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朝着城门溜达着。还没走出市场东街,得!碰到个熟人。
享济升,还像往常一样。白冉方帽,青布长衫。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扎着髻的药童。没坐马车。应是哪个普通人家,求着老神医出诊了。见到贺行,愣了下,随即四方步迈开,晃了过来。
贺行假装没看见他。往人多地方走。满街的行人看到有个小不点,都怕踩着他,能躲便躲。躲不开的,急忙给小家伙拉一把,别挡路……嘴里还磨磨叨叨:“谁家不认爹的崽?”
贺行:“……”
“呵呵,小少爷跟府上哪位出来玩啊?怎么没见你家大人?”享老头捋着山羊胡子问。
药童袖子擦了把脑门儿、鼻尖的汗水,挺直了腰板。也一副好奇,看着眼前精致小娃。
贺行学着大人的样子,平举小肉手,抱拳,身体微躬。对着享老头,行了萌翻人的礼。红着小脸蛋儿,憋了半天,边说话,边看向享老头身后。
“额……那个……见过享先生。婆婆……”
老头一听,赶紧回头,行个优雅的礼……并没有人……转回身来,药童和四岁的小骗子,俩人怒目相视……
贺行奋力挣着,被药童抓着小胳膊……皱眉……药童面无表情,就是不放,还有些得意……
老头有点上火。板着脸,“敬刚!……”
药童松开,揶揄着,“尤家少爷,小小年纪这般诡诈!莫不是溜出来的?”
说完四外扫了一遍。果然,没见尤府任何人在。
贺行揉捏小手,白了药童一眼。
“婆婆……太忙。我在府里无聊,出来溜达会。享先生百忙,您去应声,我一会溜达回去就好。”
药童言敬刚肉笑皮不笑,看着贺行,“老师,他再溜达就出城门了……”
享老头也好奇,但没能从小狐狸口里听得真话。
『药童说的对!出了城门,被拐子带走,真就事大发了。若没被碰到,那是小兔崽子倒霉催的。现在?咱是倒霉催的了……尤府别以为咱想拐带他!』
“走吧,尤二夫人练功有些外伤,尤老爷托我,带几味山里生的草药调方。回吧?老头儿我年纪大,不坐马车,记不得路。劳烦少爷。”
贺行:“……”
————
尤婆婆在厅里吩咐着,府里府外四处寻人。急的拐棍戳地“邦邦”响……
前门护院小跑进来厅门口,被门槛绊地连翻带滚。
“太夫人,老爷……回来了……回来了!”
尤婆婆急忙吩咐。
“快让老爷带着几个教头,通知他生意的朋友,就说少爷丢了!对,报官……拐子还没走远!府里也给我找……水塘,井里,给我下去找!要是找不到,老身跟你们这些蠢奴才拼了!”
“不……不用……享大夫带着老爷回来了……额,少爷带着老爷……额,反正都回来了……”护院嘴都瓢了。
来不及问,尤婆婆提溜着拐棍,两眼冒火,直奔前院。
见到乖孙子,仔细打量半天。问起,“行儿,可还记得带你出去的人相貌?且说!挖地三尺也把他找出来扒皮抽筋!主意打到我大孙子头上!!”
享老头心里直哆嗦……
贺行看着老太太,眼里地关爱,心疼地怒火……心里发虚……
尤贾路上跟享老头问过情况。不过看着老娘怒火中烧的样子。嘴像掉旱地的鱼,张息半天,一个泡没吐出来……
贺行耍赖,“婆婆,我饿了……先喂肚子。”接着给享老头施了一礼,抬头时,悄悄眨么下眼睛。给尤贾,尤婆婆也躬了下,转身跟着丫鬟往后园走。
没见到莹兰,多数被罚了。
到了后园的卧房门前,忍不住问了句,“待春姐姐,莹兰呢?”
待春丫鬟赶忙福了一礼,脸色稍显慌乱,“回少爷,太奶奶不让说……稍歇一会,太奶奶过来带您去见二夫人,您自己问吧……”
『搁在平时,都当我是小傻子,可没见过她们有过慌乱神色。』
贺行有些不安,又不好为难待春。进屋拿起桌上的果子,边吃,边把捏着手里的长方石板。
果子吃完,越想越不对,婆婆别真的敲打莹兰丫头。跳下椅子,往外走。到门口,对着待春支应一句。
“去见婆婆。”
丫鬟点头,没出声。悄悄跟着贺行。
刚到前厅门口,听到尤婆婆说,“还好遇见享先生。那没心肝的丫头,平日里就长个吃的脑袋。回头命人送回乡下种菜去!留在府里什么用没有。十几岁都该嫁人了,被一个四岁孩子蒙骗。要是别人家,早就杖毙、沉塘、投井、卖去青楼了!”
