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大明,辽东的问题已然成为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顽疾,用药剂量太小去不了根,反而助长辽西将门的骄横跋扈,用药剂量过了,地方军队失去对中央信任,九边防御体系直接陷入瘫痪,如同薄纸一张,北方万里无防。
大明的财政亦不能支持朱由检选择扩军,朱由检手底下没有强大军力,中央就会失去对地方的威慑力,出现听调不听宣的割据军阀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改变对辽策略就迫在眉睫,朱由检没有丝毫犹豫,决定亲笔写信给袁可立,一定要请这位四朝元老出山主持辽东大局。
朱由检整理思路后,写下了自己对辽的整体思路,希望能请老臣袁可立出山:
“辽东论
一、自万历皇帝后,大明北方大患已由蒙古鞑靼的袭扰转为后金的紧逼,发展至今日此朕以为后金之乱已不是地方叛乱,实为民族矛盾,故辽东之后金应为大明今日首要之敌,不可丝毫轻视!!!
然解辽东之困局不在辽东,而在朝堂,朝廷众臣多热心党争,朝廷之令已不出京畿,朝廷赈济之资自朝廷至州县百姓已十不足一,然朕革新吏治既无强大之军力又无充裕之财力,若是无故冒起重罚,又徒增杀戮。
故朕恳请帝师,念大明今日之乱局,为大明千万百姓着想,出山主持辽东大局,哪怕为朕革新吏治消除党争争取些许时日,况凭帝师之能必可辅朕驱逐北方鞑虏,收复我大明失地!!!
二、袁公尽可放心,以朕之金口玉言,许诺只要初心是为大明谋利,打击后金侵犯之人,胜者论功行赏,败者亦无罪过,绝不秋后算账,更不偏袒朋党。
便是过往有过失错误之人,只要肯为国效力,为朕效忠者皆既往不咎,免其旧罪,恢复声誉,可量其才能考虑任职。
故朕再请帝师,念朕平辽之心切,力主攻虏,出山主持辽东大局,朕愿为大明接触北方边患,再造太祖成祖驱除鞑虏之伟业,以帝师之贤能必可辅朕,挽救大明今日之颓势,清扫鞑虏!!!
三、朕素知袁公不喜党争,故遭朋党排挤,以致闲置于家,虽可享农忙之乐,然无以报国之门,今朕虽无一举肃清党乱之能,然决心削其对辽东局势之控制,朕一心图求辽东局势之好转,而不论众臣之非议。
若袁公能助朕掌握辽东局势,则对辽之谋策皆可与袁公决议,对辽之布局皆可由袁公调度,对辽之事务皆可受袁公便宜行事,凡袁公决策之结果皆为朕决策之结果,由朕一力承当。
故朕再请帝师,念辽东局势之紧迫,摒弃前嫌,为朕为朝廷谋以破局之法,以消除后金鞑虏之患,以帝师之谋略必可辅朕平辽东之乱局,为大明立不世之功!!!”
这是朱由检看待辽东问题的整体思路,他希望袁可立能看在他殚精竭虑,为大明为百姓谋辽东破局之策的决心和诚意,出山主持辽东之局势,以袁可立辽东、东江、登莱相配合的战略,水陆并进,以登莱镇为大后方、以辽东镇为牵制、以东江镇为袭扰,转守为攻,以攻代守,压缩后金生存空间。
袁可立曾七次完胜努尔哈赤,先后收复旅顺、望海堡和红嘴堡等战略要地,使辽南数百里土地重新回到明朝怀抱。
天启四年十月,在袁可立策划之下,旅顺防御战中,大将张盘大败金兵,又趁势北上收复金州、南关,张盘斩首千又数百籍,战果极其辉煌。
更为重要的是,对努尔哈赤而言,袁可立的战略才是最致命的。
因为后金的地理位置,向东就是大海,所以努尔哈赤一直想要向西发展,这一点从后来皇太极的战略之中也可以看出来。
但袁可立步步为营,积极向前推进海上防御,逼迫努尔哈赤不得不在东面设重兵防御,由此削弱了对西边的进攻。
袁可立又设立东江镇,在后金背后埋下毛文龙这一颗钉子,使得后金无法全力向大明进攻。
在当时,辽西有孙承宗主导,袁可立、孙承宗互相配合,孙承宗主守、袁可立主攻,导致努尔哈赤犹如困兽,后金处境愈发困难,袁可立成了努尔哈赤最怕的明人!
辽南的这一步旗,下活了整个辽东,使得辽东局势由原来的节节败退,丧地失城,转为以攻代守,保大明北疆安稳四年。
关于袁可立的事迹,后来大部分史料都被满清抹去,除了袁可立的战功之外,还因为一件让满清倍感屈辱的事情。
袁可立成功策反了努尔哈赤的女婿刘爱塔。
刘爱塔,即刘兴祚,万历四十七年,努尔哈赤攻占开原,他被迫与四兄弟投降。因为胆识过人,深得努尔哈赤喜爱,把女儿嫁给了他,又将他改名刘爱塔,并委以重任,命他镇守金、复二州。
然而,刘兴祚痛恨努尔哈赤的残暴,一直想要回归大明,于是给袁可立密信中提到“欲反正内应,以报中国”。
接到密信之后,明朝各方都反对,认为其中有诈,只有袁可立相信,最终果不其然,刘爱塔终于回归了大明。
作为努尔哈赤女婿刘兴祚的反正,无论对后金女真人来说,还是对那些投靠后金的汉奸来说,都是一次沉痛打击,这件事也就成了满清的禁忌,袁可立更是被后金痛恨至极。
朱由检在一开始一直纠结是否要启用这位牛人,原因有三点。
第一就是这位老先生的年龄太大了,一生为大明殚精竭虑,如今好不容易休息,再次启用,于情义上过不去。
第二则是在历史记载之中,崇祯曾经想要启用他,但是当初阉党对他的打压让他对官场已经彻底失望,并没有答应。
最后一点,京城的局势还没有真正稳定下来,他手里也没有支持袁可立再起的资本,所以在袁可立回京之前,朱由检必须赢得足够的筹码,为启用袁可立扫清障碍。
大明的将领很多,但是真正能够挑起辽东大旗的没有几个。
孙传庭需要坐镇陕西和山西,以清除匪患,同时另有战略安排;卢象升还年轻,现在还在大名府,还没有经过历练,就算匆忙提拔,暂时也还无法挑起大梁;袁崇焕将才是有,但也无法扛起辽东战事,尤其是缺乏全局性的战略眼光;孙承宗过于保守,不能做到主动进取,只是被动防御。
而且,东江镇的毛文龙虽然跋扈,且存在与后金走私货物的嫌疑,但是他的存在对东江镇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东江镇的存在对大明来说不可或缺。
因此,毛文龙需要活着,而能够镇住毛文龙的,只有袁可立一人。袁崇焕做不到,孙承宗也做不到。
大明已经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和后金再拖延下去,大明这个大厦看似还十分庞大,但是内部以千疮百孔、风雨飘摇了,和后金继续耗下去,大明的内部问题就会继续恶化,不能从根本上清除大明内部蛀虫,缓解国内矛盾,加强中央集权和君主专制的话,这个大厦的坍塌就只是时间问题。
所幸朱由检现在手里还有本钱,还能和后金斗一斗,只要拖住后金南下步伐,为朱由检赢得改革的时间,大明就还有机会翻身,再次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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