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忍辱含羞(15)

进入二月,冰消雪融。夫差下令继续疏浚邗沟。邗沟是连通江水与淮水的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水渠。早先大禹开挖此渠只是为了分引江淮之水,勿使其决口而淹了两岸百姓。后来,吴国逐年将此沟加宽,除了分水外还可用之于航运。不过这几年的大规模疏通却是夫差另有所谋。夫差向来自诩“好高骛远、志向远大”,常有北上之心。特别是打败西楚后,这种心思日益增强。去年伐越,主要目的还是为今后北伐扫除后顾之忧。现在,越国已被消灭了。夫差就想尽早地打通北上道路。

北上江淮,河泊密布,陵军行动不便。倘若使用水军,那可就即快捷迅速又节省车马粮草。越战后,吴国水师在军师伍子胥的操整下,发展十分迅速。不但远远超越宋鲁,还胜过齐楚。齐楚都是大国和强国,也都曾称霸诸侯。这几年则是西北晋国为霸四方。既然齐、楚、晋都能称霸,为何吴国不行?!吴国现在也强大了,甚至还打败过强楚。齐国的实力嘛夫差也略知二三,比吴国强不到哪里去。如果吴军水师分东西两路,从东海和邗沟两面夹击包抄,齐国一定难以招架。这样地想着,夫差就急不可耐地天天催促赶工。大规模疏浚邗沟的工程一经开始,北边近邻鲁国先有些不安了。

鲁国人多么聪明,鲁国出了个大圣人孔丘,这谁都知道。孔丘曾几十年如一日周游列国,不但对周王朝的情况烂熟于心,对其他诸侯各国的情势也是了如指掌。他还广招门徒,先后教授徒弟三千余人,仅贤人就有七十二人。这七十二人好生了得,全是各国来聚的精英良才。这些人里面不但有政治家,如子思、子产,还有军事家子路、外交家子贡、以及阴阳家、豪富、贤孝、医师,比如颜回、漆思工等等。那可是个超越国界的庞大智囊团。这些人学成之后,分散到各个国家的各个行业。他们凭着从孔子那里学到的渊博知识,纵行横走、叱诧风云——带兵的带兵,拜相的拜相,游说的游说,经商的经商……可以说,普天之下没有哪一个角落不渗透,没有哪一个行业不涉及。然而,伟大的儒家的思想毕竟偏于仁善理智,所以在烽火连天、诸侯争霸的春秋时代就难以完全施展。可是这些人心明眼亮,明察秋毫,对各国之间的风吹草动十分敏感。当然了,吴国疏浚邗沟的举动和用心就难逃这些人的法眼。这也是为什么鲁国能长期以一小国而岿然翌立于春秋群雄之间。

孔丘听到吴国掘沟开河,十分震惊,急派外交家子贡前去打探。子贡何其聪明,他不待走到吴都姑苏,仅从挖掘沟河的用人就对一切心知肚明了。吴国用的是什么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清一色强壮的兵士部队。部队番号旗帜均为“吴”、“伯”字样。显然,这支挖掘队不是吴国太师兼军师伍子胥所辖部队,也不是吴国太子姬友的部队,而是吴王夫差直辖的吴军精锐和太宰伯邳的部队以及大批楚国和越国的战俘和奴隶。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在吴国,主张北伐的只是夫差和伯邳,不是能征善战、精通兵法的相国伍子胥。也就是说,在北伐的事情上吴国高层存在着严重分歧。这样一分析,子贡就心中有谱了。他一边沿河南行,一边早已想好了对策。他要如此这般行事,他要放长线钓大鱼,要用儒家细火慢炖的老法子使吴国这块牛排筋骨脱离,自取灭亡。

