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这是A市百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电视上天气预报不停跳出红色警示框和暴雪标识,提醒着观众这场暴雪的突如其来。
道路上的电台也在不断广播着道路封锁的消息,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瘫痪。
“咚咚咚。”
门被人敲响,伴随着短促的呼吸声。
春常在抬头看了看办公室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刚好都准确地指着十二。他又朝外面看去,一片漆黑。景象让他有些恍惚,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才刚吃过午饭。
他把头往风衣里缩了缩,自己蜷成一团,并没有过多理会门口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门口的敲门声更急了,而且隐约间有妇女的哭声。
“唉!”春常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这满天大雪的日子,他本以为自己接不到活,能够安稳睡个午觉。没想到居然有人找上门来。
他慵懒地看向门口,又是叹了一口气。
“来了来了!叫魂呢?轻点!”
春常在打开门,只见门口是一对夫妻,男的四十出头,憨憨厚厚,一脸朴素。女的显得年轻一些,但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扮,更多是朴素的衣物。
此时门口的女子已经哭花了眼,有些气短。男的则是一脸沉重,眉头紧锁。
“私家侦探,有什么能帮你的?”春常在细细端详着眼前两人,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活了,人都倦怠起来。
女的喘着粗气,却说不出话来,眼泪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旁边憔悴瘦弱的男子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泪人,抹了抹嘴,略微颤抖着说:“我们想找个人。”
春常在看着两人有夫妻之貌,神情又如此恍惚,颇有丧子之痛的神情,定是要找自己的孩子。
“找孩子的吧,进来坐。”
门被往里推开了,夫妻两人被春常在敏锐地观察力震惊到了,有些迟疑。但是想了想还是踏了进去。
“先把孩子的信息写给我一下,怎么称呼二位?”春常在端来两杯水,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我们一家都姓李,我叫李政,她叫李梅,孩子希望他能从伍,给他改了李军。”
男子带着浓重的方言,边说边在纸上哗哗地写了起来。没几分钟就写好了。
春常在接过纸一看,字不多,有些潦草,但却笔笔力透纸背。
李军,男孩,8岁,A市人,A市一小,身穿黑色运动服,肩背一个黑色书包,走失已有两天。
“这是我们家娃儿。”男子从口袋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孩子憨态可掬,一身干净的球衣,长的有些瘦弱,朴朴实实,是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
“可惜已经过24小时了,”春常在心里琢磨,“不然余温寻迹就行了。”
余温寻迹是异瞳使者的一项特殊技能,用于追踪阴阳万物之踪迹。阴阳万物虽身处两界,但都有余温残留。寻着这余温就能找到他们藏身之地,但是余温随着时间流逝,也会消散。所以只要超过一天,这找起来就如大海捞针了!更何况是两天呢!
“孩子消失前有什么异常迹象吗?”
“没有,没有,和往常一样。我们开了一家早点铺,平常下午要忙着准备第二天的东西,就都是他一个人自己回来。”
“学校距离你们那儿多远?”春常在打开地图,示意他们指一指。
男人立马起身,很快找到了两个地方。果真距离不远,相差一公里不到,而且周边就设有两个警哨!
“你们没有去过警察局?”春常在有点惊讶,夫妻两人看上去很是本分,居然没有去警察局就来找了自己。
“去过了,警察已经搜寻了两天了……”女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没有监控吗?”
“因为这场大雪,那个路段的监控都失灵了。”
男人摇了摇头。
“李大娘,李军之前有没有和谁交恶?”
“没有,孩子打小就听话,都不招惹是非。”李梅话语说的明白,听上去是本地人。
“那你们家有没有欠什么钱,或者被威胁过?”
“没有,没有,我们一家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别人让我们贷款做生意,都不敢去,赚多少存多少。”说着她扣了扣自己手上的那枚朴素的婚戒。这代表着婚姻的纪念物已经有了很多细小划痕。这是经常动手干活的象征。
看来这夫妻俩没有说谎。
“别着急,我了解一下,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春常在喝了一口热水,并示意他们也喝一口。这大雪封山的日子,一口热水比什么都温暖。
春常在也知道,自己离开警局后,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家侦探,连初级侦探证都没有考过。平常也只能靠接熟人单才能饱腹。所以来的人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就是熟人朋友。
他初步认为,这件事情和这场大雪脱不了关系。知道是谁介绍的,自己就能立马有个结论。
“难道我们找错了,”男子有些惊锷,“您不是春常在,魔眼人吗?”
“哈哈哈!”春常在笑了起来,这是他还在警局任职时别人给自己的称谓。
以前A市警局有一个传说,案件不过月,再难得案件都会在一个月之内解决,凶手也都会忏悔伏法。而这早已是十年前,是春常在刚到警局时的那几年。
这个名号也是五年前了。因为自己识人如炬,被同事笑称像是魔戒中的那颗地狱之眼以为助。春常在自然很是喜欢,只是他们不知道,他的异瞳可远比那厉害。
“是我,没错了。”知道自己这个名号的屈指可数,而现在还能以魔眼称呼他的,那更是没有几个。他心里也有了答案。
“那你们信得过我吗?”
“嗯……”虽然有些迟疑,但他们当下走投无路了。
“那我就不负秋瑾姐的重托了!”春常在站起身,从橱柜里拿出自己的褐色披风,把桌上的酒瓶连同一个打火机塞进风衣口袋。揉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你怎么知道是秋警官的?”男子也有些吃惊。夫妻俩原本在警局呆了两天,看着许多一脸风雪,无功而返的警官们,心里越来越没底。
李梅甚至有些想不开,要寻短见。秋瑾看他们心切,自己不忍心,想到了那个曾经断案如神的春常在,悄悄背地里给这对夫妻了地址。
“哈哈哈,还好是她,”春常在咧开嘴,“不过也只有她。”
“二位还有什么没来得及说的吗?”
“李军消失那天前他生了场病,但是没查出原因,不过很快就好了。”
“嗯,我想找二位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想要李军的生辰八字。”
“呃啊。”李大娘夫妇有些惊讶,没想到春常在张嘴不要其他,却只是一个生辰八字,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江湖骗子?
“我只是为了保证不找错孩子。”春常在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也知道一般人视自己的生辰八字尤为重要,不会轻易就给,毕竟被歹人所用,就能篡改阳寿,施法附体。
夫妻看了看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人,他们也知道,时间紧迫,当下什么方法都得试一试。
“庚寅,癸未,辛酉,戊子。”
春常在眼睛一闭,手指一捏。他倏地张开眼,拉了拉领子,拍了拍夫妻二人。
“两天后,李军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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