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川去正房之前先去了趟仓库,叫人寻了块羊脂玉佩,这原本是先皇御赐之物,不常见的珍品,只是她并不十分喜爱这些奇珍异宝,便叫人仔细收着了。那日在马车上,她瞧见殷玉郎的玉佩碎了,近日想着再补给他一块。
那山贼只要了金银细软,匆忙间也没瞧见殷玉郎腰上的玉佩,后来场面慌乱,那玉佩掉下来碎了。
“装好吧。”
“是。”库管将玉佩装进一锦盒中便交给丫鬟。
李岚川再到主屋时殷玉郎和源儿早已候着了。夏婉立在他们身后,鬓边多了一只百合花簪子。这是天机阁的暗号,她交待的事都做好了。
“将军!”源儿迎上来,规规矩矩的行万福礼。她也找人查过。源儿原本是个大户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那小姐待她如姐妹一般,只是后来家里落了难,幸得殷玉郎搭救,不然这姑娘怕是要受苦了。倒是和她自己说的别无二致。
“嗯。坐吧。”三人分别入座三张席面,侍奉也是按着品阶摆的。距离相差甚远,李岚川突然有些不习惯坐在主位上,早晚磨那文枢院的老古董废了这内宅的劳什子规矩。
李岚川让丫鬟把那锦盒呈给殷玉郎“我那日见你玉佩坏了,便想着给你补一个,原本的那个修复需要些时间。”
殷玉郎将那锦盒打开,那玉佩通体油润光泽,状若凝脂。金银美玉他见得多,这般质地得虽然不常见倒也不是绝世之物,但是这东西沾了李岚川得心意便就是举世无双的稀罕物。他展颜一笑“多谢阿姐,原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还劳您费心去修补。”那莹白得手指抚摸着软玉当真是配极。
要是射星在肯定要揶揄两句的,殷公子,您可别笑了,您再笑,我们家将军都找不到北了。
源儿并不去看那二人,她头一次成座上宾,新奇的很。在外流浪的那几日当真是饿坏了,到现在见着饭菜都觉得亲切,这一道菜,那一道菜,每道都是十分美味。嘴上吃的开心,心里便时时记得李岚川的好。殷玉郎要是知道他这么多日的好处只让这一顿饭就赶上了怕不是要气结。
“源儿。”她正埋头吃饭,听见李岚川叫她才抬头。
“在。”小丫头眼睛都弯成两道月亮。
“我看你那日给你哥哥包扎了伤口,像是习过医术的。”孟端说那伤口处理的及时,想必就是源儿在马车上处理的。
“我先前偷偷的看府上的郎中做过,只是没有机会学。”各人活着想必都有不同的无奈之处。有些人心心念念毕生所求的不过是旁人生来就有的。不可求,求不得,或是怨天尤人,或是干脆放弃,但大多都决口不言所求之物。像源儿这般坦坦荡荡的人当真是没有几个。
“这么说来,源儿倒是十分有天赋了。你可对医术感兴趣。”帮她只不过是李岚川动动手的事,她倒是很乐意成人之美。
“自然是喜欢的。”源儿眼睛都亮了,她偷偷看了一眼殷玉郎,这点小动作肯定逃不过李岚川的眼。
与人交往,要有分寸,要明进退,她看殷玉郎没有表示,便继续道“那将你送去与那孟大夫学习医理如何?”若是说起京城的医者名家,孟端可谓其中翘楚。但其最让人敬佩的是医德。大医精诚,谓精谓诚,医道如为人之道,孟端皆为上上品。
“真的?”源儿十分惊喜,瞧见殷玉郎并无异议才俯首谢礼“多谢将军。”
“起来吧。”她这样的年纪,理该是学些东西的,若交给孟端,也叫人放心些。“你虽是喜欢,但也要知道其中自然有辛苦。”
“是,源儿定不负将军好意。只要孟大夫不嫌弃源儿愚笨就好。”
“你肯用心就好,他定然全力教授你。”
“多谢将军。”殷玉郎也道。那日他受伤,也是孟大夫连夜前来,这自然是因为李岚川的缘故。那孟端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这李府的前后院孟端也能自由出入,李岚川又多提及他…这二人…关系匪浅。
殷玉郎百转千回的心思,孟端在自己药庐恶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三人在正房设宴,射星和皓月已然把暗桩传来的消息都收整好了,如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们的耳目。仅仅一天就能做到此等规格的布置,那边的势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二人完成任务回到府中,射星累的连外袍都不曾脱直接到在榻上“皓月姐姐~~好姐姐~~我饿了~~~”
“饿了自己去找吃的,叫我作甚。”皓月懒得理她,射星比她小一岁,是个惯会撒娇的主儿。见皓月不理她便姐姐、姐姐的叫个没完。
皓月无奈,只好起身叫丫鬟去弄些吃的,她刚一开门便感到一阵劲风略过,她大喝一声“什么人?”便立即飞身去寻那人身影,射星也是马上反应过来一并追了上去。
那人上下翻腾,飞快的向外奔驰。皓月紧追其后,三只飞镖脱手而出,泛着寒光射向那贼人,竟都被躲开了,飞镖直插入琉璃瓦上。射星的轻功好些,后追将上来堵住那人的去路“什么人敢擅闯将军府!好大的胆子!”
