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朴拙,岁月于其上留下深深烙印,斑驳中透出点点古韵。道纹天成,此物有灵,本应高居庙堂受万人供奉,却封存在阒无一人的观内。
再见面时,竟是如此境地。楚王轻抚剑鞘,思绪飘回八百年前,与顾曲初识一幕:白衣胜雪,顾曲一出,四方皆伏,当真是意气风发。身着道袍的顾曲,背负剑鞘,对在他的“势”下唯一挺拔的楚王浅施了一个宛若阴阳鱼的道礼,展颜一笑。
剑鞘本是顾曲已赠与之物,在顾曲成道前便常伴其身,早已通神。所以顾曲今日取回亦无可厚非。纵使顾曲法剑早已不知去向,这失去灵韵的剑鞘的位格依旧高的可怕。当日顾曲望见楚王命格超凡,身负龙虎云气,必能成大事。因此将剑鞘赠给楚王,不仅可防身,还可容纳四方气运,助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顾曲希冀借楚王之手,打下偌大天下,集众生之气运,助他打破桎梏,于废土中诞出道胎,以此治愈千年难愈的大道伤。
然,楚王称霸后,顾曲籍气运之力,初见成效便遭天遣。根基彻底断裂,本就衰败的顾曲差点入了轮回,养了百年才续上一口气。从此他便心灰意冷,将剑鞘留给楚王,以镇压国运,自己便拖着残躯不知所踪了。顾曲临走时长叹,天要亡我。
而今顾曲现身,蛰伏破观,而今归位。是楚王未曾考量过的,此子所图甚大。
顾曲正色,‘’贫道证道万载,素来不屑于走歪门邪道。然吾欲行之事涉及天道禁忌,不可说。”说罢,万里青空覆上黯淡幽光,凝聚恐怖雷光。顾曲手掐法诀,屏蔽天机。半晌后,劫云才缓缓消散,吓得楚王不敢出声。
也唯有身在三界内,却不在五行中的顾曲才能如此淡定。被天道制裁久了,自然也有了应对之法。
“吾有三尺青锋,可斩尽世间敌。”顾曲垂首轻吟。楚王闻言大惊,“你索回剑鞘莫非是因为你的剑有消息了?”
“是胜邪。”顾曲颔首。
胜邪,由远古八圣中的剑圣欧冶子所铸,十大名剑之一。欧冶铸此剑时曰:每铸一剑,便铸一恶,故此剑名曰胜邪。此剑虽为神兵,却邪性得很,在欧冶以身饲剑后就无影无踪了。如今看来,是在顾曲手中。不过顾曲历天劫后便坠入茫茫九州中,与他失去联系。
“就在昨日,我听到了他的呼唤。”
“粗略算来你与他已分别千年了。”
“无碍,我已有万全准备,只欠剑鞘这东风。”以气运养它百年,希望能达到堪堪够用的程度。顾曲心想。
顾曲布局千年,只等这一刻。楚王旋即解开宫中禁制。只听一声轻越剑鸣,一道流星滑落,悬在顾曲身前,在散发阵阵剑光的同时,不断传递欢欣的神念,似是一只见到阔别多时的主人,而今相见不断表现自己的幼犬。顾曲浅笑,百年过去,你还是如此。
念罢,大袖一挥,剑鞘消失在原地,而顾曲眼中亮起两道转瞬即逝的煌煌剑纹,凌厉剑意似是要刺破天地。只见他再挥手,金光再闪,消失在王宫上空。
“如今我取走剑鞘,你的气运不能没有镇压之物。为防龙气暴动,我留下次身一具替你封禁。到尘埃落定后,我请你喝酒。”说罢,身影淡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楚王两眼发涩,相识百年,你还是选择了这方天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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