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交代完让周卫帮忙的事,就直接从后门走了,没有再绕回大堂去,和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完美错过。
“你是我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虚拟,
陪着我像纸笔像自己像雨滴。
……”
夏菱此时正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坐在台上高脚凳上唱着歌。
衣服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保守款,顺便把头发散了下来,在昏暗灯光的衬托下,但也显得别有风味。
夏菱现在并不会什么唱歌技巧,声音还带着少女的青涩,但又似包含着无数故事般娓娓道来,酒吧一时安静下来。
夏菱是真的走心了,这首歌是她上辈子最喜欢的歌。每次聆听或吟唱,眼前都会浮现秦原的脸。
他们一个是会所里的女孩,一个是天之骄子,任凭谁都不会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吧。
夏菱喜欢秦原吗?喜欢的吧,只是那喜欢夹杂了太多了自卑与克制。
他像神明一样拯救了自己,情窦初开的年纪不可能不心动。可也止于心动。
明明两个人每次相处的时间也不久,可他就好像夏菱想象出来的虚拟救赎,与她朝夕相处。
他现在应该在那间包厢里吧,没有她的打扰,他应该会和朋友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其实,夏菱挺想去看看秦原的,可是她不能。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
一曲终,夏菱还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陆陆续续响起的掌声将她拉回现实。
“倾城”酒吧营业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其间又分为上下两场,上半场真人驻唱,下半场劲歌热舞。
驻唱自己选择演唱曲目,点歌需要给小费,金额随意,当然客人也可以自己上来唱,驻唱乐得可以休息一会儿。
此时,已有好几个人来点歌,旁边的切歌人员把歌曲一一加入歌单。
中途还有几个男人来请她喝酒,夏菱一一应了,只是表情淡淡的。在这种地方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但她也不想对着没用的人笑。
夏菱天生就不爱笑,从出生起就没被爱过的小孩,你指望她会露出笑容吗?
上辈子为了生活,做了太多违背本性的事,这辈子不会了。
劲歌热舞开场,夏菱走下台,方经理早早等在一旁。
“哎呀呀,真是不错,明天就签合同,怎么样?”
“好。”夏菱如释重负。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方经理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叫我夏离吧。”夏菱想了想回道。
离,她的梦想,离开这个地方。
其实,她早就想改掉这个名字了。夏菱,是因为H市盛产菱角吗?当然不是。
菱——领,是想让她领个弟弟出来。不过,夏菱还是挺庆幸父母没给她起个名字叫夏招娣之类的。
现在她还未成年,没有监护人同意不能改名字。等她成年,第一件事一定是把名字改了!
员工宿舍和食堂都在四楼,可能因为这个数字不吉利吧,只能给他们打工人用。
方经理亲自把夏菱送到了宿舍门口:“你入住的太突然了,直接给你找了个还没住人的宿舍,便宜你了。之后有新人来可能会安排和你一起住。”
“好的。”夏菱和方经理道了谢,约定好明天十点签合同,就进了宿舍。
宿舍和她上辈子住的一样,上床下桌,六人寝,独立卫浴,还有一人一个的小衣柜。
只是上辈子宿舍里有六个人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上辈子的宿舍,还是不提了,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夏菱随便挑了一个床位落脚,反锁好门后,就进了浴室,结果发现自己啥啥都没有……不光生活用品没有,她连床垫被子都没有啊喂!
夏菱带着的手提袋里只有几件夏季衣服,不是她考虑不周没有带,而是她十六年的生活就是这样,她的东西少得可怜。
这一晚,夏菱枕着手提袋,躺着光秃秃硬邦邦的床板上,没有吃晚饭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她深深地预感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会过得多难。
真是要多惨有多惨啊,夏菱心想,真的不考虑再死一次吗……
……
凌晨四点,秦原坐在公园长椅上,毫无困意。这次不是因为失眠,而是因为兴奋。
他从“倾城”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上辈子他给夏菱置办的墓地。
三年里,他记不清来了这里多少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夏菱的位置。甚至夏菱祭日那一天,六月二十号,他会待上一整夜。
可是今晚,一向果决的他,足足找了两圈才敢确定,这里没有夏菱的墓地。
接着,他又去了夏菱父母开的棋牌室。
前世,夏菱去世后,秦原才知道她这短暂的人生过得有多不容易。
夏菱的尸体躺在血泊中,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夏父夏母哭喊的歇斯底里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他们向“倾城”讨要所谓的说法,找媒体大肆渲染,不许警察收敛夏菱的尸体,就让她躺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秦原在层出不穷的报道和采访里知道夏菱从小养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
好不容易被父母接到市里,以为生活就此好转,却不过是被亲生父母推进了更大的火坑。
秦原后悔自己知道的太晚了,什么都没有为她做。明明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却对这些事一概不知。
后来,夏父夏母得到了赔偿,却不愿给女儿寻一处好墓地,甚至动了配阴婚的念头。
是秦原给了夏父夏母一笔钱,为夏菱寻了一处环境风水皆佳的墓地安葬,这才使夏菱的尸身在死后得以安宁。
秦原在棋牌室门口的阴影里,听见打牌的人在和夏父夏母说话。
“老夏,今天下午怎么没开门啊?”
“哦,有点事儿。”
“不是说给你家女儿找好工作了吗?怎么没见人来啊?”
“哦,不着急,过一阵子再说……”夏父打哈哈道。
那人翻了个白眼也不再问了,常来玩牌的人谁不知道老夏家重男轻女的厉害?
儿子带在身边养的白白胖胖的,百依百顺,女儿扔在乡下,一年见不到几次。大家背后没少编排这对夫妻,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女儿……”秦原低声呢喃,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所以,她还活着是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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