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闲王『秋』猎 上

一转眼半个月匆匆。

马车摇摇晃晃,外面不时一阵马蹄声路过。

三小只坐在马车里,跟着晃动。贺行这个怪胎,最近越来越痴迷书籍。右手端书,左手捏着个黑色的长条石头。另外两个,一会在左边窗户,一会跑右边窗户。草帘子早就被扯的稀烂。待春随行,也是被两个毛孩子逗得偶尔浅笑。

路上景致,没有什么出奇。枯枝,尘土。落叶,匆匆行过的马队。

接到享济升书信,尤婆婆遣了刀老三随着马车,带贺行过来,逛逛县城里的庙会。

论及哪个节日热闹。除了南方的端午龙舟。前半年的上元。也就是中秋和春节了。中秋,收获的节日。庙会上,有各种平日吃不到的美食、小吃。杂耍卖艺的,更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

言敬刚每有庙会都嚷嚷着要去。行走江湖,却是不定漂泊。参与的,不过两三次。

本次庙会,除了满足三小只的喜好,还有重要的一件事,闲王冬猎。

安闲王此人,不理政事。只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在京冀所近,设了几个的猎场。每到冬日,要么带着一群江湖人士围猎,要么躲到猎场里办活动。玩性起来,各种竞赛,办的有声有色。

今年冬猎提前,那位闲王,又有了什么主意。

享老头打听到了,不过信里没提。

庙会持续半月。中秋佳节当天,安闲王会来主持祭神典,顺便宣告,今年竞赛活动的条目。

不知言敬刚怎么想,他大概是羽裳怎么想,都同意的。贺行在考虑:

『享济升这老头,金牙都镶上了。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热闹?倒是马队、江湖中人,这么多。老头别贪不到便宜,失把米。』

马车很快进了城。

享济升和刀老三相约,在城北,仙岳居见面。

车马卸鞍,一众人,奔提前定好的房间。享老头和店家说好了,人到了直接入住。

小二过来通知。

“邦邦邦~!客官?您等的朋友到了。”

老头听见敲门声。收敛内息,压下呕上来的血气。咳嗽一声。

“咳~!知道了,劳烦店家了。”

“不敢不敢。”小二扛着毛巾,下楼招呼其他客人。

享济升站起来,脚步略有虚浮。

深吸口气,下楼奔刀老三的房间。

老三正在头疼,四个小不点怎么安排。

言敬刚死活要跟羽裳一起。待春虽然没说,却也跟着贺行寸步不离。丫头倒是好说,在府里也是陪侍一屋。那两个毛孩子没人管着,不是要翻天?又不好跟少爷开口。只好等着,享先生过来拿个主意。

“咳,刀教头,可在?”

待春丫头跑过去开了门,迎进来享先生,还不忘一礼。

搞得老头很是尴尬,差点也还了一礼。慌张之间也不是扶还是推。只好微蹲了下,又点了头,绷直了身体,吧嗒嘴……

刀老三这豪迈汉子,看惯了下人行礼。见老头如此,哈哈大笑。

享济升不计较。进屋先看了言敬刚一眼,又扫了羽裳一下。羽裳不怕他,对视……言敬刚不知哪来的勇气,也想对视下,被享老头揪着耳朵,从椅子前提溜过来,踢屁股……躲了屁股,躲不了耳朵,只好告饶。

贺行走上前来,微躬身,叫了声老师。

享济升正色,受了一礼。

“本次安闲王冬猎提前。我打听了下,据说会有竞赛。你们路上应该也看见了,很多江湖门派纷纷而至。”

刀老三来了句:“谁知这位闲王又闲出什么主意。别又是修桥补路的,那我可不去。”

享济升打了个哈哈,“呦?冀州水患你也在?”

边笑边接过待春斟的茶。

“这次不同,江湖各派本次有武比。细则不知,但是武比的魁首,明年可有招徒的名额。闲王不服他们,总来抢京地的秧苗,肯定会难为他们。哈哈哈。”

享济升笑罢,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噗……”一口乌血,摇摇欲坠。

刀老三“噌”的跳起,过来扶住。忙问:“享先生,这是?”

老头顺了顺气,“无碍的,前几天又下了次黑水河。顺着暗流向下,被一阵寒毒顶了回来。”

老三一听,扶正享先生,然后纳头便拜。

“先生真奈大义!”

享济升不愿受这一拜,急忙搀住。

“使不得,你兄弟二人才是义。老夫这……嗨……羞愧啊。”

起身扶享先生坐下。见三小只也都关心先生的安危。忽的想起这三个怎么分房间还没解决。

贺行避免他们为难,直接安排刀教头和享先生一间,也好顾及先生身体。自己委屈下,和言敬刚一间。另一间住羽裳和待春。

待春有些不悦。

贺行解释说:“府里规矩多,陪侍也就算了。现在是出来玩,若还像平日就没趣了。”

安是安排了。真到执行起来,除了两个大人,其他老样子。待春寸步不离贺行。言敬刚跟着羽裳,鼓捣贺行发明的玩意儿。

“嘁咕隆咚呛~!咕隆咚呛~!呛~!呛~!咕隆咚呛~!……”