子贡不仅仅是个外交家,他还是个经商的能手,经常以经商为名出入诸侯各国,来到吴国首都姑苏后,他不求见吴王,也不拜见其他官员,而是到集市上转悠,看看吴国风土人情。从阖闾到夫差二十年的时间,吴国总在发动战争。先是西征楚国,随后两伐越国。人民交粮出人,十分艰苦。粮食上交了最多是饿上一阵子,吴国土地肥沃且人少地多,出产丰富。可男人出征却苦不堪言:死的死,残的残。战争给老百姓带来太多的痛苦,而战争的胜利果实他们却看不见摸不着。他们只有付出,战争掠夺来的金银财宝、美女佳人则都归了国王和贵族。据说吴楚一战,阖闾掠得财宝五百车,美女数百人,楚昭王撂在楚都郢的几乎所有姬妾嫔妃都被阖闾拉回吴国来了。而去年的吴越战争,越王勾践投降,越国先后几次给夫差送来一百多车珍宝和三四百个美女。两场战争几万人战死,伤的残的更是不计其数。村庄里、集市上随处可见孤儿寡母和缺胳膊断腿的残疾退役军人。多数人把他们的灾难归结到敌国的头上,但也有一些明白人,他们知道,阖闾伐楚主要是为了给扶他上台的伍子胥报私仇。这种以牺牲千千万万吴国官兵和百姓的生命去替一个人报私仇的战争不但不公道而且不人道,他们对此很为不满。

儒家以宣扬仁义礼智信著名。子贡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就按照孔丘大师的筹划:在吴国首都姑苏开设“****”,收一些门徒,给吴国的老百姓洗洗脑,擦擦眼,好让他们懂得一些靠他们自己八辈子也弄不懂的道理。这样一来,他既在南方宣扬了孔教,又给人们揭示了战争的罪恶。

子贡在姑苏兴办学堂的事很快就在吴国传开了。许多人慕名而去,其中有不少贵族子弟。因为子贡开办的是私学,而且是以孔子的名义,所以无人出来反对。实际上,吴国高兴还来不及呢。孔丘孔圣人的名气太大了。他年轻时常在中原各地巡游讲学,却从未到过吴国越国。那时候,南方吴越太落后了。在中原人的眼里,那时的吴越乃蛮夷,化外之地。而现在,孔家弟子来吴国办学,说明吴国发达了文明了,可以与中原各国一样吸引名士光顾了。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是吴国的荣光。这样的好事谁会反对?不但不反对,许多贵族还主动捐钱送物,附庸风雅。

吴王夫差得知,也颇为欣喜,以为孔子亲来,想看看孔子究竟,便与几个亲近便服出宫。到街上却碰上一群市井无赖,混乱中伤了手指。夫差怒甚,回宫后发兵搜城,定要诛灭这群无赖。伍子胥听到后谏道:“臣闻昔日上帝之少子,下游青潾之渊,化为鲤鱼,随流而戏。渔者射而中之。少子怒,上诉上帝。帝曰:汝游之时,何衣而行?答曰:我为鲤鱼!帝曰:汝乃白龙也,而变为鱼,渔者射汝,是其宜也,又何怨焉?”吴王知错,于是罢兵。却也扫兴不再想见孔子,也不再传谕召见子贡。子贡正好可避而不见吴王。

春秋时代,名士高人多以清高自居,常与官家保持一定距离。这样既可避免因过于亲近权贵而受辱,还可以树立学派的独立见解。大周和诸侯各国都很尊重名士贤才,也很尊重他们不同的治国理念和主张。在这种十分宽松的大环境下,便出现了百花绽放,百家争鸣的可喜局面,孕育出了许多学术流派:有道家老子庄子、儒家孔子猛子、法家韩非子、兵家孙子、阴阳家墨子等等。饱学之士层出不穷,能人志士不断涌现。当然,这些人也并非真的就那么清高,不食人间烟火。官家招贤纳士的时候,只要施以虚礼,他们也总是趋之若鹜。谁不想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但如果得不到应有的礼遇,他们则宁肯粗茶淡饭布衣冼足终老山林。当然,也有因贫困潦倒而屈节图存的。这就是那些所谓的食客。名流对这些吃混饭的食客很是不屑一顾。真正的名流的确都十分地清高自尊。毕竟,他们是为当局者谋福——你用我,我为你谋福强国、鞠躬尽瘁;你不识我,你亡国拉倒,与我何干。他们懂得这个道理,君王们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才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格言和“文王访贤”、“三顾茅庐”的佳话。

