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瑛与富叔商量筹谋了一番,觉得现下只得先硬碰硬试一试了,富叔觉着不出意外,他们有七八分的把握救下这些孩子。裴瑛嘱咐若弄坏桌椅板凳造成损失且让掌柜的去刺史府上领赔偿。
富叔等人点头应是,不动声色出房,而后门外就传来了桌椅板凳碰撞倒塌的声音,声响巨大,打斗激烈。
明安得了裴瑛的承诺,现下安心了,觉得身体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从床上起身,与裴瑛对坐。
“哥哥,还未问过你姓甚名谁?”明安对此有些不好意思,到现在竟然还不知救命恩人是谁。
“裴瑛。家父扬州刺史裴运通,恰是…你猜的四品以上的官员。”
不过裴瑛倒是有些惊讶,虽说明安出身勋贵之家,但小小年纪竟能有这番见识和胆量,也是极为难得。
“裴瑛哥哥?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我算是遇到了大好人,等我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感谢你。”明安给裴瑛承诺着。
“客气了,我们这也算有缘。我也是恰巧探望了外祖父,准备回扬州,途经此地,进来吃口热饭。”裴瑛向明安解释着他们的相遇。
其实裴瑛本也不欲插手此事,一来他们几个接连赶了几日路程,本就疲乏,再兼之水妈妈一行人,虽能瞧出不对,但这也不是打抱不平惩恶扬善的好时候,不如回城之后再细细探查。
但裴瑛瞧见了明安那双眼睛,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离世的妹妹,若是妹妹可以好好长大,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双灵动的双眼。
为了这一双眼,裴瑛动了恻隐之心,因而吩咐了锄药在房内先把人处理了,现下觉得自己也有些冲动,不过应当是无碍的。
现下便等结果。
“我听那个妇人称你眉眉,这……可是编的?”裴瑛有意找话说,又确有些疑惑,因而问道。
“这个嘛……倒也是真的,我在家中最小,大姐二哥常妹妹妹妹的叫我。在我一两岁时得过一场大病,二哥很担心我,日夜守在我床边叫妹妹,后来我就好了。”明安回忆着,“父亲和母亲觉得是二哥把我的魂叫回来的,所以就取了小名,叫眉眉,也是希望我可以平平安安,福寿安康。”
“原是如此,那我可否也叫你眉眉?”
“自然可以。”明安欣然同意。”
此时,裴瑛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声响,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觉得有些不对劲。富叔是外祖父派来护送他归家的武林高手,虽看着不显,但身手却不弱,更何况他的几个随从平日也有些身手,尤其是锄药,算算时候也该已经解决好,未想到打斗之声未绝。
裴瑛神色有些不安,想出去看看,明安见状也跟着。
却不想这时锄药推开了房门,抓起裴瑛想走,急忙道明情形,“少爷,情形不对,掌柜的和他们是一伙的,还找来了帮手,身手极好,我等无能,不敌他们。”
“可跟他们说了我父乃扬州刺史?”裴瑛问道,这帮人如此胆大?堂堂三品朝廷命官之子,就敢在这荒郊野外对其下狠手。
“说了,未想到这群人却毫不在意,说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照样收拾。”锄药回道,见富叔一人对上数十人,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渐渐开始体力不支,但现下只能拖住他们,让裴瑛先行离开。
“少爷请先随我速速离开。”
裴瑛见堂内的桌椅七零八落,乱作一团,人仰马翻,他的人仅余下锄药和富叔。
原来不知何时,竟来了另一波人,大约五六人,不知是何方神圣,身手极好,手中有刀,与富叔二人缠斗,场面刀光剑影一闪而过,让人眼花缭乱,竟见了血。
跟着裴瑛的明安就有些傻眼了,被这场面吓得跌坐在地上,感到诧异害怕,皮肤上起了颤栗。
“完了……”明安再如何聪明机灵,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打斗场面,忍不住呕吐,紧靠裴瑛寻找安全感。
裴瑛看了明安的傻样,抱起她,随锄药逃离。
富叔锄药二人见他们出来,拼尽全力阻拦这群刀尖舔血,穷凶极恶之辈,待他们离开,他便寻机会脱身。
锄药见裴瑛仍带着明安有些不满,就是因为救这女娃,没想到竟引祸上身。但裴瑛是主子,他也不敢有所反驳,只得拼命保护二人。
明安缓不过神来,紧紧抱住裴瑛,缩在他的怀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水妈妈二人竟也醒了过来,正巧瞧着裴瑛二人离开,心中恼怒万分,带着大汉追了上去,又与锄药缠斗在一团。
锄药带着裴瑛二人来到了后门,一脚把后门踢开,对着裴瑛说,“少爷,我们的马在哪儿,快走。”
裴瑛点点头,他们继续就在这儿就是给锄药添麻烦,寻到了马匹,将明安背在背上,让她抓紧他,然后解开了缰绳。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狠狠地朝马打了一鞭子,马匹发出一声嘹亮的嘶吼之声,迅速向大道上冲去,扬起一路尘埃,很快消失在了锄药的视线之中。
明安在裴瑛的背后被抖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分出一丝心神,觉得心生愧疚,“裴瑛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明安忍不住在裴瑛背后哭了起来,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
寒风在裴瑛耳边呼啸而过,也听见明安的话,不知该如何作答,感到背后一片濡湿,裴瑛心中也是千般滋味,难以言述。
因而,他沉默了。
平坦的大道上,马儿四蹄翻飞,长鬃飞扬。但裴瑛感觉大腿根已经开始火燎燎地发疼,脸部却被寒风冻的发僵。跑了个把时辰,裴瑛也觉得精疲力尽,一个十岁的孩子带着五岁的孩子,哪能受得住这般快马加鞭。
寻了处地方,裴瑛带着明安准备歇息片刻,从马背上解下水囊和干粮,伸手递给明安。
明安此时心情有些低落,见裴瑛递过来的东西,摇摇头,“哥哥,我不饿,你吃吧。”
裴瑛见状,叹了口气,把干粮中的肉饼掰碎,慢慢地吃着,一边吃一边对明安说,“我晓得你现在心中愧疚,可这事怪不得你。你一弱女求助于我,尚能有胆识想救人逃脱苦海,我堂堂一男儿能视而不见?我帮你乃是理所应当。”
“锄强扶弱,救死扶伤,本是做人的道义。”
“可是若不救我,不答应救那些孩子,现下你也不该是这般境地……”明安闷闷地说道,裴瑛的确是受她连累,她心中有愧。
“傻瓜,不正如你所说,你是被卖到了扬州,那些孩子也被卖到扬州,一生被毁。这在我父亲的治理下,竟还有这般作奸犯科之事,若朝廷得知,也定会处罚我父亲治下不严,管治不当之责。”裴瑛这般安慰了明安,现下他也想通了,这有何好怪明安,若不救,他心也难安。
“是这样吗?哥哥竟这般想!”明安问,可还是隐隐担心裴瑛心有不满。
“自然是这样,可恨的是那些作奸犯科,害人骨肉分离的恶人。”
明安听了裴瑛的话,也知他是在安慰她,心中郁闷稍解,又有些开心裴瑛竟也未责怪于她。
“那现下我们该怎么办?”明安问裴瑛,他们得想办法寻出路,而不是束手就擒,还得尽力想办法救那些还在歹人手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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