三人缠斗在一起,那人虽剽悍却不敌两人夹击,慢慢有些败势。瞧着将被生擒,那人就要咬碎毒药自尽,皓月要去阻止却晚了一步,他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射星收了刀,扯开其面纱,竟是一张满是疮疤的可怖面容,射星赶紧甩甩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咦,吓死我了。”那尸体脱力从墙上摔下去。
二人也一并飞身下来,“这又是哪里的刺客?”
“不知道,他功夫不错,查查或许能查出来?”射星用帕子擦手,看着皓月突然愣住了。“怎么…了?!”那断了气的尸体竟然歪歪扭扭的站立起来,皮肉明显的充气膨胀,发出嘶嘶的低吟嚎叫一般的声音。像是怪物一样的扭曲着爬起来,疮痍丛生的脸此时更显得恐怖。射星已经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傻了,拉着皓月一飞身躲出去好远。“怎么回事?这…这…不是死了吗?这怎么回事啊?!”
皓月屏气凝神,感觉到尸体内竟然有一股乱窜的真气,她连忙点住了尸身几处大穴,那尸体慢慢就瘫软下去,再无动作。
这景象过于诡异,皓月射星对着那尸体都说不出话,良久才听皓月开口道“带着到暗室。”
“什么?带着什么?不会……是他吧。”射星嫌弃的指着那尸体“我才不要呢。”
皓月都没再看一眼,直奔那古怪的尸体。“我检查过了,不会再有危险。”
“真晦气。”射星委屈巴巴的。一并拖着那尸体向暗室去。这暗室位于将军府后院地下。地上只是一处普通阁楼,平常没有什么人来,也只有一个老妪在看门。
二人下了暗室将尸体放好,便唤来那老妪“钱婆婆,劳烦您去请玉生香”
“这...”那老妪有些犹豫。
“怎么了?”
“上次玉小姐说,今后这将军府她不会踏入半步。除非......除非皓月姑娘亲自去请。”
皓月脸色可说是黑如锅底,射星只在一旁看着,状似不在意,实际上恨不得耳朵都贴上来。嗐,八卦嘛,谁不爱听八卦呢?
皓月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道“我去去就回。”
“那就辛苦姐姐了。”射星卖了个乖就看着皓月面色不善的出去了。
“钱婆婆,玉生香怎么突然就不来了?可是和皓月姐姐有关?”皓月才出去,射星就问道。
“这,这我也不知。”
射星悻悻,这等趣事她竟然不知道,待一会儿定要好好盘问。此时,她到是不觉腹中饥饿了。
什么绝不踏入将军府半步,只是借故引她过去的借口罢了,毕竟皓月不可能因为自己耽误了李岚川的事,抓蛇要抓七寸,抓人嘛,自然也要先抓命门。这玉生香!真是......真是,诡计多端。
快马加鞭,行至城西。皓月抬起头,看见那牌匾上‘谢春楼’三个大字,明明是正经的地方,偏偏取了个这么......这么像声色场所的名字,到真是玉生香能取出来得名字。她几经犹豫还是没进去,却又不得不进去,殊不知她得窘态都被楼上那位瞧着呢“去,把姑娘请进来。”
“是。”
“姑娘,主子请您到楼上去。”这样皓月也不能再犹豫,只好硬着头皮随她们上去,她穿着玄色的袍子,肩上的软甲还没来得及卸下来,紧张的像是一柄紧绷的枪。
两个丫鬟把皓月请进来便退下。房门打开,只见玉生香穿一件明红的袍子,懒懒得倚在榻上,正鼓捣着香料。那长袍并不暴露,只有一小段白皙的脖颈露出来,但随着香料的香气,就总勾的人想到那风月之事“月儿冷了吧,都让寒气浸透了,快换身衣裳吧。”
“不必。”皓月躲瘟神一般站的老远,端的是清风明月,只是在老狐狸眼里就是只受了惊的白嫩的兔儿罢了。“府里抓到了个人,劳烦您给看看。”
玉生香从榻上下来,嫩笋一样的足尖点地,步步生香,“瞧瞧你们将军多不体贴,这大晚上的把我月儿冻坏了可怎么办?”玉生香玉臂揽住她,那纤细修长的手覆上皓月的额头,像是心疼坏了她。
“姑娘!”皓月躲又没处躲,腕子让人给捏在手里又挣脱不开,急得声音都发颤。“劳烦姑娘随我去一趟”
“我都说了不去那将军府了,你们家小李大人可是骇人的紧。”玉生香松开她,撩拨起她的头发来。黑色的柔顺发丝到显的旖旎起来。“再说,这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在侧,你叫我,如何舍得?”她说的话像是钩子一般,只叫人神魂颠倒。
“玉生香!”
“你同我这般的深情厚谊,怎么还叫这么生分,真让人伤心啊。”她嘴上伤心,目光却灼灼看着皓月,刚才摸着了小月亮的腰,真是好生的细。
玉生香是位艳绝的美人,这般的温香软玉却让皓月十分窘迫,她眉头紧皱,不觉捏紧配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
皓月向来是个冷清端正的样子,玉生香也知道自己欺负的过了,便正经起来“好了好了,不闹了。走吧,去看看那小耗子。”哎,看来想捞到这小兔儿还得加把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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