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刚开始的一段日子过的还算安稳,老者也被大家冠了一个牛铁匠的称呼,一来是形容老者力大如牛,二来则是形容老者打造的东西也是牛的很,不仅结实耐用,而且韧性十足,只是牛铁匠并不打造兵器,只是打些农具啊什么的,这点倒是让那些想要打造趁手兵器的江湖人士有些失望。
牛铁匠的铁匠铺开在路边,旁边便是一家开了怕是已经有数十年的小杂货铺,杂货铺的主人也是个老者,姓徐,认识的人都称之为徐公,身材佝偻,有些瘦弱,虽然二人身材相貌上差异巨大,但是相识了段时间后,也算得上是好友了,徐公今已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膝下有三个女儿,据说大女儿嫁的很好,但是牛铁匠也并未见过,二女儿嫁在了当地一户屠夫,三女儿还是待嫁闺中,前些日子得知牛铁匠有个徒弟,走的就更勤了,每次上铁匠铺,都要带上四两清酒,分作两份。
“老牛啊,你再跟我说说,说说你那徒弟!”
当天一大早,天方微亮,徐公便提着四两酒上了牛铁匠的铁匠铺,牛铁匠从内铺中走出,手上拿着一块隐隐散发着寒光的铁块,如果仔细看去,甚至可以看见牛铁匠拿着那块铁块的手臂居然隐隐爆露着青筋!
徐公注意到了牛铁匠手上的东西,却没有注意到那暴起的青筋,问道:“这么一大早,你就有生意做了?”
牛铁匠只是笑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混口饭吃而已。”
徐公踉跄的在铺子里走了两步,找了个看上去还算是干净的凳子坐下,手中的小酒坛子放在地上,唏嘘道:“要是我那小杂货铺有你这么红火的生意就好喽!”
牛铁匠抄起放在一旁的铁锤,将那块铁块固定在铁砧上,抡圆了锤子就是“当”的一声砸下去,吓得坐在一旁的徐公身子都抖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铁?平常你打铁没有这么大的声响啊!”
徐公站起身了,探出脖子向铁砧处看去,只见在牛铁匠的一锤子之下,那块铁砧几乎是毫无变化!
这怎么可能呢?虽然牛铁匠的铺子开了没多久,但是至少在自己为数不多的认知中,还没有一块生铁能挨过牛铁匠两锤子的,不然怎么叫做牛铁匠!
然而事实就是,这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生铁,不仅仅挨上了一锤子,甚至还几乎纹丝不动,该多大还是多大。
“这···这是···玄铁?”
虽然徐公不是铁匠,但是祖上也是做过珍宝商人的,只是到了他这里算的上是家道中落,只能开着一间小铺子为谋生,小的时候他曾见过家中留下的鉴宝书,书中排在第一位的便是玄铁!
玄铁看上去与普通的铁块无异,但是其坚硬程度远超普通生铁,据说玄铁锻造的东西都会带有奇异的力量,只不过古往今来,玄铁都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徐公也不能确认这就是传说中的玄铁,但是这样的坚硬,就算不是玄铁,那也绝对不是什么凡铁!
“嗤!”
一番思索下,牛铁匠用铁钳将铁块直接就扔进了火炉中!
“欸!”
见此情形,徐公不由得惊呼出声,毕竟垂垂老矣,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顶好的生铁进了火炉。
“哎呀!如此好的铁材,你怎直接就要焚了?”
牛铁匠头也不回,推动着鼓风机,加大火力,那生铁在火炉中被烧的滋滋作响。
推了一会后,火炉内的火焰算是已经到了最大,牛铁匠也松开了鼓风机的把手,在一旁的水桶里洗了把手,坐在了徐公的身边。
“你这老家伙,三天两头来打听我徒弟的情况,你不是说在这细城,有不少达官贵人都看中了你那小女儿?怎的还要找我一个铁匠的徒弟?”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小酒杯,也不客气,端起那徐公带来的酒壶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你那······”
徐公看着那滋滋作响的火炉,又带着几分不解看着牛铁匠。
牛铁匠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徐公不用担心:“那生铁与凡铁不太一样,烧不坏的!”
“哦···”徐公似懂非懂的应答了一声,又谄媚的笑道:“说到我那小女儿,那可是国色天香啊!”
