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张狂!”
裴运通独坐书斋,阴沉着脸扫过眼前的书案,重重叹了一口气,心下沉思盘算,吩咐门外的下人子聪进来。
“子聪,去把张管家找来,不要惊动夫人,我有事吩咐于他。”
“是,大人。”子聪瞧着裴运通脸色不好看,不敢耽误,借着夜色连忙去寻张管家。
张管家匆匆忙忙赶来,得了裴运通的吩咐和手书,连夜带着人赶往长亭山寻裴瑛。
裴运通在屋内思索着徐渭的话,双目微闭,抬指敲打着扶手,他与徐渭不过是点头之交,场面的上的往来,平日只知他来头不小,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是这扬州的地下的土霸王,寻常官员动他不得,但今天徐渭的话点醒了他,看来……宫里有人护着他!
睁开双眼,裴运通心思早已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裴瑛若无事,那就此揭过,大家继续井水不犯河水,若有事,与徐渭的仇就算是结下了。
张管家带去的人与黑豹在山下发生了冲突,双方各不相让,耽误了好些时候,等到上山之时,裴瑛二人已经跟随林水生下了山,双方错过。
次日天未明,裴瑛二人随着林水生乘着牛车,慢慢悠悠地驾驶着进扬州城,与林水生道谢分了别。
天明,入了城中,明安瞧着扬州城内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
“这扬州繁华当是不输京都。”明安常听得人说,扬州富庶甲天下,时人称扬一益二,果然名不虚传,眼里满是赞叹。
“与京都比,二者各有其美,扬州富,京都贵,来日我再你去瞧瞧西湖,断桥残雪,当不虚此行。”裴瑛见明安满眼惊叹,觉着有时间定要带着她在扬州转转,游玩一番。
“好呀,那还得麻烦哥哥了。”明安笑得俏皮可爱,心下开心,因为裴瑛救她,在她眼里,裴瑛现下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对他信任非常。
二人又行了一个时辰,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门后乃是兽头大门,门下坐着二三个门房,两人走到了刺史府敲门,门房见是裴瑛,连忙迎了进去。
“公子怎一人归家?这位小姐是?张管家昨夜得了大人的吩咐,连夜赶去长亭山找公子。怎的不见其他人。”门房问道,一边走一边给裴瑛解释着。
“昨夜?父亲怎么怎知我在长亭山?可是锄药等人平安回来了?”裴瑛皱眉不解,难道是锄药脱身回来报信了?
“这……锄药未归,是昨夜来了个男人,自称徐渭,衣着富贵,气度不凡,被人带去了大人书房,他走后,张管家就带人去了长亭山,其他小的就一概不知的。”门房打量着裴瑛的神色,见裴瑛不仅风尘仆仆,面容憔悴,还带了个小女孩,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徐渭?倒是不认识,此乃永宁郡主之女明安小姐,不慎走失,我归来途中遇上了,就带了回来,这中间事情复杂,跟我母亲说,我见过父亲就亲自去向她解释。”裴瑛没有听说过徐渭这个人,心中不解,吩咐门房去后院叫个小丫鬟去后院告知裴母,再派个丫鬟来领明安去见他母亲。
“另外,派几个人去长亭坡寻锄药等人,若有受伤,立即带去医治,一切费用记在我的账上。”
“我先去见父亲,眉眉,你先随丫鬟去见我母亲,莫要怕,我母亲很好的,她也会喜欢你的。”裴瑛话说的柔柔暖暖,令人安心。
“哥哥的母亲自然是极好的,我不怕,哥哥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明安点头应是,想到现下安全了,也没甚好担心的了,与裴瑛分别。
明安在前院等了一会儿,见一端正秀丽的丫鬟款款而来,迎面笑道,“我说今儿打哪儿来的喜鹊一直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登门。奴婢瑶依,平日里在夫人跟前侍候,奉命来接明安小姐。”
“劳烦瑶依姐姐了,我人生地不熟,还得姐姐多多帮忙。”明安端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见裴府的仆妇丫鬟行事有度,衣着打扮不凡,却不矜不骄,从从容容,可见裴母治家得当。
“小姐说笑了,能侍候小姐是瑶依的福分。”瑶依笑意盈盈,见明安小小年纪倒是镇定,心中赞叹不愧为勋贵人家出身,教养不俗。
明安随裴母派来的瑶依入了后院,随至一垂花门前,丫鬟又与一婆子交代,又带着明安过了穿堂,旁边是抄手游廊,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木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门后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梁下有二三个丫鬟侍候着,见明安来了,便忙迎了上来,说,“见过明安小姐,刚才夫人还念叨着呢,可巧就来了。”一面迎着明安,一面听得人回话,“明安小姐到了。”
明安方进入屋内,只见这室内铺满厚毯,踩上去松松软软甚是惬意。四周座椅之上随意摆放着数十个软垫靠枕,个个锦缎绣金线,绫罗勾银丝,好不华丽。
上头端坐一个妇人,衣着华服,气度雍容,低垂着眼,眉眼精致秀丽,肤晶莹如玉,用笔都难描绘出她的二三分之美,直叫人看呆了,正是裴瑛之母,谢娉婷。
明安也有点些看呆了,但还算镇定,上前向裴母侧身行礼拜见,“小女明安,见过裴夫人。”应对得宜进退得体。
裴母见明安进来了,放下手中的事物,笑意盈盈迎过明安,把明安搂了过来,“你就是明安?倒是个乖巧的小姑娘,莫要同我客气,我与你母亲也是熟识的,来这儿就当自己家,若是不介意,就叫我声婷姨。”裴母瞧着似神仙妃子,行事却颇为爽朗大方。
“婷姨,冒昧打扰,希望没给婷姨添麻烦。”明安从善如流喊道,悄悄打量着裴母的神色,经历了这段时日,经了事儿,明安比之往日要更加成熟些,说话做事也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裴母心中瞧着明安的心中有些爱怜,猜得她大约是小小年纪遭了大难,甚是不易,吩咐丫鬟们上了茶果点心,问着明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是怎么到了扬州。
明安闻言,想起这些日子疲于奔命,声音闷闷地向裴母叙述着这段时日经历的种种。
“青州上元节时,我贪玩儿去看走马灯,却不想有拐子生乱,将我拐了去……待我醒过来,已是快到了扬州,还好遇到了裴瑛哥哥,却不想竟连累了哥哥,我们……”明安慢慢把这些事情向裴母解释着,待说道裴瑛因为她差点儿葬身虎口时,悄摸看了眼裴母,怕裴母责怪厌恶于她,不过怪她也是应该的。
不想裴母听了,倒是心生骄傲,觉得吾儿不凡,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倒是,不愧是她谢娉婷的儿子。不过以后还是要行事小心,还得再教教这小子,毕竟她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她还想能抱孙子孙女呢。
“你可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事儿他做得不错,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遇不平之事自然要平,不然大丈夫何以立世!”裴母淡淡地说道,语气镇静,反正儿子现在好胳膊好腿的回来了,何必再责怪人家小丫头,怪没劲儿的。
“可恨的都是那些恶人,稍后我便派人给你母亲去信,想必过不了几日便会来接你,这几日便在婷姨这儿好生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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