“****”轰动姑苏,连吴王宫里都传得沸沸扬扬。几个小王子天天央求吴王夫差要去听学。夫差也想了解一下学堂的究竟,就默许了他们的请求。只是不能以王子的身份,而是以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身份去。吴王可不想把子贡吓跑了。小王子们素日听烦了宫中先生的老套子,去到****后,听到了迥然不同的说教和讲法,感到分外稀奇,回来后就在宫里大肆宣扬,在夫差面前大力吹捧,希望他们的父王能命子贡将****搬进宫里来。这当然行之不通。因为这件事即便夫差同意,孔丘未必同意。****自开办初始就从不依附任何官家。王子们只好长期扮作普通的富家公子哥出入那****了。

西施从小崇尚孔圣人。她的家乡诸曁常有人到北方经商做买卖,道听途说地接受了一些儒家思想,见到过一些地方的孔礼作风和孔家做派,觉得十分精辟适用。尤其对于那些管教老婆孩子的“三纲五常”十分中意,回来后照搬照学,效果奇特。女人和孩子们渐渐地变得循规蹈矩,比先前贤惠孝顺多了。他们还千里迢迢拿回来一些经卷,比如《三字经》啦、《女儿经》啦等等,放到私塾里让先生们交给孩子。而治国理政方面的经文他们不感兴趣,认为那都是“肉食者”们的事,与他们这些小商小贩们的没有多少干系。

西施的父亲是个茶商,家境殷实,因为膝下无儿,仅有一女,所以父母农商之余也常常亲自教授西施一些诗书音律和孔家的仁义理智,但却并没有送西施进过任何学堂。怎奈西施天资聪颖,有心向善,囫囵吞枣地记住了一些孔子的只言片语,对孔圣人就崇拜得五体投地。这次听说孔圣人派弟子来到了姑苏城,她十分动心,盼着想着能听听他们讲道。然而对她们女人而言,这似乎是个很大的难事。且莫说吴王不会答应,便是那令人尊崇的孔圣学堂恐怕也不会招收女学生女弟子。

孔圣人好像对女人有很大的成见。他的言语里多有刻薄女人的话,不是把女人说成“祸水”,就是把她们看成“妖魅”。——女人在公共场合与男人要“授受不亲”,女人在床上要和男人“相敬如宾”等等……据说北方卫国有个叫南子的王妃慕名把孔丘请到卫国,她不但加封孔丘高官,还想把孔丘当个情人,但孔丘见色不动坐怀不乱,令那风流娘们大失所望……即便这样,西施对孔圣人还是十分敬畏,就像敬畏老天爷和敬畏大王一样。

前面说过,吴王夫差自打年前从越国围猎回来就一直感到不舒服。医堂里有些人说是被老虎惊了,有些说是冬天住帐篷受了风寒,还有的说是让越国的死鬼搪住了。对第一种说法夫差很不以为然。我夫差堂堂大王,南征北战枪林箭雨,岂能被一只老虎惊倒;第二个说法他也不同意:冬天住帐篷也不是首次,况西施那样的柔弱女子都没有受风寒,他一个强壮的男人怎的就会如此娇气;第三个说法是说他被越国的死鬼挼住了。夫差嘴上硬不承认,心里却多少有点儿犯嘀咕:越人难缠记仇,人皆尽知。先是越国徒人仇刺余祭,后到勾践父子使阴招趁人之危杀伤吴国先王阖闾——越人尚且如此难惹,越国的死鬼岂不更加难缠。于是便让扑射在宫里设法场跳大神驱鬼降妖。可是,这鬼好像越驱越多,仿佛所有越国阵亡的“屈死鬼”都一起搭伙作伴儿地来找他索命一样,直把个夫差扖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痴痴呆呆~蒙蒙童童~气息奄奄。夫差这种似病非病、一会儿清醒一忽儿糊涂的状态一直持续了近几个月。这种情况下,最难熬的还不是夫差自己,而是后宫里那些妃子们。她们来到后宫,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满足大王的性欲和情欲。现在,大王不中用了,她们就像那忽然缺了水的插花,立刻就蔫不拉希的了。

