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罪恶感是会消散的，坏事做多了也会从开始的惶恐不安变成心安理得。
这具身体的父亲叫许诗楠，母亲叫苏嫣。本来是一直陪护着他的，但昨天晚上医生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支开他们。
期间和许问尘简单的介绍了这具身体的社会背景、性格特点顺带还做了点坏事。
明明一直在扮演坏人的角色但罪恶感已经差不多完全消退了，就像潮水遇见日落。
许问尘害怕这样陌生的自己。
许问尘独自半躺在病床上享受久违的晨曦，这样他会感觉温暖一些。老旧的留声机（他从医生那里借的，不过医生直接送给他）播放着静谧的钢琴曲。
苏嫣去给许问尘买早粥，许诗楠则回去休息准备接晚上的班。
新的身体没有老的好用，除了生涩，天赋差距也显而易见。老的身体是由于破损而显得平庸，剧烈运转脑子会有一种爬山但身体难支的吃力感。新的身体则是生来平庸，属于连山都看不见的那种。
“你不能进去。”一个软萌的声音打断许问尘对新身体的适应。
病房门被踹开，闯进来一个中年大叔，连带扯着伸手试图阻拦他的护士小姐姐。
大叔穿着老旧款式绿色网格羊毛衫披风衣，留蓬乱胡须，像树先生。
“我叫王小明，网红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一下你。”说着王小明把一张小卡片亮了亮立马又收回口袋。
许问尘挺讨厌这种亮一下不等你看清就收回去的习惯，一张普通的卡片往往能被不怀好意的人用成各种证件。
他应该就是牛头马面，许问尘心想。
每个城市都有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负责做法聚拢死去的亡魂把他们送往忘川，牛头马面则负责抓捕不愿离去的亡魂。
每个灵魂离体后都会打破息壤的束缚，这几天灵魂会少量的逸散，只要身体进行接触牛头马面就能知道你是不是任务目标，当然够强能不碰就能感知，不过那属于上古初代神的范畴，一般牛头马面是不具备的。
王小明也不废话，上来就霸王硬上弓直接伸手。好在医生及时赶到从后面抓住他的咸猪手。
男人与男人互相接触的时候总会有较力的想法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总喜欢比拼内力，这一局王小明和医生平分秋色。
实在没办法，王小明身体往前一带手腕，然后猛的往后。一肘子直接打在医生肚子的横膈肌上，疼得医生眼泪都流出来。
这一幕把护士小姐姐都吓傻，整个人愣在那里。
“打人了，流氓来医院医闹打医生了，快来人啊。”许问尘嚎了一嗓子。
“在哪？在哪？”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有人闹事。”
“别挤啊，你踩着我脚了”
世上永远不缺少看热闹的人，一会功夫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医院的保安这时也姗姗来迟。
王小明知道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径直挤出人群。
他是牛头马面的同时也是活人，让事件发展成恶劣社会性质情况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都散了吧。”保安在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荀医生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护士小姐姐赶忙从地上把医生扶起来。
这场闹剧护士小姐姐恐成最大赢家，可以看出他非常迷恋医生。自从医生出现她的视线就没从医生身上挪开过。
只可惜她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人。
医生摆脱这份热情花费了一番功夫。
等病房里只留医生和许问尘。
“为什么直接不拒绝她呢?”许问尘看着那个平庸的护士一步一跳离去的背影平淡发问。
“这世上因爱生恨的例子还少嘛，特别是这些个凡人，得不到的就会毁掉。”
医生笑了。
“那你可以冷淡一点，没必要装成阳光大暖男整天给少女送温暖。”
“这不是好好利用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嘛，热恋中的人可是很盲目的，会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
许问尘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会有结果的，他谁也劝不了。
“为什么要让着那个牛头马面？”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毕竟不能公然和公差（地府的）作对的嘛。”医生露出假假的惊讶。
“我没看出来，只是感觉像你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不多才多艺应该会死的很惨。”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啊。”
“这样活着不累嘛？”许问尘看向窗外。
“人活着本来就身不由己，保持体面已经拼尽全力。”
医生挥了挥手。
“我该走了。”
医生走得左边，没多久苏嫣就火急火燎得从右边跑进来。
月上梢头，医院档案室迎来一位不速之客，盗走一批手术留档影像，只可惜他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一起的，王二明的身体也停止呼吸。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牛头马面马上就会过来抓捕，你准备怎么办？”医生惬意地靠在椅子上随意发问。
“能把王二明伪装成我夺舍的对象吗？”许问尘咬着手指看向医生，血液中的含氧和铁元素能刺激大脑有利于思考。
“可以是可以了，但是有没有突破过息壤的束缚牛头马面一碰就知。”
“那就让他灵魂出窍处于即生即死之间就行，能办到嘛？”
“可以，上心脏起搏器就行，跟我来吧。”
医生站起身走在空荡的走廊中，似乎察觉到许问尘还停在原地。
“还愣着干嘛？”
“你从把王二明留在医院时就想好了吧。”许问尘盯着医生。
“这可是你想的哦，和我没关系。”医生笑得很灿烂。
确实。
许问尘也笑了，快步跟上医生。
在黑暗中病房里，麻醉药效刚过去的王二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朦胧间睁开眼睛，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在梦中一直想杀害他的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位白大褂医生。
王二明刚要张口呼救，便被准备已久的毛巾堵上。
“要试试嘛？”医生举起一对起搏器相互摩擦，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也好。”许问尘知道这是投名状，不容他拒绝。
“我就是被你撞死的那个人呢。”演戏演全套，许问尘探出头在王二明耳边悄悄低语。
王二明瞳孔开始放大，眼泪都急出来了，嘴巴意义不明地上下开合。他肥胖的身躯在病床上疯狂扭动，可惜这一次束缚他的绳索是专业的，换成专门负责束缚危险犯人的束缚带。
许问尘接过起搏器也没管要从低电压试起，直接上高电压，这样直接一点他会少受点罪吧。
起搏器接触到王二明的胸脯，只一下，他整个人就晕了过去。这简单再用起搏器往他胸口上摁，把他电醒就行。每一次电击都伴随着肥肉晃动，但就是不能让王二明陷入假死。不得不说王二明很抗电，求生欲望相当强烈。
医生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这新手也太糟心了，拿过起搏器换上小电压改用持续电击的方式印在王二明的心口。至于为什么不上大电压不是因为医生仁慈，而是因为剧烈的肌肉收缩会夹断脊椎导致死亡。
他需要一个活着的王二明。
持续的电击让王二明感觉身体里有千万根针流动。他的肌肉开始收缩颤抖，整个人疯狂抽搐。电击也会麻痹毁损人的神经，逐渐的王二明眼球变得混战，嘴角溢出白沫，身体大量出汗。
术业有专攻没费什么时间王二明的灵魂就飘出来，眼神呆滞。
医生抽出手术刀在王二明灵魂脸上飞快舞动，他的灵魂被雕刻成许问尘的模样，然后把他摁回去。
重新给王二明注射麻药，解开束缚，换洗掉失禁导致脏掉的衣物被褥。
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毕竟vip的病房门是隔音的没有一点声音会溜到外面的走廊，连床身在地上剧烈晃动的声音都不会有。
看着王二明陷入沉睡，许问尘知道上了这条船就没有退路。
他得学会习惯，习惯地狱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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