一大早,就有地方特色演出队伍,开始营生了。

享先生要调配些,散去体内寒毒的药物。老早就出去了。

刀老三要护卫贺行,享先生表示问题不大,也就没跟着。叫待春去随行,跑跑腿。

三小只很早就起来。

正在街上看猴戏。羽裳不喜欢,她觉得动物和人,不该用绳子来建立关系。但还是被小猴子的表演,逗的咯咯笑。

看了一会,又开始换地方。

卖艺的实在太多。言敬刚和羽裳的鼻子,受不了美食的引诱。苦了刀老三,铁臂里挽着小篮子,手里攥着彩纸风车、面人儿。另一只手,还要护着贺行别被路人磕碰。

可越担心什么……

贺行被庙会吸引,眼里各种好奇。光顾着,看稀奇东西。

刀老三,正在给羽裳和言敬刚,分篮子里的炸糕。

贺行转身,“嘣~!”撞在黑衣瘦公子的腿上。一个屁墩,摸着脑门儿,抬头看对方。

疼是不疼,怕遇见泼辣的,骂人。

惊愕的看着,白净公子,也学着他,一个屁墩。“哈哈哈!”笑着。

贺行皱眉,『碰瓷儿?』

刀老三放下篮子和手里的物事,迈步过来,拉起小少爷。

黑衣公子还坐着,也不恼,也不看刀教头。盯着贺行,微微一笑,妖冶的露出一口白牙。

“小公子,把我撞倒了,要道歉的哦?不然只能赔钱了。可我不喜欢钱,要不,把手里的石条子赔给我吧?”

贺行心生警惕。

要是之前,就是一个黑石头做的假手机。现在这东西……把姑姑的黑玉腰牌吃了。

不露声色,把石头手机揣起来。站稳了,给黑衣公子深鞠一躬。

“路上行人多,小子没注意,撞倒了公子。还请见谅。”

刀老三想替公子说话的,嘴张开,又闭上。把地上的篮子又挽在臂弯。

羽裳和言敬刚,边舔着糖人儿,边朝着俊俏公子做鬼脸。食指扒拉小脸蛋。

黑衣公子大笑,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刀老三嘀咕:“少爷小心些,这些江湖人士,很多怪异之辈。下次让我来处理吧?”

贺行没解释什么,却也失去了再逛的兴趣。

黑衣白净公子,站在小桥旁,看着贺行几人,微微一笑。

又见黄发黄须的老头,跟着个脸堂油亮发红的男子,迎面向这边逛。

“哏哏哏~!王爷,小的幸不辱命,提前建好了猎场。不过行宫那边,很多地方,新刷的漆。墙面也要过一两天,才能干透。您要委屈几天了。”

黄须老头,正是猎场工程的督建司,柳焕。

安闲王转向老头,“不错!还真是快!会馆热闹。行宫什么的,要不是照顾官家体面,我懒得去住。哪有江湖市井好玩。”

说着话,还不忘给路边耍把式的,丢散碎银子。

“你就别跟着我了!正事说完了?你走吧。”

柳焕点头哈腰,苦笑着。

“王爷绕过小的吧…小的带您去看行宫,也得带您回去。这些个江湖人士,大多尚未开化。您要是被冲撞了,小的脑袋就没了……”

安闲王有点不爱听。

“我说你……你是干嘛的?你一个督建司,一个工头子!手下不是江湖市井,给你干活卖命?赶紧滚蛋!不然我现在就揪了,你这喝粥的家伙事儿!”

柳焕,一脑门子汗,还在这等。

闲王揪着他脖领子,踢了屁股一脚,无奈摇头:

“你看你们这些人?本王和江湖人士可都是朋友!”

说完前面领路,再不理这不开眼的小差。

柳焕心里委屈死。

『你骗我说去看行宫,叫我带你出来,还不带护卫。完了行宫没去,来街上乱跑。就算带着护卫都有行刺的!王爷出事,相关人等,那可不是死就完事的。诛连啊!喂!?』

街面上有头脸的江湖人,见了安闲王,远远的招呼一声。他也不介意。互相点头、抱拳、招手。其实很多人,他都不认识。

回到客栈的刀老三,和享济升碰面。看老头调制药饮。

待春原本想帮忙煮药。客栈里可以代劳,也就不捣乱了。看到贺行屁股上的土,立马不开心了。过来忙给拍打干净。顺手整理衣着。还不忘嘴里嘟囔,怪刀教头人粗眼大,看不见少爷影响了仪容。

仙岳居客栈,在北城门附近。站在客栈三楼的窗子前,很多地方都能看到。

言敬刚和羽裳,本来想偷着跑出去耍耍。知道享老头回来了,也就不敢了。

羽裳淘气,让言敬刚上面等着。一抹两颊胡须,“呲溜!”变化成了花狸猫。跳到下面的小巷子里,再抖下毛,“咕噜噜!”变成了言敬刚的样子。摸了摸脸,学着言敬刚憨笑的样子,向楼上看了看。

言敬刚看到楼下的“自己”,摸着胖脸,瞪大眼睛长开嘴,说不出话。

羽裳又捏着胖脸蛋儿,揪!

“啵!”变成了待春丫头,冲言敬刚眨了眨眼睛。

言敬刚指着她,“你你你……”半天。

羽裳看他吃惊的样子,很满意。走到小巷口,摆个楚楚可人的姿势,朝地上一坐。“呜呜”哭起来。

不一会,有几个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询问怎么回事?

羽裳开始娓娓道来……

“民女出来游玩。想去买些好玩的物件。被一黑衣俊俏公子,骗走了银钱。身上又没有贵重东西,可以抵当,没钱在客栈投宿。”

周围不少人,心疼姑娘柔弱。过来塞些碎银子,让她去农家凑合一夜。还有的,直接要送她去仙岳居。更有气愤路人,问了坏公子的样貌,帮姑娘报官。

羽裳见手里的钱,差不多了。赶紧给各位好心人,挨个儿作揖。随着一个好心的老伯,到仙岳居住下。

进门时,小二伙计还觉得,小姑娘眼熟的很?倒也不管。给钱,定房,带路。

安顿好了,老伯才嘱咐姑娘,一定小心。近日县城人多眼杂,江湖人扎堆。

直到没人注意了,羽裳又变成言敬刚的样子,回了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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