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是开还是禁

京城,内阁首辅费不炜收到冼思行和陶喜的联名奏章,思索良久,最后他觉得奏章有道理,于是便进宫面见天健帝华士行。

华士行看完奏章,问费不炜道:“此事太傅以为如何?”

费不炜回道:“运河两岸有上百万人靠着漕运维持生计,海运的开通难免会抢走了漕运的部分生意,少说也有数十万人失业。这么多人,朝廷也是难以救济,若是放任不管,那又会是个很大的安全隐患,搞不好就会引起动乱。”

华士行想了一下,道:“太傅忧虑的是,内阁的其他三人意见如何?”

费不炜道:“老臣得知此事,就先来禀报皇上,还未来得及和他们商议。”

华士行道:“嗯,那太傅请先回去,跟其他人商议后再来吧。”

费不炜领旨退去,华士行心中稍有不悦,他设立内阁本意是几人互相监督制衡,共同参与国事,费不炜却擅自做主,直接越过内阁来禀报,那还要内阁干什么。不过华士行虽有不满,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太在意。

兵部,钟炎也收到戴震的信件,只比冼思行的奏章晚了一点到。钟炎心知购买火炮对于加强水军的实力是件好事,于是去户部找上李元贞,寻求他同意拨款。

李元贞也知道加强水军实力是件好事,于是拿来账本计算一番,看着国库尚有盈余,原则上也就同意了,但是讨价还价的环节还是必不可少的,最后的结果还要打报告给皇上,让皇上做最后定夺。就在两人讨价还价之时,费不炜让人来通知他们去开会。

内阁会议,费不炜,李元贞,高泰昌,钟炎都到齐了,还有一个奉命前来旁听的内务总管寇奇。

费不炜道:“两江省巡抚冼思行和漕运总督陶喜联名上奏,要求限制临江府的海上贸易,各位怎么看?”说完环视了几人一眼。

几人一时无言,都在等别人先表态。

高泰昌见费不炜看向自己,于是反问道:“不知费阁老你的意思如何?”

费不炜道:“我思索良久,觉得这奏章有道理,没开通临江府海运的时候,大家过得好好的。现在,漕运几十万的漕工都要失去工作,衣食困难。救济他们嘛,朝廷压力大,不救嘛,饿极了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尤其是几十万人聚在一起,那就是个隐患。为了国家安稳,我支持限制海运。”

费不炜表态了,李元贞却有不同意见,道:“我反对!费阁老怕是没算过账吧。你知道吗,一匹丝绸,在国内卖六钱到一两银子,而卖到周边国家,可以卖到六七两,通过海运卖到更远的国家,一匹丝绸的价格更是可以卖到十五两。其他如瓷器茶叶等也是一样,价格随时翻几翻,如此暴利的生意,你说要打压?你们各部门找我户部要钱的时候理直气壮,我挖地三尺也要凑齐给你们,现在好不容易我户部多了一条财路,让国库有盈余了,你却说要限制它?要不费阁老,这户部尚书你也一并做了好啦。”

李元贞说完,钟炎知道自己也该发话了,他兵部要户部拨款,有求于人,他自然也是支持李元贞的。

钟炎道:“李大人说的是,我支持!再苦不能苦朝廷,再亏不能亏国库。这几十万漕工嘛,我们可以把他们分散开来,在全国各地都安置一点,他们就不能聚在一起啦。如果有不识抬举的,有一个杀一个,我看还有谁敢造次。”

李元贞钟炎站一边,费不炜一边,三人看着高泰昌,等他表态。

高泰昌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费不炜道:“费阁老是太傅,你跟皇上更熟悉,你觉得皇上会怎样决定?”

费不炜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告诉皇上了,是皇上让我来和大家商议再做决断。”

哦,原来是这样,高泰昌心中已然明了。皇上是个聪明果断的人,以费不炜和皇上的关系,他若是同意,当场就可以决定了,而不必让费不炜再来商议。既然是商议,就是说皇上对此有保留态度,并不是很认同费不炜的意见。

高泰昌道:“费阁老考虑的是朝廷的安稳,这没有错,李大人考虑的是国家的财政收入,也没有错。不过就像钟大人所说的,朝廷稳定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既然如此,海运为什么还要禁呢?临江府的海运是皇上允许开通的,现在出了一点点问题你要皇上反悔又禁了,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你让皇上的威信何在?”李元贞钟炎连连点头。

局面已经很明显了,三对一,费不炜沉吟半刻,道:“几位大人说得有理,我也有保留意见。这样吧,我们拟案,把大家的意见都写上去,请寇公公把它交给皇上定夺。”

寇奇把拟案呈报给华士行,华士行看完,笑道:“朕已经让太傅做了首辅,可他在内阁也做不到统一意见,竟然有这么多人跟他有异议,有意思。好,这事暂且搁下,日后再议。”

两天后,金刀卫指挥使魏善舟进宫面见皇上。

华士行问道:“说吧,各方反应如何?”

魏善舟道:“启禀皇上,运河沿线的百姓怨言最多,对临江府开放海禁反对声音最大,他们当中已经有漕工因此失去工作,靠做漕工维持生活的小商贩也难以为继。”

“通州府的反应呢?”

“通州府的人反应正好相反。以前就一个通商口岸,导致全国各地出海的货物堆积在通州港口,港口拥挤,商品难以及时运出,并衍生出一系列治安问题,不论官府还是商人都不满意。现在多了一个临江府出海口,通州商人可以分开两地发货,加快商品流通。港口货船分流,治安形势好转,通州官府可以抽调更多人手去处理其他事,官府也很满意。”

“说到底都是一个利字。朕想了很久,决定南下一趟,亲自去视察一番。太后年事已高,身体抱恙,正好,寇奇,你传朕旨意,就说朕要闭门思过一段时间,诵经念佛,为太后祈福。

朕不上朝的这段时间,由信王华宇鑫暂理国事。另,文华殿大学士朱镇国,端明殿大学士冯三立,观文殿大学士胡连即日起进入内阁,辅助首辅费不炜处理国务。”

寇奇领旨。

华士行又道:“善舟啊,你去准备准备,朕此次南下,不要惊扰沿途的官员。朕要看看各地真实的情况。”

魏善舟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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