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六:崩坏的梦界、怀表与黄粱一

插曲六:崩坏的梦界(Bandersnatch)、怀表与黄粱一、太阳即将落山。

“我…”

面前的女孩,西门子,十分动摇。

“我也不想就轻易死去……”

我保持着握住匕首的姿势,那是我们南门家族发誓的样子。

“但是、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西门子低下头,几乎泣不成声,“不这样的话,我该怎么拯救你啊!”

“西门子……”就算她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她究竟目睹过什么。

她的意思是,一场大火将要袭击我们家。西门子受够了<凋叶咒>的折磨,想要在这场梦境里自杀。

可是我难以理解——因为对我来说,现在就是现实。

我和西门子的相遇是梦?我根本不敢相信。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西门子突然冲向我。

这次,那双充满不安的手从正面握住了我的手臂。

亮银色的匕首,就这样贯穿她的洋装——如同划破黑夜的一般,刺入面前的少女。

“果然还是该这样……”

“西门子?西门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急忙松开手,抱住瘫倒的西门子。

“就算是在梦境中也好…你是除父亲以外的第一个、第一个为我如此着想的人……”

西门子的泪水已经涂满了她的脸颊,那之中混杂了多少感情?

“对不起啊,南门戥。我其实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可能我确实过于依赖理性了吧。”

“西门子……别说了,我现在就叫救护车,别再勉强了……”

“我好想向你好好道别啊,南门戥。”

“我也是……西门子……你不要死啊……”

我开始触摸不到她的身体了,就好像在快醒来之前抓不住自己梦里的事物一样。

“但是,离别的话一旦说出口,就真的成为离别了……”

“你,你不要再说了……”

“所以...”

“哧。”

我的<散戥>垂直插到了沙中。眼前的少女,就这样消失了。

“西门子!!!!”

深信不疑的现实,就在这一刻开始破碎。

……

那是首次发生的<变数>。

纷飞的记忆撞击着我。不断重复的噩梦,一切美好的背后。

火焰、建筑物。灰烬、扭曲的空气。撕心裂肺的绝望、看不见的未来。

以及、早在那一天就遇到的少女。

我全部回想起来了。

就在这一刻,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形,太阳、月亮和星辰诡异地满天旋转。

大地和天空的界限似乎被搅乱,我承受不住巨大的引力与斥力,摔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滚。

“看来轮回被打破了。”

一位戴着半边面具,穿着咖啡店员工工作服一样的女子按动了一下手中的怀表。

“三百零六万六千四百八十秒。把我心爱的一大块地方暂停了这么久。”那是一位像戴着六只彩色的兔耳朵的发饰的成年女性。

我吃力撑住身体,握着给予我一丝勇气的<散戥>。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梦境世界的三分之一,<黄粱>。我是这里的管理者,辛。”她把怀表放进上衣口袋,“你的梦境,霸占了这个舞台整整一个月呢。”她的眼神充满戏谑。

“都是梦境…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我摇了摇头。

“…西门子!西门子现在在哪?”

“你说<神明眷恋的爱丽丝>啊。”辛走向我,“就像你看到的啊,她在你的梦境中自杀了。哦,对了,实话和你说吧...”她刻意停顿了一下。

“其实,梦境中自杀的精神会永远消失。”

“什么永远消失,那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也就是西门子,她的精神死了,永远的从梦境与现实中消失了。就是这个意思,懂了吗?”

什么?梦中自杀的西门子,死了?

“我……发誓过会阻止她的……结果连朋友都无法拯救吗……”

“朋友?”辛皱起眉头,“你们只不过在梦中认识了半天不到。”

“即便如此,她也是愿意为我着想、体谅我的朋友。”我咬着牙,努力压着冲上头部的血液。

“在你面前畏罪自杀的朋友?你们家族遭受火灾不就是她<凋叶咒>的影响么?对你来说死不足惜得罪人,就因为梦境中不认识她就原谅她啦?天真的小孩。”

“不是这样的,那一定不是西门子的缘故!”

怎么可能有人一生来就有罪?西门子爱她素未谋面的母亲、爱陪伴她的黑猫、爱养育她的父亲……她只是个平凡如我的<爱丽丝>。

“哼哼,你不认可她对<凋叶咒>的观点啊。不过你再怎么在我面前费口舌,都改变不了梦境中的<事实>。顺带一提,你似乎以为是我们把你囚禁在这个<黄粱>里的?实际上是你自己强烈的意识停留在了这里,不肯回到现实,还害的这一大片地方反复上演你一个人的<梦境>。还好有爱丽丝刺激了你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就算有半边面具遮拦,她轻蔑的神情也表露无疑。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黄粱>、什么精神的根本听不懂。因此我完全无法理直气壮地去反对她。

“好了,既然你已经脱离循环的梦,就赶快滚出<黄粱>。不要再在这里神神叨叨的,影响别人做梦了。”辛走向我。

“够了。”暗处中走出一个人影,“辛,你怎么能如此粗暴地对待精神?”

“哦?”辛眯起眼睛,“你是<华胥>的居民。很遗憾,我只听从荔菲直大人的指示。不过……想要从跳过我的同意直接从<华胥>过来,除了荔菲直大人外应该没人可以办到啊……那我就额外允许你陪她聊聊天吧。”

天空变得漆黑一片,辛瞬间消失了。

此时,剩下部分的<黄粱>的样貌才呈现出来——无数辉煌的古堡矗立在四周,无数条街道通往天穹。干燥的黄烟滚滚袭来,倾刮着四周极不稳定的时间。

“南门戥,你不要紧吧?”我抬起头,确定了人影的正体——是一个赤色头发的女子,看起来三四十岁。

“你是……”

“我是来自另一个梦境的精神。本来也想阻止西门子自杀,可惜没有赶上。似乎是我来到这的时间被辛那家伙操纵了。”

“原来是这样啊。西、西门子。你知道西门子会到哪里去吗?”

“要是她在这里自杀的话,去向应该只有辛知道了……”她尽量没有提及<消失>这个词,看来是在顾虑我的情绪。

“你告诉我!西门子真的自杀了吗!?她会消失吗?”我情绪激动,抓住女子的两臂。

“这个...抱歉,我也不知道。”

“...”我松开双手,瘫坐在地上。

“你是她的朋友吗?你想起西门子的什么了吗?”

“二月二十一日,西门子的确来过海南岛——我在火光摇曳中看到了她。可是那时事故已经发生了啊,明明不可能是她的缘故……”我又替西门子难过起来,摇了摇头。

我到底有没有亲眼见过西门子?

“非得再见辛一面不可……还有要向她确认的事……”我喃喃着,拿起一旁的匕首,奔向道路指向的前方。

……

听过辛与南门戥的对话,我也十分疑惑。

二月二十一日,西门子亲身去到了现场?这和荔菲直表述的不相同。

西门子的<凋叶咒>究竟影响了什么?就这样自杀的她,会像荔菲直和辛说的那样消失吗?

回华胥之前,我望向她。

她飞快的步伐声敲击着我的心弦,音调简直如同西门子的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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