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的话让果姨、亓霏的脸色都变得惨白。她们齐刷刷抽出宝剑,并肩跃上前去,和那汉子一起守住寺门。
紧随着大汉身后,又有两条巨大黑影急蹿入寺内。这两条黑影发出阵阵低沉的粗喘,身上散发出一股野兽独有的臊味和鲜血的腥气。大佛殿下的二僧,远远亦能闻到这阵腥风,俱感心悸。
一筒呆望着进来的大汉,竟向那人跑了过去。
见一筒跑来,那两条巨大的黑影护在了大汉身前。小沙弥吃惊一顿,吓得跌坐在了地板上。
一筒清晰看见,眼前这两条巨大黑影,竟是两头硕大恐怖的猛兽。它们正恶狠狠地盯着一筒,咧着血盘大口,不断发出连串的摄人低吼。
一筒坐在它们跟前,不敢动弹,就这样和它们对视着。
这两头巨型野兽,其中一头是只灰白色的健硕公狼,浑身长满灰白色色的钢毛,个头足有成年男人那么高,身上有几道刀剑伤口,鲜血汩汩地往外渗着;另一头是只黑褐色的老狈,体型略小些,前足伏趴着,后肢血肉模糊,已无法支撑身体,只能艰难地匍匐在地上,但仍威势不减地朝着一筒嘶吼。两头凶兽都警惕地正对一筒,却没有扑过去,因为那名被唤作耕爻的大汉正在不断地安抚着它们。
耕爻似乎能通兽语,口中在不断地念叨着,似在告诉它们,一筒并不是敌人。耕爻很魁梧,皮肤黝黑,身高超过九尺,披着一件浓黑色的熊皮,状如夜叉。那两头凶兽在他跟前,反而像两只忠心的猎犬,这才让小沙弥稍感心安。
耕爻也瞧着一筒,眼神中带有诧异。他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和尚会有胆量靠近他和两头凶兽。若换作寻常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避走不及了。
他对一筒说:“别怕,起来吧。没有我指令,它们不会随便攻击你。”
果姨过去扶起了腿脖子发软的一筒,笑道:“不错哦,想不到你这个小屁孩还挺有种的。”说完,为小沙弥拍掉了屁股上的尘土。
只听一筒怯生生地指着耕爻说:“这位大叔身上的光,我也有。”
亓霏闻言,大惑不解地着向耕爻。她可看不出来这位大汉身上有什么光。
果姨不可思异地看着一筒,半信半疑地问道:“哦?说说看,你看得到他身上有什么光?”
一筒笃实地点头道:“嗯,大叔的身上有两重光环。里面一重是黑色的,第二层是灰色的。”
果姨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对大汉说:“耕师兄,他能看到你正在使用灵力,这说明……”
耕爻打量着一筒,沉声答道:“难以置信,这位小师父也是一名修术者。”
果姨兴奋蹲下,在一筒的小脸蛋狠狠地亲了一口,娇笑道:“想不到百年难遇、万中无一的修术者,竟然在这破寺里面聚集了三个!哈哈,这就是天意,真是天意!世间的缘份安排真是太屌了!我看最狗血的剧本也不敢这么写吧。”
看见果姨突然打了鸡血般,尸姬亓霏都犯懵了。她知道这位果姨平生酷爱修道,常年游历江湖,满天下去寻习道术,有时说话神神叨叨的,总令人捉摸不透。于是她不禁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果姨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站起来对亓霏自信满满地说:“亓霏,你有所不知。世间上一直存在着一种寻常人看不见的力量,修术界称之为空灵之力。这种力量,只有天选体质之人才能使用。”说完,她右手飞速地捏了个指诀,结了个术印,束发的头巾便散了开来,一头如云的秀发仿佛注满了轻盈的真气,在空中飘了起来。在她双眼中间,眉心交汇之处,仿佛有血脉在觉醒涌动,整个人的气场气质都突然变得提升了数十倍,脸容也变得肃穆端庄。
亓霏大吃了一惊,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情景——这一眨眼功夫她仿佛不认识的眼前这位果姨。
只听果姨凤目微张,柔和地问一筒道:“那么,我身上的光呢?”
