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苳盈袖你真的很幼稚。”
头顶呼呼的吹着电扇,耳畔熙攘着人声嘈杂,窗边洒落着漏进的正午烈阳,周围的场景都变慢了就像老电影里的远镜头一样,慢慢拉长。我坐在食堂的凳子上,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个女生平静的落下这句话又呆呆地看见她起身离开。
“幼稚吗?”我喃喃道。
那个女生是我高中时代自以为交到的第一个好友。她长得十分可爱,高中三年里一直剪着短发,梳着厚留海。她的眼睛又大又水灵,脸蛋捎带点婴儿肥,总之用一个字概括大概就是“甜”。
军训时她在我的右边。容貌自卑的我本打算走高冷路线,不说不问不理不睬,就一直安静地待在一边。
“海,你好!我叫江月。”
她热情似火,因为装高冷而过度寂寞的我也不愿再装下去,滔滔不绝的对她闲聊了起来。
002
“苳盈袖,一起去吃饭吗?”
“走!”
每天中午班级里都重复着我和她的对话。军训后的三四天中午我们都在一起吃饭、聊天,每一次都是她发起邀请。这倒不是我想故作清高,只不过她人缘真的不错,身边围着一群人,而我孤零零的,没有勇气去邀请罢了。
“江月,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时间还早, 以后再说。 ”
“现在不先想想,确立个奋斗目标吗?”
“等到高三再说吧,我现在没有想过这些。”
“那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呀?”
“不知道,考的起哪就去哪。”
“你要去浙江上海吗?你的话一定行的。”
“啊,这...我不行的,而且那边消费好高。”
“江月你以后要去北边吗?”
“成绩不够啊,而且北边空气质量不太好。”
“那你真的没有想去的吗?成都,重庆呢?
“以后再说,要有成绩才行。”
“江月,跟你说,我以后想去重庆。”。
“哇,你好强。我还什么都没开想。”
“你以后不考虑考虑重庆吗?”
“以后再说,”江月摆摆手,“重庆大火炉,太热了。”
“我其实很想去重庆的第三陆军军医学院”
“分应该很高吧,那你加油。”
“反正现在也只是想想嘛,我想去读那里,是因为它的附属医院救过我妈妈的命!”当时的我既激动又骄傲,虽然现在不太懂那时是什么心情,仔细想想或许江月把我分享目标当作“炫耀”罢。于是,她沉默了,我也僵笑在那里。
“苳盈袖,”几秒后她缓缓开口,“你真幼稚。”
世界仿佛都变慢了,心脏跳动、风扇旋转、脚步杂碎一切一切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愈来愈高的温度好似把人蒸发一样,整个人恍若定格在这一刻。只看对面的女生嘴唇一张一合,一个字一个字,吐字清晰且冷静:
“不是小孩子天真的那种幼稚,是真的很幼稚。”
003
高中刚进校第一个月是没有考试的,虽然大多数同学都在打探各自的中考成绩,索性大家还算聊得愉快。
报道那天我有事耽搁来得比较晚,选了中间倒数的位置。我第一任同桌来的比我更晚,简单认识后我们就在老师眼底下写纸条聊天。我们写满了一整页A4纸,聊得不亦乐乎,但是第二张草稿纸刚写几排我与她就没有了共通话题,不知道最后我写了什么她不再回复我了。周边也不断有人找她交谈,似乎她们聊得更为愉快而我与她也不再聊天,记得当时我很纳闷把自己化作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不断想挑起话题,可惜没用。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您能否告诉我,我是哪里做的不好或是说错了什么吗?”大概我最后询问的语气也十分真诚,她回过头稍作思考,然后一字一句,不慢不快地说:“你很幼稚。”
004
我的高中是市里最好的一所普高,为了提高升学率在学习这一块抓得比较紧。与市里其他普高学校不同,我们不放月假,每个周都有所谓的一天周末——每周六下午放学,周末晚再统一自习。
记得第一个周末假我刚到家,父母是那样的从未感受过的亲切热情,这就是幸福一家该有的样子吧,至今我仍在怀恋那段时光。一周没回家,连自己的卧室都给人感觉陌生的熟悉,。
“洗手准备吃饭”
“好嘞,这就来”
“今晚你回来,我特地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谢谢妈妈,诶妈,我...”
“端菜。”
“好嘞。”
“妈,我想W...”
“拿碗”
“马上!”
“哇哦,妈,你做的糖醋排骨好香好好次,能排世界第二了。”
“食不言”
“emm...”
“多吃点,都是专程给你做的。”
“谢谢妈,对了,妈我...”
“尝尝这个,应季蔬菜。你们食堂没有吧。”
“好像是的,妈...”
“还有这个,你们学校也没有吧。我专门挑的你学校没有的做的,均衡营养。”
“谢谢,嗯,真的好好吃。妈问个...”
“这个是洋生姜,没吃过吧。”
“没...”
“尝尝,专门买来做给你吃的。今天我在菜市场买菜时,路过一个大婶,她在卖洋生姜,我想着你好像没吃过,就买了点,3块一斤,便宜一点儿都不干,结果刚买完我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老奶奶也在卖,而且更便宜...”
“妈!”我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打断了她的话,“问你个事儿”
她神色一秒严肃,啪的把筷子一放,满脸不悦:“说。”
我咽了咽唾沫,“那个——我想问一下我是不是很幼稚?”
“哼,”只听我妈轻笑一声,“你本来就幼稚。”
005
有时候我想如果受到多重打击是别人估计他已经悟出不少道理,而我却一直想不明白,当初是现在亦是。幸运的是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组长,虽然她是第一个说我幼稚的人但造化弄人没想到最后我们成了最交心的好朋友,当然这是后后话了。我决定找她请教,那时已经开校一个多周了却仍是孤身一人,也对,毕竟连班里的同学都没有认完更别提人际交往了。
利兹,我的组长,我的第一任兼最后一任同桌。她社交能力很强或者应该是所有人都想与她交好,这导致利兹一天下来几乎没有几时是空闲的,开校后我的座位被调至她后方更没有机会搭话了。好容易等到有天利兹身边人流量稍降了些,那时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
“利兹组长,打扰一下,你能过来吗?想问你个事。”
“问”
“那个,就是,大家都说我很幼稚,是真的吗?”
“嗯”
“就是,哎,不知道怎么说呢”
“说”
“那个,您能告诉我我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我想改然后和大家也能好好相处。”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是我做了什么事的时候啊?”
“我怎么知道,但有时候你真的很幼稚,不是小朋友那种很天真、很可爱的幼稚,是真的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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