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漕海初争

听到伍须来求见,冼思行稍稍有点意外,这案件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他来干嘛?难不成是来翻案的?冼思行让人请伍须进来。

伍须进来行礼,还没说明来意,冼思行先发制人,道:“恭喜伍老板连任临江商会会长,还望伍会长以后多多为国家出一份力,为朝廷创造更多的税收啊。”

伍须道:“谢过巡抚大人关心!小民此次正是为国家出一份力来的。”

“哦,哈哈,本官还以为你是为上次的事来的呢。”冼思行尬笑道。

伍须知趣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何必揪着不放。小民这次来,是听说运河维护经费不足,以致河道阻塞,所以今天特地奉上五十万两,希望能尽一点做臣民的绵薄之力,以缓运河的燃眉之急,还望大人成全。”一出手就五十万两巨款,伍须也是豁出去了,舍不得鞋子套不住狼。

面对这笔巨款,冼思行并没有显得特别高兴,只是淡定地看着伍须道:“伍会长真是天下百姓的好榜样啊,本官一定会上奏皇上,表彰你的忠心。”

伍须谦虚道:“这是小民应该做的。只要运河畅通,小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皇上的表彰。”

冼思行沉默了一会,又道:“人性都是自私的,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伍会长,大家都是聪明人,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伍须尴尬地笑笑,道:“大人英明!小民在运河上有不少生意,运河的畅通关乎小民的收益,所以,于公于私小民都不希望运河出问题。当然咯,自从开放海禁之后,小民的生意也受到很大的影响。民间传闻这海上贸易底下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抢夺运河的客户,如果小民的五十万两能换来海上贸易的整顿,肃清生意场上的不正之风,小民感激不尽。”

这开放海禁,确实对运河的生意有影响,让冼思行和陶喜的利益大受损失,伍须的这个要求,正符合冼思行的心意,冼思行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冼思行道:“伍会长大气,不仅为国家贡献钱财,还不忘维护商场上的公平公正。好,本官答应你,你先回去吧。”

伍须告辞。

冼思行叫来陶释文,吩咐道:“你去漕运衙门告诉你大伯,就说我想跟他联名上奏,要求朝廷重新审视一下临江府的海禁政策,去吧。”

自从葛浩事件后,冼思行变得小心翼翼,这次也只是让陶释文去传话,不敢留半点字墨,免得日后麻烦。

容仁堂里,仇驰急匆匆地穿门而入,马朝义见状,打趣道:“大白天见鬼了,走这么急?”

仇驰道:“大哥,手下兄弟来报,说伍须去见冼思行了。”

“好,继续给我监视,有消息随时来报。”马朝义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

马朝义话音刚落,门外突然飞入一张纸团,马朝义本能反应,一手接住。

马朝义打开纸团一看,里面内容说冼思行准备联合陶喜上奏,希望皇上能对临江府的海运政策重新审视和修改。

马朝义看完,拿出火折子点火,把纸团烧了。

仇驰问道:“大哥,上面说什么了?”

马朝义表情严肃,道:“有人想断我们的财路,你现在就去渔帮,请鱼老大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跟他磋商。”

不一会,鱼子游来了。

马朝义道:“鱼老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鱼子游道:“整改过后,现在我留下一艘大龙船,十艘大型战船,二十艘中型战船,其余的全部改为货船。火炮除了一些备用的,还剩下一百门,你打算怎么处理?”

马朝义道:“这些火炮不能留在我们手里,这是烫手山芋,必须尽快把它卖掉。当初朝廷缺钱,所以卖我们火炮,但是,朝廷是绝不允许民间上有一个强大到令他们的水军也比不上的武装力量。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朝廷惦记,对我们来说迟早是个祸事。”

“那,你打算卖给谁?”鱼子游问道。

“这种东西,只能卖给朝廷,临江水军不是缺武器吗,我们就卖给它。”马朝义道。

“也只好如此,那卖多少价钱合适?”鱼子游继续问道。

“我的底线是四折。确实,你也许会觉得亏太多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我跟你说件事,伍须已经说服巡抚冼思行,冼思行准备联合漕运总督陶喜一起上书朝廷,希望朝廷收紧临江府的出海权,缩小海运贸易的规模。”

“这?!伍须好歹毒啊,他这是要断我们财路。巡抚加漕运总督,这可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所以,我们也得找个有分量的人替我们在朝廷上面说话,而总督戴震就是个合适的人选。我们把火炮卖给水军,让他从中赚一笔,能用钱解决的事,我们决不能小气。”

“老弟,瞧你说的,能跟老弟合作的人,会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吗?既然你话说明白了,那亏就亏吧,我也认了。”

得到鱼子游同意,马朝义叫仇驰备车。

仇驰道:“直接去总督府吗?”

“不!先去我家,我要换身官服。”马朝义回到。

马朝义早前受封‘点检忠显校尉’一职,虽然是虚职,但也是朝廷从六品命官,这是他第一次穿上官服。

仇驰夸道:“大哥,你还别说,这官服穿在你身上,有点霸气!”

总督府里,士兵来报:“大人,忠显校尉马朝义求见!”

戴震稍愣了一下神,转而才想起来,哦,是那个那朝义啊。

马朝义进来,参拜道:“下官点检校尉马朝义,拜见总督大人!”

戴震道:“马老板,你这是搞哪出啊?我刚才差点没想起你来。”

马朝义道:“无他,不过是今天我想跟大人谈点军事上的买卖。”

“军事?这不是你一个商人该掺和进来的吧?”戴震道。

“大人说得对,所以今天我穿了官服,我是以一个下级官员的身份,很有诚意地来跟大人商谈。我手上有一百门火炮准备出售给临江府水军,我想大人应该会有兴趣的。”马朝义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一百门火炮,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一转手,报上给朝廷,就能狠狠赚上一笔。关键在于,一边把钱赚了,一边又让水军的实力增强了,这买卖做得值。

“那,马老板,哦,不!马校尉,你打算多少钱卖给水军?”戴震果然感兴趣,问道。

马朝义回道:“七折!”

戴震不语。

“六折?”

戴震道:“贵了。”

“五折!”马朝义瞟了戴震一眼道。

“还能再降一点?”

马朝义心里骂了戴震千百遍,嘴上道:“唉,大人既然发话了,好吧,谁叫我一片爱国之心呢。四折!价钱不能再低了。”

戴震满意了,笑道:“一言为定!我这就上奏兵部和户部,买下这批火炮。同时,我要朝廷表彰一下你的爱国之心。”

“表彰就不必了,如果大人能帮下官一点小忙,下官就感激不尽了。”马朝义道。

“哦,说吧,只要本官力所能及的,可以帮你。”戴震也很是爽快。

“下官在生意场上有些朋友,他们消息很是灵通。据传闻,巡抚大人和漕运总督大人准备上奏朝廷,限制海上贸易。大人在我们海帮每年也有分红,以后恐怕要受影响了。”马朝义道。

戴震眉头一皱,嘴里嘀咕着:“妈的,这两人联合起来,就是本官也得给他们面子啊。这事不好办,容我想想。”

马朝义压低声音道:“大人,他们做的是漕运生意,大人在那里是一点分红都拿不到。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断我们的财路,不能看着他们吃肉喝汤,我们吃西北风。”

戴震心中有点犹豫。

马朝义又道:“大人,跟你透个底吧,临江王在我们那里也是有分红的。”

哦,这一下子形势就不同了。一方是两江巡抚加漕运总督,一方是临江王加两江总督,可以干。

戴震果断道:“好,本官这就上奏朝廷,海运决不能缩小规模,更不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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