她们还有更深的忧虑和恐惧:那就是,一旦年轻的大王薨逝,她们这些得宠的妃子就有可能被殉葬。倒是那些无宠和失了宠的,可以放心做一些刺绣绘画吃喝牌九的事,度过她们年轻而不幸、荣华而寂寞的岁月。当然,这里面也还有例外。她们或把心思用在更加崇高的地方——相夫教子、为国为民祈福求安,把精力情思寄予纯真、美好和善良。王后、郑旦、西施等就是这种人。

说到吴国王后虞丝,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论相貌身段,她或许不如郑旦;论气质品味,她显然不如西施;论忍性耐力她远比不上越后。但她富于智慧。她是鲁国的公主,鲁哀公的女儿。鲁国为了交好强邻,尽量把长相好一点儿的公主郡主远嫁异国他邦。有什么办法呢?鲁国很小,不采取这些和亲办法就无法生存。不过,鲁国女人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她们普遍素质好,大都受到过良好的妇德教育。诸侯各国的国王贵族纷纷慕名求娶并以此为荣。就连当时的周天子也不例外,几乎每一代周王都要娶一个鲁国的公主为妻为妾。鲁国风气好、上水清,女人规矩贤惠有德。所以,鲁国的女人吃香受欢迎,丑俊倒在其次。吴后是个典型的鲁国女人,具有一个好女人的全部特征。在事关国家社稷、宗族子嗣等大是大非方面,她比吴王夫差更要清醒。她向来对各国贡女都不大放心,对敌国掠来的女人更是加倍提防。但她心地善良,不做残忍无道的事。她暗中给郑旦等越国贡女服药只是希望她们绝育,并没有想害死她们。怎奈郑旦生子心切,识破吴后计谋,怀上了夫差的孩子。但这孩子能不难顺利生下来,生下来后能不能顺利成长,这还是个很大的未知数。就算有吴王夫差的庇护,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后宫里的事毕竟是吴后说了算的。

吴王生病期间,吴后为了不使后宫积哀沉怨,想了一些法子让妃子们尽量过得快乐些充实些。其中一件大事就是允许她们听一听子贡讲经。这可正对了西施的心思,这段时间她正寻思着想为这件事去求一求吴王或伯邳。但女子出宫听经,这在吴国还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好在吴后是鲁国人,她深知孔教的好处,在得知许多公主和妃子都有听经的愿望后,她便利用自己同乡的身份,竟然把****的子贡请到了宫里来。子贡不见吴王却答应吴后,这里面有他自己的匠心独运。吴王召见他,那只是沽名钓誉,笼络人心,未见得有重教尊礼的真意。吴后则不同,吴后是鲁国公主,接受过严格的儒家教育。她出面邀请肯定是真心实意。况且,礼教这种东西它是个文活慢工,不像那兵武征伐,刀刀见血,立竿见影。吴王夫差是个尚武,跟大多数那个时代的诸侯一样,更讲究诉诸武力。文绉绉的学堂式教育方式对他不但不起作用,大概他还暗自不屑呢。孔子深知这种情况。他周游列国几十年,无人重用,就是这种观点盛行的结果。不过现在情况稍有好转,一些目光长远的君主逐渐认识到文治的功用。他们一边武伐也一边文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有了这些转变,孔教也就一天天地发扬光大起来。

