领导呵斥，心里不舒服，记挂在脸上，顶撞领导我可是单位头名，结果一年到头都没一天顺心日子。教训只能自己体会，别人帮不了忙。多留心观察，仔细地思索，我总结了，人就是这样，你利用他，他利用你，利用不到，就会让你靠边。就算是他们头头之间，也是这样的一种关系，更多时候，利用程度更深，因为他们需求量大呀。就拿左立夫来说吧，手下缺少年轻女性，看中邮政这边的，就来磨蹭斐良忠，而斐良忠也不是善茬，也有他的需求，你左立夫上头有人，那就好，你帮我副转正，再给我兄弟批几个基站来搞搞。你看，相比之下，我们这点要求都成了小儿科。”
邢毅叹息：“这些事你都知道，他们竟然对你不设防，可见，你已经成精了。”
小娄晃脑：“你和我来往少了，你还不知道，在邮政系统，我基本上算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倪姐这件事呀，对你们要不要改变过去的想法，来一场思想上的革-命，办法还是可以想得出来的。”
邢毅嘿嘿笑：“小楼啊，，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我现在就想和你保持多多接触，喊你一声娄老师，你给我上上课吧。”
“邢大哥你其实你是个聪明人，心有灵犀一点通。所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谁能保证自己在什么时候，什么事不需要人家的帮助？闲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这也是句老话，仔细琢磨了，会觉得本质没有变，意义还存在，作用真不小。邢大哥我建议你背下来。”
“好，背下了，受教了。”
“承蒙邢大哥看得起，我心血来潮，再点你一下。”
“感谢！”
“以我对姓斐的研究，我们可以采取从上面来设计他，也就是说，从上面找人给他打招呼，要他改变对倪姐的处置方式。”
“？”
“你是不了解，姓斐的是个欺下怕上的人，他自己出生也很卑微，也是全靠抱大腿才会有今天。”
邢毅点头，脑海里浮现邮电局后院橱窗里雷副局长的照片。
“从上面找人给他打招呼，这样就算马上回不来，但也有缓和矛盾的效果，至少他不会变本加厉，继续往死里下手，这是我自己的切身体会。”
“你自己？”
“对呀。刚才说了这么多，就是一句话，我自己体会，思考，实现了传统观念的转变。我下足了功夫，找人从上面给姓左的打招呼了，他才没有痛下杀手，放我一马，我乘胜追击，他也转变了观念，转而对我另眼相待，不然的话，我怎么会有大把时间逍遥自在，街头看人下棋取乐？这阵呀，还在深山野岭里嗨唑嗨唑喊着号子，汗流浃背地填埋电缆攀爬铁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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