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困龙岛

翌日,狂风大作,惊涛拍岸,民港早早停满了民船。军港里的将士们怨声载道,霍三川紧皱眉头,装作没听见,硬着头皮从军港调出五百艘大小战舰,分成红蓝两队进行对抗演练。不过,他抖了个机灵,选了个离军港距离不远的海域,方便有突发情况随时回港。

华士行先行登上龙船,龙船虽大,可在这台风天,也被吹得左摇右摆,华士行连站稳都困难,很是尴尬,心里后悔,可顾忌自己天子的颜面,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喊停,若被人耻笑,以后如何在臣民面前立威,他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费不炜一把年纪更是遭罪,步履蹒跚,他趁上船的时机悄悄跟寇奇说道:“寇公公,你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去劝劝皇上吧,这天气,又是在海上,如果发生了意外,那可如何是好,神仙难救!”

寇奇听了,面露难色地道:“阁老都无能为力的事,又何苦为难我这个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小奴婢?离京之前,太医曾告诉我,皇上今年四十六了,正处于男人的狂躁期,情绪反复,易怒,他一再告诫要我小心侍候,谨言慎行。我也无能为力,请阁老恕罪!”

费不炜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军演开始,霍三川率蓝队战舰防守,红队战舰负责进攻,华士行的龙船在北面远距离观看。霍三川安排两艘靶船在前面供红队战舰开炮射击,可这时狂风夹着暴雨,红队战舰根本瞄不准靶船,胡乱开了几炮,现场一片凌乱。

华士行冒雨观看,不料狂风突然吹断身后的旗杆,旗杆倒下直砸华士行的后脑勺上。事发突然,众人来不及反应,华士行就被砸晕了过去,众人大惊,连忙七手八脚地把华士行救了出来,抬进船舱。

费不炜急道:“快,船上可有大夫?”

寇奇道:“这下麻烦了,大夫都在岸上,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得赶紧回岸。”然而,此时不是说你想回港就能回的,狂风夹着龙船冲破护卫的几艘小船,往更北方的方向飘去。

霍三川见龙船突然脱离控制范围,想救却有心无力,终究敌不过台风,忙让士兵打出旗语,停止演练,所有船只立刻返回军港,一场本不该有的军演就这样草草结束。

龙船被台风一直推着往北飘,忽然有士兵喊道:“有岛,有岛!”

费不炜和寇奇透过窗看过去,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座岛屿,费不炜赶紧命士兵们尽力把船靠上岛去。不久,台风威力开始减弱,在水手们的尽力之下,龙船终于靠岛上岸,只是搁浅了。

这一搁浅,把华士行震醒了,华士行睁开眼,弱弱地问道:“这是到哪里了?”

附近有知道的士兵回道:“回禀皇上,这是通州北面离岸二十余里的困龙岛。”

“困龙岛?困龙岛!困。。。龙。。。岛。。。”华士行喃喃自语,突觉后脑一痛,又晕了过去。

费不炜和寇奇是又急又气,把士兵喝退了下去。

很快,又有士兵进来船舱,向费不炜报告:“大人,附近发现几艘英西人的船。”

寇奇精神一振,道:“英西人?阁老,他们应该有随船的大夫,我们可以派人过去请他们过来。”

费不炜点头道:“对,现在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英西人身上了,快去请。”

另一边,英西人也发现龙船搁浅了,领头的人正是奥斯顿丁。原来奥斯顿丁率船队离开通州府一路向东,船队使出三百海里,猛觉天色不妥,有台风,于是急忙调转船头返回通州府,在经过困龙岛时,临时决定停靠,等台风过后再出发。

奥斯顿丁心里在嘀咕:这船个头不小啊,士兵起码有三四百人,得多大的官才能坐上这船。心里正想着,就瞧见龙船下来十几名士兵,冒着暴雨朝自己船队走来。奥斯顿丁示意手下把人带到船舱来。

为首的人拿出腰牌道:“我是天朝的金刀卫千户宁煌闪,我家主人想请你们的船医随我们过去一趟,我们必有重赏。”

奥斯顿丁上下打量着宁煌闪,眼珠一转,问道:“你家主人?只是不知道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们会给你钱的,其余的事不必多问!”宁煌闪不耐烦道。

“哦,这样啊,我的船队赶时间离开,不想为你那点钱逗留。不过,你们派个级别高一点的人过来,或许我可以商议的。”奥斯顿丁可不惯着宁煌闪。

“你!!!”宁煌闪大怒,一个外国番子竟敢顶撞自己,不给金刀卫一点面子,可一想到现在自己是求人办事,于是很不甘心地咽下了这口气,道:“好!等着,我去去就来!”

寇奇听完宁煌闪的汇报,不由得一恼,道:“小小英西国人,竟敢如此嚣张,不把我天朝放在眼里,来啊,去多几个人,把他们抓过来!”

宁煌闪急道:“公公,不行啊,我观察过了,他们有三艘战舰,五艘商船,他们人数不比我们少,这情况实在不宜硬来。”

费不炜道:“好了,别再争论了,皇上现在还是昏迷不醒,老夫身为首辅,我过去!”

寇奇连忙拦截道:“哎,阁老身体还未恢复,怎能前去?何况去见这些身份低等的商人,哪里用得着阁老自降身价,还是我去吧。千户大人,带路!”

奥斯顿丁见到寇奇,拍手叫道:“寇总管驾到,真是稀客!”

寇奇疑惑道:“你还记得我?”

奥斯顿丁道:“当年我率使团进京朝见,曾见过寇总管。今日寇总管来此,那船上的大人物该不会就是。。。”

寇奇不可置否地道:“你不必多问,让你家的大夫随我过去就是了。”

奥斯顿丁眨眨眼,道:“可以,我亲自去叫人,你稍等。”

奥斯顿丁进去船舱,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就在寇奇快不耐烦的时候方才回来。

寇奇虽然心里满是不悦,可也忍了,道:“奥斯顿丁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奥斯顿丁回道:“总管请见谅,这不,找医生耽搁了一点时间,哦,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大夫,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一行人走到龙船旁,龙船上下此时都有士兵分散防卫,彼此间处于可视的安全距离,对任何靠近龙船的人都保持着警惕。

奥斯顿丁带着医生随寇奇上船,见到如此阵仗,他的嘴角不经意间漏出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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