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乾启隽便带着单凤笙回了丞相府。不仅如此,还几乎用上了单凤笙能用的最高规格。浩浩荡荡的队伍,成车成车的礼品,一路上,关于隽王把隽王妃宠入骨髓的消息便传开了。
相府门口,红灯高挂,单丞相及夫人秦箬臻,带着小公子单英杰站在门口迎接乾启隽和单凤笙。
进了相府,众人一番寒暄之后,单凤笙便找了个借口出了厅堂,朝自己往日住的翠竹院走去,想去拜祭一下她娘。
“站住!”一声娇喝从身后传来,是单凤姝从身后叫住了她。
单凤笙转身。
“单凤笙,你这个贱人!”单凤殊气得满脸赤红,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用手指着单凤笙道,“你不过是个野种,却夺了我丞相府嫡女的名头,害我变成卑贱的庶女。从前你便不知羞耻,缠着欧阳公子,如今又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笼络住了隽王爷。”
说到此处,单凤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而又面带得色道,“不过你最多也就这样了,哼,那个位置,你想都别想!”
“单凤殊,如果你不想这丞相府满门为你陪葬,这样的话,我劝你别再说第二遍。”单凤笙凑近单凤殊,语气阴森,“我已经有了隽王庇护,你呢?若这欺君之罪被坐实,你能逃去哪里?”
单凤殊被单凤笙身上散发的冷意生生的逼退几步,“单凤笙,你......”
“我劝你,别得寸进尺。当初你们逼我代嫁的时候,我与这丞相府的情义已断。所以,别再惹怒我了。”
“你,你......”单凤殊气急,抬手便往单凤笙脸上扬去。
单凤笙一把捏住单凤殊的手腕,稍一用力,便把单凤殊甩到了地上。
“单凤殊,从前你就不是我对手,以后,更加不要想着挑衅我了。”
说罢,单凤笙一眼都没看跌坐在地上的单凤殊,径自往翠竹苑的方向去了。
单凤殊看着单凤笙的背影,一双眼睛满是蚀骨的恨意,贱人,等我得了那位置,一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翠竹苑里,单凤笙正对着母亲戚凝音的牌位怔怔出神。
娘,笙儿回来看你了。
娘,笙儿本来想趁这个机会,让爹把你的名字写入族谱,把你的牌位供奉在单家祠堂。这样,就算笙儿不在,你也不会孤单了。
可是祥叔说,您不想这样,这是为什么呢?
娘,笙儿如今很好,祥叔和权叔把我照顾得很好。您给我的铺子,我也打理得很好,,您不用担心。
可是娘,笙儿还是会想你,有的时候,笙儿还是会觉得孤单......
眼泪,凝成珠,串成串,簌簌而下......
娘,您再等等我,等我在王府站稳脚跟,我一定把您接过去,到时候,我就又可以跟娘在一起了......
“小姐,小姐......”门外突然传来秋月的声音。
单凤笙抬手抹去泪痕,“何事?”
“快要开饭了,老爷让您尽快过去。还有,大皇子来了。”
大皇子?乾启铭?他来做什么?
厅堂里,所有人都在。
单穆杰和秦箬臻坐在主位,大皇子乾启铭坐在下首左边,乾启隽坐在右边,再往后,便是坐着单英杰,而单凤殊和单凤绮,许是因为有外男在的缘故,并不在厅堂上。
见单凤笙进来,众人的目光便全部落在她身上。
“本王也是今日,才得以见三弟妹真容,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姿。”乾启铭看向单凤笙,目光灼灼,“三弟真是好福气。”
“大皇子谬赞了,妾身不敢当。”单凤笙福了礼,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哈哈,丞相大人,本王今日过来,实则是有个不情之请。”乾启铭哈哈一笑,对着座首的单穆杰说道。
“王爷但说无妨。”
“本王也想求娶丞相的一个女儿。”
此话一出,厅堂上所有人皆是一震,乾启铭,这是什么意思?
“大皇子人品贵重,老臣膝下,如今只有两个庶出女儿,怕是不堪匹配。”单穆杰不愧是久经朝堂之人,虽然震惊,但还是立即回答道。
“无妨,丞相府的女儿,自然都是好的。何况本王已有正妃,此次,也只是以侧妃之礼迎娶。”乾启铭似乎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殿下看中了老臣的哪个女儿?”