一筒看过去,腼腆地细声道:“果姨姐姐身上也有同样的光,但却是一层淡淡的绿色萤光。”
果姨收了光芒,激动地笑了。耕爻的目光也变得更加信服。
一筒眼中透着喜爱,叹道:“姐姐身上的绿光很温柔的,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呢。”
“我可是第一次被别人说温柔呢。”果姨深受感动,恍忽地自语道。
只见耕爻右掌横置于腰间,弯腰深鞠了一躬,道:“这位小师父,我绰号叫鬼士,是草原耕族第六十七代巫师,名叫耕爻,十分荣幸见到您。”
一筒看到眼前的大汉竟然向自己行礼,一时无措,忙转身寻找烛如大师求助。
老方丈早已迈步上前,来到了一筒身旁。他将右手轻轻放在了小徒弟的肩膀上,左手立掌也向耕爻行礼道:“阿弥陀佛。”
一筒赶紧溜到了烛如大师身后,害羞的探出脑袋来看着众人。
果姨看出小沙弥忸怩不安,但微笑说道:“一筒,能让果姨姐姐看看你的光吗?”
一筒躲在老方丈身后,扭捏都摇头。
耕爻见被拒绝,朗声道:“我们都不是坏人,一筒师父。”
一筒眨眨眼小声说:“我知道。”
果姨微笑道:“既然知道我们不是坏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见识一下呢?姐姐很好奇的呢!”
“不。”一筒再次拒绝,又躲了起来。
老方丈漠然道:“小徒既然不愿,各位不必多加勉强。”
果姨摆出一副很失望的神情,轻叹道:“好嘛。还以为一筒愿意和我们交朋友呢,看来并不是这样。”
一筒伤感地说:“大家都离开了阿鼻寺,除了猫大人,我没有别的朋友。”老方丈听言,手掌轻轻抚了一下小沙弥的脑袋。
小一筒虽然自小在寺中修行,禅心笃定,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世上哪有不渴望友情和关爱的小孩?
耕爻深有感触,缓缓说道:“修行的人都是孤独的,我明白。”
果姨展颜一笑说:“好吧,既然一筒不愿意展现光圈圈,那就算了吧。不过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同意吗?”
一筒探出了脑袋,谨慎地问道:“我们真的是朋友吗?”
果姨悄悄对小沙弥扮了个鬼脸。
一筒红着脸说:“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好吧……”他那双充满灵光的大眼睛,忽然看向亓霏,小手轻巧地作了个结印,轻喝道:“读心!”
只见亓霏那双美目顿时变得恍惚,双手垂立,神不守舍地呆立在原地。短暂的几秒过后,她方才“呀”的一声惊叫,重新清醒过来。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耕爻和果姨已经看到了一筒身上的变化。
亓霏乍醒,急忙提剑挡住身前,娇喝道:“啊!我的脑子突然断片了!”
果姨的樱唇微张,出神地叹道:“呀,我看到他的光圈……”
一筒眨眨眼,不好意思地向亓霏说:“阿姨,我刚才对你施加了读心术,嘻。”
亓霏一听,颦眉瞪着一筒,不满地冷道:“别乱称呼人。我也是姐姐。”
不料耕爻慨叹道:“想不到世界有这么灿烂的火焰。一筒师父身上的红光好像大地之火,鲜红旺盛,太惊人了。”
刚想发作的亓霏听见了些不对劲,好奇地问道:“这小师父身上真的也有那些什么光?”
果姨眼中尽是羡幕地说:“何止有,而且仿若一团烈火,明亮绚丽,是我从未见过的、最高级修士光环。”
一筒又害羞地躲到烛如大师背后,悄悄指着耕爻跟前那头老狈,黯然说:“它快不行了。”
耕爻闻言,低头去看那头奄奄一息的黑色凶兽,沉重地点了点头。
果姨急声询问:“狈王它……?”
耕爻忿恨道:“北冥骑兵的确很强悍。狈王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它要……归天了。”
果姨失神无语,凤眼中的神采仿佛一下子全消失了。
在众人的默默注视下,在狼王的哀呜中,那头黑色的狈王停止了呼吸。
耕爻别过头去,捏拳怒视着寺门之外。
在寺外的上山道路上,二十余骑玄铁骑兵,已黑压压地将阿鼻寺的大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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