说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你上回不是跟我说你那徒弟也是十七八岁的光景?我小女儿也正好二八年纪,正正好好!再者,我是小贩,你是铁匠,咱们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这人老了,就不再希望把女儿嫁入什么大户人家,只要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牛铁匠看起表情逐渐变得落寞,便将剩下的酒倒进了另一个酒杯递给他。
徐公接过,抿了一口:“听说最近中原国和西凉国闹得不太太平,上面派了人下来专门镇守咱们细城,我们中原国,越是边境之地有兵镇守就越是民不聊生,过段日子,细城便可能不太平了,我已是一把年纪,顶多就一间杂货铺罢了,但是我小女儿,年方二八,可不敢冒这个险,这细城达官贵人虽不少,但是我却不希望我小女儿和大女儿一样,与人做妾,受一辈子的欺辱,你虽是铁匠,但是也有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钱多又有什么用?想当年,我徐家在这细城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还不是糟了那些被派遣来镇守官员的洗劫!”
似乎是对过去的不满再次涌上心头,本不善饮酒的徐公也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镇守细城?牛铁匠的手顿了顿,随后恢复正常,大手拍在徐公的肩膀上:“放心吧,不会的。”
也不知道他说的不会是指镇守细城这件事,还是官员洗劫平民这件事。
二人再闲聊了片刻,徐公也因杂货铺不易久离为理由告别了牛铁匠,临走时还告诉牛铁匠没事就去他那喝酒,管够,牛铁匠满嘴答应下来,看了一眼依旧在炙烤中的铁块,从一旁的一个大盒子里取出几块生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逝,那火炉中的铁块甚至连被烧红的痕迹都没有,牛铁匠打铁片的铁块却已经是打了快一箩筐了,帐外也慢慢的出现繁杂的脚步声,其中一道脚步声尤为清晰。
“哒哒哒哒···”
听着这极有节奏感的脚步声,牛铁匠打铁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至少,是练过内力的人,脚步清晰但是却非常轻盈,而且这样的节奏感,怕是一个主练腿上功夫的高手。
很快,帐门就被人掀开,进来一个身着玄色劲衣相貌平平的男子,男子看上去年纪不算大,约莫二十八九岁的光景,身材极为匀称,只是那种高傲的,居高临下的气质让人不得不对其多看两眼。
“你是要打农具还是小物件?”
牛铁匠瞧都没瞧他一眼,继续“当当当”的打着生铁,每一锤子下去,都有一块生铁变成铁片,不过由于角度的原因,男子并没能看见这样的景象,双手背负,满脸傲气,嘴巴一张,便是满嘴的命令语气:“昨夜你应该是收到了一个孩子要打造的菜刀的请求,那孩子抢了我们的铁,今日,我是来要回我自己的生铁的!”
“这里不卖什么生铁,不是来打东西的,就走吧!”
男子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但是或是是碍于身份,也并未生气:“我可以出一百两银子买下那块生铁,你这铺子看着也简陋至极,我还可以给你找一间极好的铺子,再者,我可是楚家的人!”
男子想的很明白,恩威并施对于那种看似很有原则的人来说才是最容易说服的,最后报上自己的家门,楚家虽然比不上国护,但是在边境一带,也算的上是排的上号的!而且楚家为武艺世家,寻常人家,根本不敢招惹。
然而对方并没有展现出他想象中的毕恭毕敬的模样,反而是提高语气再次说了一声:“这里不卖生铁,只打物件,不是来打东西的,就走!”
“老家伙!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牛铁匠如此不知好歹,男子一直自持的高傲再也坚持不下来,轻踏出一步,地面上立马出现一个小小的凹坑!
“一个区区铁匠也敢和我楚家叫板!找死!”
迅捷如风,一道腿影冲着牛铁匠就飞去,男子似乎都已经在想这铁匠被自己教训的跪在地上求饶的场景了!此招名为勾月,以脚尖伤人,楚家人的鞋子都是为其腿法量身定做的,鞋尖极为坚韧,为的就是这招勾月,稍有天赋的楚家人一招勾月就已是能袭得常人无法行动,杀伤力算得上是极大了,只是长日里无往不利的勾月,今天却是碰到了铁茬子!
鞋尖与皮肉触碰的声音清晰可闻,细微的“噗”的一声也确确实实的是响了起来,但是印象中的对方立马忍痛倒地的情形却是没有出现!那牛铁匠回过头来,那紧皱的眉头让男子心头无来由的一紧!
片刻后,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身着看上去算得上是华丽的男子从铁匠铺中倒飞而出,足足倒飞三丈远,落地后一口鲜血立马喷出,这才觉得自己的五脏内服好瘦了些!他震惊的看着铁匠铺的方向,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飞出来的,他连对方的动作都没看清!
“你···你···”
男子躺在地上半天也说不上话,胸口火辣辣的疼,不用想,肋骨肯定是断上了几根,牛铁匠从帐内走出,随手拿过一块粗布擦拭手上打铁染上的几块铁渍。
“什么楚家,剑老鬼都不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
随后从怀中掏出几块银碎,随手抛向男子,众人疑惑不解,但是那男子的神色却是更显难看,这分明是赔给自己的医药钱!把自己当作街边的混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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