孔子自己一生虽然贫困潦倒,“。。乎如丧家之犬”,他的弟子们则大多仕途顺遂、官运亨通。经吴后与伯邳的有意安排,子贡的孔子讲堂在靠近丽人宫的学府的一所空闲的院落里增设了一个小讲堂。那儿也是小王子们读书习文的地方。吴后虞丝生姬友的时候还没有封后,她就带着儿子住在这个庭院里。因为靠近丽人宫,可就方便了西施,西施几乎每讲必听,而且每次都去得很早。按鲁国的孔教,年轻女人是不能直面陌生男人的。所以,讲堂中央一般都要挂上一道竹帘或纱帘。这里是王宫,垂帘就高级得多,是一幅串紧珠密的珍珠帘。这样一来,讲经的人和听经的人几乎就看不清彼此的脸孔。吴国和越国地处偏僻,“开化”较晚,人们很不习惯这种遮遮掩掩的方式。她们宁肯面对面、眼对眼地交流。开讲以后就经常有淘气胆大的公主悄悄地跑到垂帘前边的小王子们一伙儿里去。妃子们一般都很胆小,有的还用纱巾罩了口鼻,只留一双眼睛,像古代的波斯女人一样。当然,这种奇怪打扮的女人大都是吴王后从鲁国带来的。随后不久,其他妃**女也追风模仿,以此为时尚。西施内心对这种做派很不赞成,她在乡间大大方方展展溜溜地惯了,进到宫里也没有谁让她这样藏藏匿匿的。当初被范蠡相中相识,就是在宽宽畅畅、空空阔阔的家乡的耶若溪边。她和一群乡间女子浣纱嬉戏,一队人高马大的军士闻声而来。他们双方就面对面眼对眼地互相注视、欣赏、挑剔,品头论足、窃笑嘲弄。天真憨厚、淳朴无邪的东施还拉了范蠡的马,邀他到家里做客呢。东施这样做人们一点儿也不觉得过分,因为村里人本就十分地好客。乡间的男女青年找对象、寻相好、谈情说爱都是大大方方地唱歌跳舞。对上了、看好了,就拉起手欢蹦乱跳地双双跳进溪水里,游到一个僻静的港湾或钻进茂密的林子间谷子地,去做那上天遗留给人间的甜蜜事业。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西施能不能适应孔子的教诲,现在谁也还说不上来。西施这次原想好好地看一看孔圣人的,可后来听说来的不是孔圣人,而是孔圣人的一个弟子,她心里已经失望了许多。未承想现在连这个弟子也看不大清楚。她于心不甘,看见有胆大淘气的公主偷偷溜到前面,她也壮着胆儿蹭到前边去。她终于能看得清楚这位名叫子贡的鲁国大学子了:胖嘟嘟的脑袋,明溜溜的眼睛,矮墩墩的身材,憨实实的表情——一切与她想象的大不相同。她想象中的孔家弟子应该都是瘦翘翘的下巴,清癯癯的面庞,飘逸逸的体态,高雅雅的风度,都应该像她们村里的老学究老先生。实际情况完全不是那样。好在这个子贡讲起学问来声音清脆、口若悬河,十分地精彩。几日下来,西施能听懂听明白的有《三字经》里的第一句“人之初,性本善”、三纲五常中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以及“和为贵”、“仁者制人”以及孔夫子的原话诸如“温故而知新”、“人无信,吾不知其可也!”等。别的许多话,她要么含含糊糊似懂非懂,要么如听天书、一窍不通。

子贡性情温和态度谦恭,对听讲的人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不弃不嫌,也能如同他的老师那样真正地做到循循善诱、诲人不倦。那一天,西施刚听完讲道回来,留在家里的枚萱就急急地报告:郑美人生了,双胞龙凤胎。西施心中欢喜,急忙过去探视。当她亲眼见到郑旦母子的时候,她的心就和郑旦一样的碎了——郑旦生的哪里是孩子,分明是两个畸形的怪胎:胎身只有鞋掌般大小,没有头发,没有指甲;婴儿的头比身子大出一倍,指趾只有两根三根;生殖器官发育不全,男孩不象男孩,女孩不象女孩。郑旦躺在这样的孩儿身边,闭眼不语,气若游丝,死人一般。“姐姐……”西施看到郑旦这幅模样,禁不住失声痛哭。这就是郑旦宁肯放弃大王的宠爱也要生养的孩子,这就是郑旦为了防后防老隐瞒吴后而生育的一对儿女。这可怎么得了!这下让郑旦可怎么活?她的身体彻底毁了,生孩子时失血过多,再要补起来也难。她赖以生存的希望完全破灭了。她的前途一目了然:她的人生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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