“二小姐,单凤笙。”
秦箬臻只觉得眼前一黑,“老爷......”伸手便拉住了单穆杰的衣袖。
单穆杰的脑袋也不觉“轰隆”一声,此事如此机密,难不成大皇子已经知道了?
他是在有意试探,还是?
如此想着,后背更是冷汗涔涔。欺君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若不是秦箬臻和姝儿哭闹着不肯嫁,自己也不至于一时冲动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
只是此时单丞相却是忘记了,不管秦若臻和单凤殊如何哭闹,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想与耀王结亲,想自己的嫡亲女儿坐上后位,而自己,则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
甚至更进一步,操纵耀王,成为乾囯的实际掌权人!
秦箬臻和单凤殊的哭闹,不过是他给自己的台阶而已。
此时,乾启隽却是明了,丞相府偷龙转凤以庶女单凤笙代嫡女单凤殊嫁入隽王府的事情,大皇子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只是因为没有实证,所以今日,是过来证实来了。
原来夜风说在他们救丞相府嬷嬷时遇到的另一批黑衣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大皇子的人。
想到这里,乾启隽看乾启铭的眼神,又深沉了几分。
“大哥,今日是我和姝儿回门看望丞相和夫人,你的事情呀,我看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咱们先吃饭,再从长计议?”看着各人面色各异的神情,乾启隽打开了僵局。
“三皇子说得对,这婚嫁之事,确实急不得。”单穆杰赶忙回应道,“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来人,让厨房传饭吧。”说罢,单穆杰便起身,带着众人往饭厅走去。
乾启铭倒也并不着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跟在了单丞相身后。
落在最后的单凤笙,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砰砰直跳。
若此事事发,丞相府肯定是不能依靠的,那隽王府呢,自然更不要指望。
凭自己的能力,能扛得住这欺君之罪吗?
“你怎么了?脸这样白?”正胡思乱想间,单凤笙就觉得自己的小手被包裹进了一只温暖的手掌里,“手也这样凉,可是不舒服?”
抬眼一看,就撞进了乾启隽幽深的眼眸里。
下一瞬,心跳就没来由的快了几分,脸上瞬间浮现一抹红霞。
“王爷......我没事,只是......”
“别怕。”
单凤笙怔怔的,任由乾启隽拉着她朝饭厅走去。
饭后,乾启隽和单凤笙离开丞相府,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马车空间小,单凤笙和乾启隽相对而坐,两人均是默默无言。
“笙儿......”
“嗯......啊?什么。”单凤笙心跳乱了节拍。
“我都知道了。”
“你不是单凤殊,你是丞相府的二女儿,单凤笙。”
“父皇指婚之后,我便一直派人严密的盯着丞相府,你一嫁过来,你父亲便把所有知情的下人全部处理了。”
单凤笙抬头,“既然王爷都知道了,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但他不知道,夜风救了你母亲身边的李嬷嬷,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王爷不是一直疑心我是父亲派来的奸细吗?刚好,欺君之罪,够把整个丞相府连根拔起了。”
“现在的问题是,大皇子似乎也知道了。他今日的试探之举,应该只是想借此事,把单丞相拉到他的阵营里去。”乾启隽似是没有听到单凤笙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道。
“所以此事并非无解,你不用太过于担忧。”一口气说完,乾启隽细细看了看单凤笙,良久,方才说道,“何况,你是本王的王妃,若真出了事,本王自会护着你。”
单凤笙一怔,乾启隽说,他会护着她。
自从娘亲去世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笃定,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告诉她,会护着她。
单凤笙只觉得内心那个坚硬的壳,悄悄地裂了一条小缝,那酸酸暖暖的气息,从心脏的位置,一路蜿蜒,直达眼眶。
可是,前几天他分明才说过,她是父亲派过来的奸细。
“你不用疑心我,我知道你不是单凤殊,自是会调查,也有自己的判断。以后,我不会再疑心你了。”
“从今往后,就如你自己说的,安心的做隽王妃吧。”
单凤笙只觉得眼眶酸胀得厉害。
她并不怕人误解,也不怕被人防备。
母亲早逝,她早已在丞相府里见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这些年,哪怕祥叔和权叔,她虽然依仗,却并没有存了依靠的心思。再大的困难,也是靠自己咬牙撑过来的。
如今,她孑然一身,武功卓绝,身家不菲,只要豁得出去,哪怕发生天大的事情,也足以自保。
只是,当有人对她说,会护着她,许她安稳。
她到底还是感动了。
“只是那个欧阳公子,以后就别再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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