享老头听的脑门儿沁汗……也上过当不是……
尤贾赶忙打岔,“回来就行了。许是整日待在府里,没有玩伴,行儿憋闷。我生意忙,娘身体虽还硬朗,带他也是操心。春花忙着研究功法……实在不行,请个先生教他习文练武?”
贺行听的着急。『完了!连累莹兰被骂几句还能接受,让她平时觉得我是傻的!沉塘?杖毙?我的天!小看了封建社会人命轻贱了!』
享济升抓着机会说句心里话,“害,我近年,年岁也大了,也不出去溜达了。若尤太夫人不嫌弃……”
“我嫌弃!……”贺行没等享老头说完,紧忙跳出来。指着老头鼻子骂。“好你个老不羞!我说你怎么总来我家!原来你想做我续爷爷!”
尤贾那个头大的啊……这话,没魂儿接!
尤婆婆,享老头两人一对大红脸……
婆婆打岔,说了句,“胡闹!”
享济升被贺行一句话整蒙了。双手连摇,胡子都吓炸起来!哆哆嗦嗦,心肝差点没闪现到脑瓜顶!
“你你你……我我我……不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我是说,我来府上教少爷学文习武!哎呦,我的老命呦!我哪敢啊!”
婆婆听享老头说这话,气的更是“嗖”从太师椅上窜了起来。一声冷哼。拄着拐棍走了……临走还白了贺行一眼……
贺行、尤贾,“……”
享老头装模做样,苦着一张脸。
尤贾咳嗽一下,“咳嗯……恨……嗯。那这月钱?”
贺行:“……”
享济升立马眉开眼笑,“好说,好说!没事的时候,我还可以在府外设个摊位,坐堂出诊。”
“那倒不必,我派人给享先生的医馆,搬到对面就好。”尤贾痛快道。
老狐狸脸上顶个享老头的笑。
尤贾露出憨厚的笑容。
唯独贺行在风中凌乱……
————
出尤府时,享老头的老脸,还像花卷一样。
贺行盼着见一面的娘亲,又没能见到。故意给享济升难堪,结果婆婆却躲了起来。便宜老爹带着享神医,去给不见面的娘亲看诊。贺行跑去找婆婆问莹兰的事。
婆婆生气贺行被骗出府的事,问了莹兰经过。谁知莹兰干着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贺行跟婆婆解释了下。
尤婆婆是真的罚了莹兰。这也让贺行很诧异。莹兰是婆婆最得用的丫头,年纪也小。如何能这么严厉的惩罚她?还在知道原委之后?
婆婆告诉贺行,“男人要懂责任。明知要连累别人,就做好看着被连累的人,替自己受难的觉悟。大家府邸,容不得盲目的善良。非你贺行利用,非在尤家宅中,下次就是以命来偿!单纯?那就去过单纯的日子。这里,从没有单纯的事。”
打听清楚莹兰乡下的住址。贺行回到的卧房。想起丫头护着自己,整理衣衫的认真样子。又想起婆婆的话语。两世加起来,也没想过今天这么多的事。
贺行满脑子今天被拐出府,差点死于非命。更坚定了,要练就一身好功夫!
尤府里热闹非凡。
虽然贺行走失,造成一阵慌乱,很快平息下去。热闹是尤贾摆了宴席,招待客人。宴席上商讨什么,贺行、女眷们都不关心。还要参与。作为府上的公子,吉祥物一样摆在席间,被人看来说去。贺行不习惯这种应酬,浑身不自在,想回去休息。
恰逢其时,享老头把贺行救出苦海。
离开宴席。享神医,跟着贺行来到后园。意味深长的盯着娃娃,看了好久。 从怀里抽出一本灰皮黑字的书,对着贺行晃了晃。
“少爷,老头我有一绝,打算教给你,要不要学?”
贺行白他一眼,“你是挺绝。今天那药童是你孙子?你教他了没?我要是跟你学文习武,是不是要拜师?提前说好啊,我不信那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事……再说了,我也没觉得你比教头们厉害啊,你能教我啥?可以成仙吗?”
老头咂么下嘴,果然,上赶着遇不到好态度。不愉道:“你哪那么多问题?老夫我三不教,嘴贫,不教!眼高,不教!心燥,不教!你要搞清楚。你爹花钱,让我教你。你不学,我不受累,我白拿钱!”
贺行:“……”
合着这就是你的终极目标!?
华灯初上,月隐云间。
两匹快马,两个黑衣鳞甲卫,从京城东华门出发。一个走官道,一个走小路,向着神鹿县急驰……当然,人骑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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